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赌约

“四处走走,散心。”

“王妃可算出现了,上午有跑马赛,人人都去看比赛,唯独不见王妃。”

张幼宁语气不善,“王妃可真是让人好奇,总看不见人影,叫旁人疑惑,王妃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阮思音笑得混不在意,“张小姐关心我的紧,故意说些话来引起我的注意,但我对张小姐一点兴趣也无,愿意跟你说话,只是同情罢了。”

“……谁关心你了。”张幼宁很是不满。

阮思音察觉她的出现让亭中的气氛冷了下去,除开傅明楼看见她时是笑起来的,余人的情绪或多或少都有些收敛。

阮思音当作不觉,既然已经来了,她索性坐下,就坐在许吟秋对面。

来时已经瞥见石桌上摆放着棋局,她故作惊喜地问:“谁在下棋?”

张幼宁道:“林哥哥和吟秋姐姐在下棋,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也会?”

张幼宁说完,接话的却是张明仪,他笑道:“王妃自然会下棋了,王爷的棋技可都是师承王妃的父亲——阮大人的,王妃的棋艺定然也不差了。”

谁也没想到这一茬,阮山明的名字已经在京城中消失很久了。众人暗地里评价起阮思音,只说身份低微,也不提她父亲是谁。没料到张明仪还记得。

陡然听见父亲的名字,阮思音的笑意凝了凝,片刻后又语气平静道:“我的棋艺不如父亲,只是略知一二。”

张明仪来了兴致,道:“我还记得幼时在齐王府,阮大人还指点过我呢,他教给我的技巧很是受用,棋技高超无法估量,王妃可别谦虚了。由阮大人亲自教导,从小耳濡目染,棋艺定然是不差的。”

阮思音没多说,把棋盘上已经结束的棋局收拾好,对对面的许吟秋邀约道:“许姑娘可会下棋?不如来一局?”

此话一出,亭中的风都凉了几度。

上次许吟秋命悬一线,京中都知道是阮思音搞得鬼,按理说太后这般责罚阮思音,阮思音合该明白许吟秋不是好惹的,这人现在却像是无事发生般,若无其事地邀请许吟秋下棋。

许吟秋脸色不佳,许久未曾答话。

阮思音已经将装有黑子的棋盒推至她面前。

徐辞紧紧盯着阮思音,问:“敢问王妃为何偏找吟秋下棋?”

阮思音大方回应:“许姑娘来王府,我没能好好招待,时至今日仍然陌生,这我有错。许姑娘身子不好,我该体谅的,应当是我先找姑娘才对。今日也是正好遇见,不如下局棋,你我二人互相了解,不是很好么?”

徐辞到底胆大心细,把亭中人想问却没问的话直说了出来,他冷笑着,“你还想了解什么,上次才下毒谋害吟秋,今日又想做什么?”

阮思音默了默,眉目温和,只道:“上次是个误会。”

她夹着一枚白子,思踌了会,开口道:“要是这盘棋,我赢了,可否让许姑娘答应我一件事。”

徐辞气得笑了,“人家还没答应呢,王妃便要说赌局的事了,你才将人家害得重病在床,现在又开始了?”

“上次的事当真是个误会,今日我只是想跟许姑娘下一盘棋,为何想让许姑娘答应我一件事,只是因为下棋有输有赢之事,赌些什么再自然不过。我不也是说我说出来了许姑娘便一定要做,她要是不愿,我便再提,如此,可好?”

“这算什么?”张明仪挑起眉,“要是吟秋一直不答应,你想要的这件事岂不是就一直不作数?”

“许姑娘玩得起,自然不会如此。”阮思音浅笑道。

她抬手示意许吟秋,“请。”

自她来,许吟秋一直不甚高兴,想拒绝时,却见阮思音眼中隐隐含着一种低微的渴求,她心头一怔,不知为何,黑子已经落在棋盘上。

落子无悔,再怎样,这盘棋也要下下去了。

这盘棋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很有意思,亭中的人纷纷围上前来,凝神看着棋局变化。

祝之林是知晓阮思音水平的,但这盘棋她明显收着力,故意显现出一种沉吟的样子。

许吟秋棋艺一般,但阮思音故意表现得水平相当,局势走向让人惊奇,徐辞几次都想亲自上手。

不过几子,徐辞便背过手去,看向阮思音的眼也变了目光——知晓是她故意收力。

下棋不是张幼宁的长处,她看来看去觉得无趣,央求着张明仪讲解,张明仪倒是看得入迷,不动声色,没怎么理自家妹妹。

棋局难舍难分,阮思音终以半子赢了。

“承让。”

许吟秋执棋的手顿在半空中,良久,才道:“是我输了。”

“你想做什么?”

阮思音没作多想便道:“明日比赛狩猎,我想跟许姑娘一组。”

“啊……”许吟秋不解。

“她不参加。”

祝之林解释道。

阮思音一怔,道:“……明日围猎,小姐公主都要去的,许姑娘为何不去?”

问完默默补充道:“只是一同前去,在场上玩玩,不求得什么名次。我只是想着,这是好机会,可以放松聊天玩耍。”

“树林危险,不能有失。”祝之林沉吟道。

祝之林把许吟秋保护得紧,阮思音听完心里一沉。

明日许吟秋不出营帐可不行。

“皇家狩猎,山上山下都有军队守护,不会太多危险的。”

祝之林不应。

徐辞帮腔,“就算安全又如何,要狩猎起码要会骑马,吟秋是能骑马,王妃能行么?”

阮思音哂笑,“徐将军担忧得是,明日我尽力,绝不给许姑娘拖后腿便是。”说罢再直直看着许吟秋,“许姑娘在草原中呆了这么久,想必比寻常姑娘要强上许多,总归不会出事的吧。”

“她不能去。”祝之林仍是这样说。

阮思音心头漫上苦涩,“王爷为何不愿,难不成当真以为臣妾要害许姑娘么?”

祝之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阮思音察觉心一点点凉透,收了笑容道:“王爷多虑了,臣妾当真只是想邀约许姑娘一同游玩,没有什么旁的心思,若是王爷不放心,不如明日我们三人一组,许姑娘有王爷贴身保护,总不会出什么事的。秋狝毕竟是个好机会,回到京城便少有接触自然的时刻了,错过会留有遗憾的。”

许吟秋一直未曾开口,这时方道:“明日我去,王妃不用担心我。”

阮思音惊讶,忙道:“好。”

听闻许吟秋这样说,祝之林只是垂眼,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阮思音松了口气,约出营帐总比没约出来要好得多。

阮思音朝许吟秋笑了笑,徐辞却悠悠然道:“明日不如也成一个赌。”

“什么赌?”

“明日狩猎比赛,齐王妃不是自称不会给吟秋拖后腿?要是齐王妃输了,不如就……”徐辞故意拖长了调子,“就从王府搬出去。”

他语气暧昧,表面上像是开玩笑,但亭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没在开玩笑。

阮思音刚松一口气,但心情一直沉重,闻言默默看着石桌上残留的棋局。

方才祝之林拒绝怀疑的样子还萦绕在心头。

她缓了口气,随口笑答:“好啊。”

一直未曾说话是傅明楼这时看向她,眼光亮亮的。

徐辞没料到她答应地这样爽快,竟然有些犹豫,“……说好了便不能反悔。”

“不反悔。”阮思音一面带笑将棋子收回棋盒,一面应:“为何要反悔。”

山坳处小风一吹,徐辞的笑显得怪异。

“王爷怎么说呢?”他抱胸追问了句。

祝之林没什么反应,极其平静地回:“你们的事,本王不管。”

*

时间不早,八角亭的风也越吹越大,众人要往营帐中走,阮思音借口想吹吹风,便独自留在亭中休息。

许吟秋是吹不了风的,众人围着她回去。

张幼宁走时招呼侍女端走放在亭中的茶水,她动作小声,还是被人发觉了。

张明仪问她:“你管这个干嘛,到时候自有人收拾。”

张幼宁不耐烦压低声音,“我喜欢收,这茶具可是我带来的,我自然要上心了……”

她急急把话说完,好像有人在赶似的。

张明仪嗤笑了声,她什么时候关心过茶具了,无奈摇摇头,不愿管她。

阮思音听见,在婢女收走她手边茶盏转了眼光,眸色不动声色地阴沉下来。

傅明楼留下来陪她。

“司老板的棋艺着实精湛。”

“不敢当。”阮思音神色不好。

傅明楼的笑意顿了顿,方才好几幕阮思音低落的时刻他都看在眼里。疑惑道:“傅某当真不明白一件事,司老板分明已经有能力在京城中立足,司云也算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你非要屈居在王府,受这些气。等你离开王府,外边便是广阔天地,有钱又有闲,怎么不好。”

阮思音虽然跟傅明楼喝过一次酒,但还未完全将他视作为推心置腹的朋友。

这人的背景深沉,她派人前去打听过傅明楼在京中的交往,他名头上是江南富商,但背景深得完全不是一个富商能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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