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茶水

且他与张明仪同进同出,连皇家狩猎场这样的场景都能来去自如,口中又问不出什么话来,是个厉害人物。

阮思音按了按太阳穴,闭眼道:“傅老板说得对,我又何必如此呢……”

傅明楼越看越觉得阮思音脸色不对,她脸上的圆滑笑容不再,眉头深蹙。

忍不住道:“你怎么了?不会王爷两三句话就能把你伤成这样吧。”

阮思音捂住肚子,道:“无妨。”

可忽的腹中一阵绞痛,连带着浑身都酸软了下来。

方才张幼宁给的茶水不对。

她就知道,张幼宁这般小心眼,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原来是趁她下棋时在茶水里下了东西。她下棋时精神紧张,药物也还没发挥作用,只是隐隐的不适,她忍着,一直到人要走了,不适感愈加强烈,结合张幼宁临走时的不对劲之处,便知晓自己是被张幼宁下了东西。

她留下来也是这个原因,不想如张幼宁的愿,在众人面前出丑。

但此时却有些撑不住了,捏着手心回傅明楼的话,“人不就是如此么,总是为了渴求之物受苦,有钱和有闲的人也是如此,逃不掉的……”她摇摇摆摆起身,话音越来越低,然后猛地天旋地转,傅明楼眼疾手快将她接在自己怀中。

傅明楼喊了几声,慌忙要喊人过来帮忙,阮思音拉住了他的手。

傅明楼一愣,沉声道:“我亲自去请大夫,不声张。”

阮思音这才放开了手。

傅明楼从马场牵了匹马,扶着阮思音匆匆离去,一路上用披风遮住了阮思音的脸,专挑无人的地方离开。好在马场位置偏僻,人烟稀少,一路上遇见的人也不多。

小医馆。

大夫诊断,是种了一种简单的毒,吃了会让人发痛,要解毒也简单,就是费时。

阮思音躺在躺椅上等着傅明楼在马场附近的小医馆熬药,傅明楼扇着扇子熬药,烟气跑出来熏了他一脸,他捂着袖子咳了几声。侧头看向阮思音,蹙眉担心道:“司老板,你可别疼死了。”

阮思音有气无力地回他:“放心,一时半刻死不了。”

过了会儿又有气无力地催促,“但也麻烦快些。”

傅明楼看她一眼,“作什么,张小姐摆明不想让你明日好好发挥,司老板已经这样了,明日还是坚持要比?”

阮思音闭目不答。

傅明楼面无表情,两人僵持。

阮思音咳了咳。

傅明楼冷着脸转头,加快了摇扇子的速度,语气无奈,“好好好,你要快些便快些。”

好不容易把解药喝了,这郎中有两把刷子,一口药下去疼痛感便弱了不少。

阮思音药越喝越快,一口气喝完,傅明楼适时递上巾帕,阮思音接来囫囵擦了擦嘴,站起身就要走。

傅明楼一把抓住阮思音的手臂。

隔着布料的地方微微发热,傅明楼的眼神也显得晦暗深沉。

阮思音安慰他:“当真不用担心我,要是实在不行我明日就不去,不会亏待自己的。”

傅明楼欲言又止,半晌后才低声道:“司老板日后可不要忘了我的好。”

阮思音圆滑一笑,“不会的。傅老板大恩大德,司某决计不会忘记。”

傅明楼听了她的保证也没多高兴的,长长看她一眼,目光中包含了些别的情绪。

阮思音错开眼神,揉着腹部,笑道:“这大夫真是好手艺,已经不大疼了,想来张幼宁也是个纸老虎,不敢放多少剂量。”

她方才耳尖发热,佯装无事发生般半扶着腰走去牵马。

郎中在后面叮嘱傅明楼,“这药共服用三次,还有两次,可要记得让你娘子按时饮下。”

这话传在阮思音耳朵里越来越远,直到她跑到马儿身边,便听不见郎中和傅明楼说些什么了。

耳尖十足灼热,阮思音狠狠地搓了两下。

*

看病这一趟也没费什么时间,想着这时间应当有许多人在营帐周围来往,就在八角亭附近的阁楼下找了个躺椅躺着。

傅明楼靠在一旁陪她。

“傅某当真不明白。”

“王妃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们跟前凑,你爱慕王爷……为什么执着于许小姐?就说张小姐跟小姐是一起的,这盛京的形势难不成王妃混了三四年还没看明白,跟她们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张小姐性格乖张,不爱有人违逆自己,上次你将她推进水池,害她出了好大一个丑,我几次去他家拜访,无一次没看见她念叨着要报复你。这次不就来了。你瞧瞧,别人吃了亏可以找太后出头,你呢?现在却为了不让人看见自己脆弱而躲起来。”

阮思音叹了口气。

“说真的。”傅明楼劝道:“身为朋友,这都是肺腑之言。”

阮思音苍白着脸闭目养神,只得道:“多谢你。”

傅明楼站起身,忽然道:“你等着。”

阮思音问:“你要做什么?”

傅明楼端着一盏茶走远,慢悠悠道:“我跟张小姐还算相熟,帮你调解调解。”

阮思音连忙伸手去拦他,刚一起身腹痛又起,只能皱着眉头看着傅明楼走远。

阮思音想了想又躺下,张幼宁同她的问题是调解不了的,只能是张幼宁哪天觉得无趣了,不再把自己放在眼里,到那日恐怕才有机会和解。

此时前去说些和解的话不仅无用,倒显得懦弱。

阮思音心里一沉,算了,傅明楼要做什么她也管不着,这人也不能得罪,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傅明楼一走,阮思音就闭上眼,一觉浅眠到太阳下山,忽然瞧见一队人马从小道上往这边来,为首的马上坐着的是张明仪。

阮思音直起身,张明仪带着人风风火火跑马过去了。

阮思音不知所以,直到看见后头晃晃悠悠赶来的傅明楼,向他问道:“方才是怎么了?”

傅明楼摇摇头作不解道:“我也不晓得,方才他们在吃烤羊肉,张小姐吃得尽兴,要了一壶茶喝,哪知道喝下去不就就说腹中不适……许是马场风太大,张小姐跑了几圈马体热,又喝了冷茶被风一激,身子不适所致吧。”

阮思音无言望着面前的人。

又扫了圈跟过来的婢女,只见一个小姑娘端着一个熟悉的茶壶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张明仪方才的路线是去那小医馆的,傅明楼还在装模作样翘首探望。

阮思音挥退其他人,问傅明楼道:“你做什么?”

傅明楼咧嘴一笑,“帮你。”

“帮我调解……是这般调解的么?”

“我可是诚心去的,她要喝茶,我亲自给她倒的,她不是十分喜爱这副茶具么,我还是用她的茶具给的茶,有什么问题?”

方才那小婢女退下时傅明楼要过了那茶壶,此时拿在手中把玩。

他说着:“这东西可是重要证物,要是张小姐怀疑有人下毒,只好把她的茶壶给她了。”

阮思音默默无言。

仔细看了眼那茶壶,便知这茶壶有猫腻。此壶名叫阴阳壶,壶内嵌有机关,倒茶时只需要轻轻按动机关,便能倒出两种不同的茶水。

制作这种茶壶需要能工巧匠,在盛京中并不被许多人所知,但傅明楼和阮思音在生意场上见得多人被茶水动了手脚,瞬间便认出了这茶壶。

傅明楼借机使计,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傅明楼折扇一扇,“我可没说这调解是要你们两个和好,只是凡事都是有来有往,你既然身子不适,我便帮你一把。”

阮思音呆在当地。

傅明楼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肩,“身为朋友,这是应该的。”

一种复杂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阮思音收敛目光。

傅明楼为人变幻莫测,喜怒难料,城府颇深,从一开始便不想与之深交。直到前一刻,她还担忧傅明楼知晓自己的秘密,没想到下一刻他会为自己报仇。

她转了头去。目光放空。

心口处觉得温暖。

听说张幼宁一直腹痛至晚间,太医当时诊断出茶水里有毒,不晓得是张幼宁在罗帐中说了什么,张明仪便把这事压下来了。对外只说喝了药就好。

*

第二日林场旁的一个小丘,阮思音看见穿着胡服的许吟秋往这边来,赶忙朝她招了招手。

仍是昨日的那些人,只不过少了张幼宁,人便刚好分成了两组。

徐辞这次来可谓是信心十足,还未走近便朝阮思音笑道:“王妃可别忘了你我的赌约。”

阮思音回:“自是没忘。”

阮思音翻身上马,身姿娴熟流畅。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后就往树林里去。

这样子倒是把徐辞惊了一惊。

旋即上马跟上前去。

阮思音自小是学过箭术的,阮山明不同于其他父亲,阮思音小时候不爱读书,喜欢在外游玩,他便请了老师教阮思音箭术。蜀地地方高险,山中住着高人,阮山明把阮思音送去学了几年。

幸好她也有些天分,箭术还算不错,在外奔波时也算有一技保身。

加上这几年南北两地跑生意,马术也不错,当下几个动作便将徐辞唬住了。

和徐辞比赛马是比不过的,她擅长在不平之地跑马,这方面比徐辞更好,当下便骑马飞进了树林。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