柳情园只有两人的后台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柳玖对镜卸着油彩,丹凤眼尾一抹胭脂红,像沁了血。
镜中忽地映出宋凡双的影子,他捏着份报纸,指尖泛白。
“小玖……”宋凡双嗓子发涩,话未说完便被柳玖截断。
“宋少爷大喜。”
柳玖指尖一点点擦着,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好像与其中男主人公缠缠绵绵的人不是他。
“王家小姐是留过洋的新派人物,与您天造地设。”
“宋大少爷您这马上就是有家事的人了,以后还是少来我这戏园子的好,到时候传出去您和我一介戏子纠缠,就说不清了。”
宋凡双一把攥住他腕子,“你明知是我家里逼得紧!那日不过是走个过场……”
柳玖冷笑一声,“与我何干。”
他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无能为力。
“什么叫与你何干?宋凡双英俊的眸子暴怒,“我们这些日子算什么?!”
“算什么?”他猛地抽回手,殷红戏服扫过满地狼藉。
柳玖迈着步子走近,一改往日清冷模样,语气极尽暧昧,“宋大少爷这几个月和我呆在一起不舒坦?”
宋凡难耐的吞咽,被挑起**,声音低哑,“小玖别闹,咱俩儿还是好好的,和以前一样。”
“给您在外头当外室?”柳玖忽然笑了,纤细葱白的手指划过宋凡双喉结,“您当我不知道?前几日您陪王家小姐听戏,昨儿又往她府上送法兰西香水……”
他声音带上愤怒,“既要当孝子贤孙,何必来我这演痴情!”
后台的西洋钟发出“咔嗒”声,这句话让宋凡双浑身一怔,心口一紧。
他想说他没有演,他是真心的。
这时却无意发现刚才不小心撞开的柳玖妆匣底下压着张泛黄照片——眉眼温婉的姑娘牵着个儿笑容明媚的少年,那笑容刺得人头晕目眩。
他从未对我笑得这么开心。
“她是谁?”宋凡双嗓音发颤。
“我师姐,”柳玖慢条斯理地抚平戏服褶皱,“八年前叫人沉了河。”
“麻绳捆着拖过西直门石板路,指甲缝里全是血……他们说这叫洗晦气。”他忽然贴近宋凡双耳畔,声音蛊惑语气却恶狠狠的,“您猜为什么?就为不肯给某位大人物当笼中雀。”
“就像您现在要拿王家的水,洗我沾在您身上的戏子骚//气?”说着柳玖自个儿也不禁红了眼,是因为师姐还是自个儿的心,他也不知道了。
宋凡双听的心口闷疼,在又看见柳玖红的眼时,疼痛更甚,想上前抱住他,却被柳玖避开。
“您不是洋洋得意吗?睡到了我这么个自命清高的婊//子。”柳玖双眼发红,悲愤的看着他。
宋凡双被这话激得眼眶发红,“谁同你说的?”
柳玖看着他,“谁同我说的重要吗?”
宋凡双立马反驳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没有说过,也是这么个意思!”柳玖也是被逼急了,“你给我滚出去!”
…………
雨珠子串成帘砸在尚家的蝙蝠瓦当上,乐修竹蹲在回廊数雨滴玩。
尚泽言拎小鸡崽似的把人提溜起来拎进屋里,“说过没有,下雨不许出去玩,等会着凉。”
虽然眼瞅着立夏了,可还是易受风的。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竹竹是伤心难过好久,生怕自个儿不听话,老爷就不要他了。
原是会提心吊胆过日子的性格,但因为尚泽言说过不会不要他,小孩子心性,转头就忘,消停几日又上房揭瓦了。
竹竹耷拉着小脑袋委屈的说:“知道啦……”
尚泽言抬头正撞见宋凡双浑身湿透立在垂花门口,西装下摆滴着水,像条被遗弃的丧家犬。
“泽言……”宋凡双哑着嗓子开口,话未说完便被尚泽言打断。
“进屋说。”尚泽言把竹竹往屋里带。
宋凡双抹了把脸,他望着乐修竹腕间新换的翡翠镯子,突然笑出声,“你说得在理,我就是个睁眼瞎。”
“怎么搞这么一副德行。”尚泽言皱眉,叫人拿了条干毛巾,又倒了杯热水。
暖胃的感觉让宋凡双清醒几分,他盯着杯中水,“我退婚了……和家里闹了好几天。”
他忽然哽住,喉结滚了三滚,“可小玖现在不理我了,这几天我去找了他好几次,连戏园子后门都不让我进了。”
“民国十五年冬,李芸失踪是柳玖报的案。”尚泽言忽然开口道:“警备厅记录是失足落水,但验尸单写着的却是,四肢缚痕,甲床缺损。”
“李芸沉河那夜,柳玖一个人捞了整宿。”
宋凡双猛地呛住,抬头看着他问道:“你知道这件事?”
柳玖成名后,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迫于舆论压力抓了几个人,可抓的也是替罪羊。
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没多久那权贵就被他强娶的姨太太在同房时被一刀捅死了。
可怜的是,那姨太太没跑掉,被抓判了死刑。
尚泽言忽然握住乐修竹的手,“竹竹记不记得老榆树下的张婶?”
竹竹眼睛一亮,“记得!张婶经常给竹竹糖瓜的。”
“她儿子在警察局当差。”尚泽言给了宋凡双致命一刀,“八年前结案时,有个狱卒往李芸嘴里塞了块桂花糕。”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有人都装聋作哑。
宋凡双瞳孔骤缩,暴雨声中,他仿佛看见柳玖小小的身体孤立无援的模样。
师姐临死前的冤屈,成了扎在少年心口的倒刺,经年累月长成带血的尖刀。
…………
槐树梢头坠着露珠子,尚泽言立在廊下,金丝怀表链子映着日头晃人眼。昨个儿通宵盘账,眼下还泛着青,偏生屋里头那位小祖宗又闹腾起来。
昨个儿晚上乐修竹在尚泽言院里睡的,今个儿便在主院玩。
乐修竹带着开心在院里撒欢的跑玩,弄一身灰,要是搁以前尚泽言不在乐修竹就一个人窝着,搞半天接了个情敌回来。
“晌午日头毒,仔细些。”尚泽言瞥见竹竹后颈被碎发扫红的肌肤,喉结动了动,“昨个儿教你的《三字经》可背熟了?”
乐修竹缩缩脖子,“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习,”他忽然仰起脸,眼珠儿骨碌一转,“老爷,竹竹背得好能不能讨赏?”
尚泽言被他这副耍赖皮的模样逗乐了,面上却板着脸,“背完再说。”
“那竹竹要吃驴打滚!”乐修竹扑进他怀里,发梢蹭着檀香缭绕的衣襟,“还要听老爷讲上回没说完的——”
尚泽言对着乐修竹的白皙脸蛋捏一下,“成天尽记些吃喝玩乐。”
“好了进去洗洗,一身灰。”
西洋吊灯把白瓷浴缸照得透亮,水汽氤氲中,尚泽言洗完出去穿衣服,留竹竹还想泡一会儿。
竹竹坐在白瓷浴缸扑腾水花,他好奇地打量自个儿,盯着自个儿蔫头巴脑的小东西,伸手戳了戳,软绵绵的,忽然想起在老爷怀里时蹭到的……。
“怎么像小蘑//菇……”他拨弄两下嘟囔,水珠顺着白生生的膝头滚进水中。
门帘子“哗啦”响动惊得竹竹缩进水里。
尚泽言挽着袖子进来就看见头顶搭着帕子,水面上只露双滴溜溜转杏眼的竹竹。
他屈指弹了下竹竹眉心,“别憋着。”
竹竹哗啦起身扑进人怀里,带起一串水珠子全蹭在衣裳上,“老爷和竹竹不一样。”
尚泽言有些疑惑,“什么?”
竹竹抓着尚泽言的手往自个儿腿中间按,“老爷的小//鸟会变大,竹竹的为什么变不了啊?”
尚泽言被烫了似的要抽手,却见小东西抓着他的手认真比较,“竹竹是豆芽菜,”湿漉漉的睫毛耷拉下来,嘟囔着,“老爷是糖葫芦。”
“说什么胡话。”尚泽言耳尖发烫,扯过棉布把人囫囵裹成个蚕蛹。
竹竹在布料里拱来拱去,“圆//房要脱光光……”
话音未落,竹竹就被掐着腰按在床上。
那厢的话还没缓过来,这厢又是一记。
尚泽言望着身下还在扭动的白团子,喉结动了动,“谁教你说这些?”
乐修竹呆头呆脑的老老实实回答:“昨个儿找老爷的哥哥教的。”
尚泽言捉住乱摸的手按在枕边,想昨个儿来找的人,确实有一个人选,来给自个儿送资料的老七。
尚泽言暗骂,老七这个嘴也是个没把门的。
还在想着,小东西忽然挺腰蹭他,“老爷给竹竹揉//揉嘛,揉//揉就——”
“胡闹。”
竹竹流氓还没开始耍,就被制止。
尚泽言扯过锦被把人卷了三四层,隔着被子拍他屁股,“再闹腾就没有糖瓜吃。”
竹竹老实了些,蛄蛹着从被卷里钻出脑袋,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老爷身上香香。”鼻尖凑近他颈窝乱嗅。
尚泽言被那截白玉似的手腕勾得喉头发紧,偏生怀里的团子还在拱来拱去,活像只小耗子。
他反手扣住作乱的小手按在枕边,腕间翡翠镯子磕出清响,倒衬得那截皓腕愈发莹润。
“竹竹听话,”他放软了声音,“我带竹竹去吃个新鲜的。”
乐修竹登时眼睛发亮,“老爷好!”
尚泽言给乐修竹穿了件小马甲,穿上马甲的乐修竹像一个活脱脱的俏皮小少爷。
小东西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被取掉了,这镯子也只有竹竹穿长衫的时候带着,穿西装时尚泽言都会给他收起来,不然瞧着不伦不类的,也确实不好看。
槐花影儿斜斜地映在青砖地上,尚泽言捏着竹竹后颈那块软肉,看他在自个儿怀里扑腾,前面想的认证了,竹竹就是只大胖鼠。
一切收拾妥当尚泽言便带着竹竹出门了。
乐修竹扒着车窗往外瞅,鼻尖在玻璃上压出个白印儿,“老爷说的新鲜吃食是什么?”
尚泽言揪着人脖颈拉回来,指尖却不小心擦过那截温软的腰肢。想起昨夜这人窝在他怀里困觉时,也是这样软乎乎的触感,“到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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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烬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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