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丫头比江尸还能熬。”捞尸人把搪瓷缸往铁皮炉子上一磕，船头狼牙挂饰映着月光，与照片里的纹身如出一辙。苏砚盯着水晶棺里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少女，腕间的血线已爬上脖颈，锁骨处的鱼鳃纹渗着银珠。

捞尸人突然扯开胶皮裤，腿肚上的青铜锁链哗啦作响：“二十年前陈家雇我捞过这棺材，当时里头只躺着个孕妇。”他掏出半块桃木梳，梳齿经文在水晶棺裂缝投射出契丹祭文，“那老婆子死前说过，要破咒得用双生子的心头血。”

舱外传来冰层破裂的脆响，小唐突然直挺挺坐起来，耳后裂开三道鳃状豁口：“姐姐，该还债了...”声音忽男忽女。他脖颈处的鱼鳞纹裂开细缝，银灰色的黏液滴在甲板上，凝成的青铜鱼竟长着人牙。

水晶棺突然剧烈震动，棺中少女的睫毛簌簌抖动。苏砚怀里的玉蝉碎片突然发烫，翡翠表面渗出暗红血珠，在掌心烫出北斗七星状灼痕。捞尸人脸色骤变：“快扔了！这玩意在吸你的...”

话没说完，整艘船被巨浪掀得倾斜。冰层裂缝中探出泡胀的尸手，抓着船帮往上爬。小唐咯咯笑着解开缆绳：“阿姊你看，他们都等不及要回家呢！”他指甲暴长成鱼鳍状，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掌纹已变成鱼鳞图案。

苏砚抓起桃木梳插进棺缝，水晶棺盖应声弹开。寒气扑面而来，少女手腕的玉蝉缝合线突然崩断，两只苍白的手同时掐住她咽喉，指甲缝里嵌着同样的玉蝉碎片。捞尸人抡起船桨砸向冰面：“跳江！水底下有暗道！”

刺骨的江水灌进肺叶，苏砚在昏沉中看见奇景——冰层下悬浮着无数青铜棺，每具棺材都拴着刻满经文的锁链，链子上挂满玉蝉碎片。两只少女的灵体牵引着她游向江心，发丝间缠绕着发光的水母，触须末端竟是微型人手指。

“轰——”

江底突然塌陷，苏砚坠入辽代墓室的地宫。壁画上的契丹武士活了过来，狼头刀劈下的瞬间，她腕间的血线突然暴长，在掌心凝成柄血色短刀，刀柄浮现老太婆缺指的掌印。刀身刻满契丹咒文，与壁画上的祭器一模一样。

“这才是耶律家真正的血契。”老太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砚转身看见虚空中浮着半透明的人影，**缺指的手正指向地宫中央的青铜鼎**。鼎内沸腾着水银，两具水晶棺正在缓缓融合，棺盖上浮现科尔沁部族的狼头图腾。

小唐的尖叫从鼎后传来。苏砚冲过去时，看见他正被青铜锁链吊在半空，**胸口插着半截骨簪，簪尾嵌着的眼球正疯狂转动。少女灵体附在他耳边低语：“哥哥的皮囊真好用——”簪头的蓝宝石突然睁开瞳孔，映出苏砚前世将双生子推入祭坛的画面，孕妇腹部的双鱼纹正在渗血。

捞尸人突然破顶而入，浑身缠满锁链：“时辰到了！”他甩出青铜钩缠住苏砚的腰，钩尖刻着与老太婆相同的狼头纹，末端拴着半枚阴阳鱼扣。地宫开始坍塌，水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血刀表面镀上银膜。

“用血刀斩断主棺锁！”捞尸人怒吼着被水银吞没。苏砚跃上青铜鼎，血刀劈向棺椁的瞬间，整座地宫亮起刺目红光。棺中飞出九只玉蝉，拼成完整的太极阴阳鱼，将她笼罩在光茧之中。每只玉蝉腹部都刻着生辰八字，与她身份证号码完全吻合。

再睁眼时，苏砚躺在江畔的冰面上。晨雾中走来个戴狼牙项链的男人，手里提着捞尸人的青铜钩：“陈家的债还清了，现在该算算耶律氏的账了。”他掀开衣襟，心口纹着与水晶棺少女相同的胎记，颈后露出科尔沁部族图腾。

手机在此时响起，文物局发来急电：【承古斋地下库房失窃，所有带有双鱼纹的文物同时失踪】。照片背景里，戴金冠的女鬼正在镜中微笑，金冠上缺了颗东珠，指尖捏着枚带血的阴阳鱼扣。

江风卷来张残破的黄纸，上面是老太婆的笔迹：【去科尔沁找萨满神冠，冠上缺的东珠在...】后半截被血迹模糊。苏砚摸向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骨簪，簪头的眼球正透过她的瞳孔窥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