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边的神色变了变，孙仁目光阴暗。

赵边下意识地看向文姜。文姜的眼中多了温柔的鼓励。她轻轻动了动嘴唇，赵边读了出来。

心中一暖，一股热气也冒了上来。

赵边转眼看向孙仁，孙仁也注视着赵边。此刻他们不再是搭档，而是对手。

两人统一地举起了长剑。

众人的情绪一时之间焦灼了起来。这个画面是他们不想看到，但是又是他们潜意识里最为期待的。

谁都想看到两位强者面对面、硬碰硬。

不过，这次强者的对决，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悬念。因为从刚刚的比拼中就可以发现，孙仁的实力是强于赵边的。

纵使赵边有着极高的技巧和速度，可是孙仁也不差，并且孙仁的力量远远大于赵边。

但他们总希望能出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这场比赛太过新奇，相信宴会一结束，就将很快传遍这个华王朝。他们作为见证者，更加期待这一切的发生。

他们一个个聚精会神，甚至有些神经紧张地看向比武场内。

在众多期待中，孙仁率先举起了长剑。

看客们屏气凝神。

就当这场对决将要发生的时候，赵边突然做出了一个止战的动作。顿时场中一片哗然。

因为这个动作，武侯一般是不会做的，因为它往往代表着不惜生命的代价，一般都是在生死对决之前，将要同自己亲近的人说话的意思。

而赵边竟然无顾国王举办比武大会的初衷，其中的含义令人深思。

众人都吓了一跳。

赵边却像是没有感知到这一切是的，她转向天子。

所有人都看着赵边。

赵边高声问向周天子：“尊敬的天子，如果这一次臣有幸获胜，是不是就可以成为公主的武侯？”

这个问题几乎让所有人愣住。

包括周天子。

而来自西方的使臣，脸上却带着玩味的笑容。武侯，在贵族妇人行列中的存在是十分幽微的。而且根据他的初步观察，总觉得这位半吊子女武侯和这位美色喻晓天下的文姜之间流动着暧昧不明的气氛。

公主与武侯本就令人遐想。文姜更是惊人，女人和女人，呵……

周天子问赵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边于是提高了音调道：“臣子言，若此次获胜，请当公主武侯！”

这会场中有人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开始讥笑。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成为武侯呢？还想成为公主的武侯。”西方的使臣故意不屑道。

赵边握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紧了紧，“为何不能成为武侯，只要手中有剑，只要心中有想保护的人，并付诸行动。那么每个人，不论男女，都可以成为武侯！”

众人听了这番言论，却都是笑笑不语，只觉得孩童天真。当然也有几个非常厌恶这番说辞的，蹦出了一些污秽不堪的话，进入了赵边的耳里。

赵边皱了眉，虽然她扛过了武侯院，可是今日这些主流的贵族们的态度，让她意识到，她所对抗的偏见拥有怎样一股庞大的势力。

就在场中陷入缄默之时，文姜悠悠地站起。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这位美人身上。

文姜望着赵边，像初次见面时一样：“你想要保护的人是我么？”

周天子皱了眉，想起一些流言，他开始反思自己当初任由赵边进入武侯院的决定是否合适。

赵边挺起了胸膛：“是。”接着又大声地补充了一句：“您是我想要用生命来守护的人。”

原本讥笑的众人，此刻也因为赵边的郑重其事，而噤声。

使臣脸上的表情更加幽微了，而且他人也发现了文姜和赵边之间的特别，但还是不知道高贵迷人的公主与想要成为武侯的女人赵边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

公主无顾这些反应，朝着赵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沈武侯咳了一声，而后对赵边道：“赵边，想要成为公主的武侯，这个前提是你要成为武侯才行。而武侯也不是因为打败谁而荣耀！”

周天子这个时候才沉沉开口道：“比武大会只是切磋比赛，无关其他。”

赵边知道自己的请求没有办法被满足，于是重新举起长剑，面对孙仁。

赵夫人皱了眉头，赵边的话语和态度，让她心中起了微微的异样。而文姜的眼神和笑容，更让赵夫人心头警铃大作。联想到赵边几年来不归家的决定。她觉得，等到这场比武大会结束，她是该好好的和这个孩子沟通沟通。

赵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在场中产生怎样的效果，可是，她就要这样宣布。给文姜保证，给自己激励。

赵边和孙仁举起长剑，剑身交叉，以表尊敬。

孙仁看着赵边，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武侯从不该这样鲁莽。”说着也不等赵边回应，直接向赵边发起了攻击。

赵边的弱点和优势，孙仁通过几年的观察，早已经一清二楚。而他也是一位能够扬长避短的人。

因此在开场，赵边便失去了所有的先机，只能被动地应付孙仁的一招一式。

这和赵边应付之前的那些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孙仁比赵边想象地还要强大。赵边的压力前所未有，而这种压力和孙仁是自己的搭档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压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武会场上，赵边节节败退，长剑撞击的声音显得周围的声音都安静起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孙仁的实力碾压了赵边。

原先期待反转和希望的人，这个时候都已经在心里给结果归了答案：赵边，必输无疑。

赵边的技巧在孙仁面前，就像一个可笑的把戏。被看穿是轻而易举的，被化解更是轻而易举。

赵边的体力被慢慢消耗，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缺点暴露无疑。力量上的薄弱，慢慢成为她致命的缺点。

突然，孙仁用长剑划开了赵边手臂的战服。

而这也像是一个讯号一样。

赵边的衣服，在孙仁极高的技巧下，逐渐残破。但都没有触及到赵边的肉。

赵边已经来不及感受到羞辱。

周围的看客窃窃私语，在这样的对决下，孙仁还能掌握好自己的力度，实力简直不可估量。

甚至有人觉得，孙仁这样的表现，当之无愧能成为公主的武侯。

更进一步说，这样的实力，成为公主的武侯，甚至都是对对方的埋没和委屈。

孙侯到底是怎样想的呢？怎么会白白牺牲这样一位继承人。

难道说，这并不是孙侯的选择，而是周天子对孙氏家族的强迫？

不像这些看客，场中的两人，眼里只有对方。只想着如何获得胜利。

不过，相比于赵边，孙仁太过游刃有余。

随着比赛的推进，众人都以为孙仁已经在让着赵边了。

就连赵边也开始这样以为。

然而，转折发生在孙仁的一次举剑攻击，赵边被迫格挡，强大的力道，让赵边的虎口强烈一震。

赵边的右臂瞬时失去了力量。

还没等赵边反应，孙仁的下一个动作接连而来，赵边仓惶应对。

那是孙仁的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但却令场中所有人惊骇。

这位实力强大的侯生，手中的长剑，轻而易举地，切断了赵边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削进了赵边的肩膀。

年轻人的血液喷涌而出，赵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疼痛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让她无法动弹。她从没有承受过这样的痛苦。

看台众人惊呼一片。

沈武侯最快来到场中，终止了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场上一片混乱。

赵阡直接从看台上跳下去，朝着赵边奔去。

喧闹声一片。

赵边的意识渐渐模糊，孙仁的嘴角上只有轻蔑，赵边是第一次看懂对方的表情。

赵夫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谁托住了她的身体？

公主……文姜的身影被人挡住，赵边看不见。

赵边感到自己被人轻轻抱起，手脚离地。像是儿时熟悉的味道。

是赵侯，是……她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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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止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