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新年之祭。
冬天的被窝暖洋洋的。姬诵昨天出了趟门,今天不想起床。这次邑姜可不敢惯着他,硬生生把他揪起来。
姬诵迷迷糊糊地被洗漱更衣放到车上,又爬在邑姜膝上睡过去,等下了车被邑姜拉着走,眼睛一直睁不开。
直到姬发在台上讲了什么,好像气氛不一样了,姬诵才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邑姜带到父亲身后,大姬和仲延似乎在其它地方。
姬诵虽然清醒过来,但也搞不清楚状况,拉着邑姜的手,该聆听就静静地站着,该跪拜的时候就跪拜。
直到姬发向诸弟分完了肉,仪式结束,宴会开始,姬诵一直觉得自己处于一个似梦非梦的状态。
现在在干什么……?
姬诵伸手想要抓住邑姜的衣袖,却抓了个空。抬头一看,就在他走神的一小会儿,邑姜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怎么回事——
姬诵开始慌张起来,睁大眼睛到处看,不停地在四周走动。
等他开始绕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经过了一个相向而行的人,目不斜视地走过。
伯禽只得转身拉住他。
“唉,君世子,没有看见我吗?”
姬诵吓了一跳,转身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感觉莫名其妙。
伯禽看着他疑惑的目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世子不会忘了我是谁吧?我们半年以前见过面的。”
姬诵茫然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么问当然没有结果了,好歹提得具体一点吧?”
君陈端着一堆东西走来,看向姬诵:“公子还记得我吗?一年以前,你母亲带着你去见诸位伯叔母和堂兄弟,兄长他有事不在,我是其中之一。”
姬诵想了想:“从兄?”
君陈点点头。
伯禽转头道:“我感觉他还是没有认出你。”
君陈毫不在乎:“这有什么。小孩子嘛,能记得事就不错了,不指望他认人。”
“可是家里的弟弟妹妹,年纪差不多的都认得我啊?”
君陈无奈道:“那是因为亲兄弟天天见面。你没发现吗,之前父亲跟君上出征,过来一个多月才回来,龄看到他都害怕地不敢出来。”
“啊?!”伯禽看起来十分震惊。
另一边的姬诵也在努力回想。
划一下,然后连着三下……
伯禽回头:“你在干嘛?”
姬诵摇摇头,继续用手比划着。好像有弯弯的……
君陈悄悄扬起嘴角:“记不得就算了。我是陈,他是禽。如果以后你不记得,我会再说一遍的。”
姬诵看着他,字正腔圆:“陈。”
“嗯,陈。”
“什么陈,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季载走过来。
伯禽转身笑道:“呀,是小叔叔。小叔叔来找我们有事吗?”
季载看看距离,确认自己处于安全范围内,不会被伯禽顺手捞过去捏脸:“嗯,兄长们在清点之前祭祀的物件,要我来催一催。——所以在说些什么?”
君陈道:“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季载又看向姬诵,姬诵不说话,但他已经习惯了,又看向伯禽。
伯禽道:“在讲陈的名字。太久不见忘记了。”
“啊?原来会忘吗?”季载看向姬诵,“那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
对于这一点季载还是有信心的,因为他这半年来一直在找姬诵玩。
姬诵理所当然地摇头。
季载睁大眼睛盯着他,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抿着唇走了。
伯禽看着他快速走掉的背影:“啊,小叔叔好像生气了。”
姬诵还不知道为什么季载突然走了:“嗯?”
伯禽:……
怎么感觉有点呆呆的。
伯禽一边想一边弯腰顺手戳了戳姬诵婴儿肥肉嘟嘟的脸颊。
嗯……不管怎么说,很可爱。
姬诵:?
“诵!你怎么在这里?”
伯禽唰的一下收回手,挺直腰板,保持微笑。
姬诵也打起精神看过去。
只见邑姜飞速走了过来,又急又恼:“不是说好了在原地等我吗?”
嗯?有这回事吗?
姬诵完全想不起来。可能他当时在走神,没听邑姜说了什么,直接点头。
“你知不知道我回来找不到你有多心急?我知道你喜欢乱跑,这种重要的时候能不能听话一点?”
姬诵低着头挨训。
伯禽在一边试图救场:“君夫人不要太生气,呃,小孩子嘛,忘记事情很正常。”
十岁的侄子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说“小孩子忘记事情很正常”,邑姜思维停顿一下,也生不起气来了。
“算了,我还要准备宴会的事。禽,你帮我带着他,可以吗?”
“没问题!”伯禽语调都轻快起来。
邑姜又匆匆走了。姬诵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着急了。
“我想起来了。”
“嗯?”
姬诵努力组织语言:“嗯……出去玩,鱼,洗手,回家。”
“对对对,就是我!”经过刚才的事,伯禽的期望值大大降低,总之现在他很惊喜。
至于姬诵为什么会想起来,因为刚刚的情景唤醒了他的记忆。以及伯禽这种性格的人在他身边没有第二个了。
而姬诵一提,伯禽也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那就是拐姬诵回家。
“可惜现在没有新鲜的李子了。”伯禽叹道,“我家里有很高很高的李子树哦,等到了秋天,公子可以来我家吃李子。”
姬诵:“可是我自己在家也可以吃李子。”
“……我家的李子树很多年了,结的李子特别甜。”总之来就对了。
伯禽硬着头皮说完,也觉得不占理。说得好像每年秋天,他父亲不把摘下的李子分给兄弟一样。
伯禽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特别强硬,但姬诵犹豫了一下,竟然缓缓点头。
“好。”姬诵又皱眉困扰道,“但是,我家里没有什么果树……”只有院子外面有一棵梧桐。
“那真是太可惜了。”伯禽感叹道,“我和陈小时候经常捡树下的果子玩。每到夏天,就眼巴巴的盼着李子成熟,或者爬到树下摘,然后靠着树一个一个吃掉。”
“公子以前没有这种体验吧,没关系,你可以来早一点,或许可以春天就来,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看着它开花,看到花落结果,慢慢等着果子变红了。”
姬诵有些气馁:“确实没有,但我是说……算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伯禽一拍手掌:“既然公子打算春天来了,不如跟我一起参加上巳节吧!等祓禊之后去游玩,到了山里,不仅李花开了,还有桃花杏花呢。”
“……好。”
以下是私设(非历史向):
伯禽是周公的世子,姬诵是西伯发(武王)的世子,姬诵也可以被称为公子(王子)。
君陈和伯禽是一家人,对于他来说,世子指的是伯禽。所以当他面对伯禽和姬诵两个人一起在场时,不会叫姬诵世子。可以叫君公子/公子/君世子。
为了避免混淆,也不会叫伯禽世子,而是直接叫兄长。不过他平时也一直叫伯禽兄长,只有特别时叫世子。
伯禽会叫姬诵世子,因为在场除了他只有姬诵是世子,他不会搞混。但君陈用公子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君陈喊,主打一个从众。
(ps:同理,为了避免混淆,以后姬诵和叔虞同时出场时,别人不会喊姬诵王子,因为王子有两个。要喊他王世子,喊叔虞王子/王子虞。大家知道喊的是谁就行,以后不再赘述。)
姬诵的话,一般直接叫从兄,不分人()
有时候需要在一群从兄/堂兄中特指,会直接喊名字。“陈”“禽”这样。
“陈从兄”这种连称一般只有身边有长辈在(比如周公/武王),他才会喊,显得礼貌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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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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