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林溪的手机成了她最常注视的“新大陆”。那个画着兔子的便签被小心翼翼地贴在手机壳内侧,程雨的数字安静地躺在通讯录列表的顶端。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始终没组织好一句看似自然又不经意的开场白。
“难道要问‘风衣干洗好了吗’?太刻意了。或者‘要不要来杯抽象艺术咖啡’?太蠢了。”林溪对着咖啡机自言自语,手里的奶缸差点又遭殃。
第四天下午,咖啡馆门上的铃铛再次清脆作响。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瞬间抬头——进来的却是一位熟客。一丝难以忽视的失落感悄然蔓延。
她低头整理着糕点柜,忽然,一个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在头顶响起:
“在练习你的‘绝技’,还是单纯在跟这些可颂生气?”
林溪猛地直起身,额头差点撞到悄然靠近的程雨的下巴。程雨今天穿了一件柔软的浅灰色毛衣,看起来温暖又闲适。
“我……我在清点库存!”林溪的脸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她注意到程雨的风衣换成了另一件卡其色的,“你的风衣……”
“送去拯救了。”程雨眨眨眼,视线落在林溪的鼻尖,“看来今天战况良好,很干净。”
林溪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窘迫又忍不住想笑。
程雨很自然地点了杯手冲,然后倚在柜台边,看着林溪操作。“那天之后,”她状似随意地提起,“我试着自己在家拉花。”
“成果如何?”
“嗯……创作了一系列后现代主义沼泽风格的作品,我觉得它们在艺术价值上超越了你那只‘受伤的兔子’。”
林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紧张感一扫而空。“看来你需要更系统的学习,程同学。”
“那么,林老师,”程雨从善如流,指尖轻轻敲着台面,“今晚有空开个小灶吗?作为回报,我知道转角那家书店的猫会后空翻。”
这过于明显的借口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同时笑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某种甜丝丝的、名为暧昧的分子。
“后空翻的猫?”林溪挑眉,擦着手里刚洗好的杯子,水珠溅到程雨袖口一点,“这比我的抽象艺术还不靠谱。”
程雨看着袖口那点湿润,非但没躲,反而把手腕更递过去一点:“看,证据。你又‘攻击’我了。为了公平起见,你今晚必须答应我的邀请。”
这种幼稚的耍赖放在程雨身上,竟显得格外可爱。林溪看着对方含笑的、带着一丝期待和狡黠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快盖过了咖啡机的嗡鸣。
“好吧,”她听到自己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为了那只传说中的猫,也为了……弥补我的‘罪行’。”
傍晚交接班后,林溪走出咖啡馆,看到程雨站在街灯初亮的光晕下,手里拿着两本书。看到她出来,程雨举起其中一本,封面赫然是《拉花的艺术》。
“提前预习了,”程雨把书递过来,眼神亮晶晶的,“免得被林老师嫌弃。”
林溪接过书,指尖在封面上摩挲。书的扉页上,用铅笔淡淡地写着一行字:
「希望能画出比心形更甜的东西。」
没有署名,但林溪知道是谁写的。她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过,一阵酥麻。
去书店的路上,她们并肩走着,手臂时不时轻轻碰在一起。秋天的晚风带着凉意,程雨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围巾分了一半裹在林溪脖子上,带着她体温和香气的羊毛织物柔软地贴着脸颊。
“那只猫,”林溪小声问,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娇嗔,“真的会后空翻吗?”
程雨侧过头看她,路灯的光在她眼中洒下细碎的星星。
“也许不会,”她低声回答,声音在喧闹的街角显得格外清晰,“但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再见你一面。”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林溪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们在熙攘的人群中停下脚步,对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模糊成了背景。
暧昧的甜味,在初秋的夜晚,悄然发酵,比任何一杯精心调制的咖啡都更令人沉醉。而故事,显然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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