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轰隆——”
一声巨响从不远处的丹房传来,紧接着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伴随着弟子们惊慌失措的尖叫。
“炉炸了!王师弟的丹炉又炸了!”
林殊的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作为大师姐,处理这种突发事件早已是刻入DNA的本能。
她想也不想,收起剑,一个闪步就冲了出去,口中还下意识地喝到:“慌什么,稳住。疏散人群,快!”
她声音沉稳,动作利索,三两下就冲到丹房门口,熟练掐个避火诀,
正准备进去收拾残局,却忽然对上了周围师妹师弟们一片惊恐又困惑的眼神。
林殊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现在是佛渡!是一个放浪形骸的妖僧!
她看着自己身上这身半敞的僧袍,整个人都裂开。
但还是冲进去。
【心声:完蛋!人设OOC了!我一个佛子,懂个屁的避火诀啊!王小二这个笨蛋,都说了多少次了,
凝露花要文火慢炖,他非要加风火石!效绩!这个月的效绩还要不要了!等我换回去一定扣他贡献点,扣到他哭!】
她内心疯狂吐槽咆哮,外表却硬是在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维持着一种“路过高僧见义勇为”的淡定。
而另一边,佛渡则慢悠悠地踱过来。
他听着脑内那场精彩绝伦的单口相声,兴致勃勃,用林殊清冷的壳子,懒洋洋大步穿过混乱的人群。
弟子们彻底懵了。
“什,什么情况?这个师父为什么如此熟练地处理我宗事务?”
“大师姐,大师姐为什么不紧不慢?她不是最讨厌有人炸丹炉吗?”
“你们看他们的眼神!一个急着救场,一个字后面宠溺地看着,我靠,我好像磕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难道......传闻是真的?大师姐真的把这个陌生和尚收了?!”
一时间,各种离谱的猜测在弟子间疯狂传播,
然而,也有些与大师姐亲近的内门弟子觉察到不对。
他们平日与林殊朝夕相处,深知她的脾性,此刻见“大师姐”潇洒到大大咧咧的步伐、嘴角笑容,还有对于威胁根本漫不经心反而兴致盎然顿感疑惑。
几人对视一眼,悄悄退出人群,站在远处,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敬仰的大师姐。
“大师姐今日怎如此反常?”一个年长弟子低声嘀咕,眉头紧锁。
“对,她从不喜旁人炸炉,更不会一笑置之,这笑容,怎看怎不像她……”另一人接话,满是困惑。
他们的目光定格在“林殊”那清冷却透着诡异笑意的脸上,疑云更重。
等林殊以极高的效率处理完丹房的烂摊子,顶着一张烟熏火燎的俊脸走出来时,
迎接她的,是无数道混杂着敬畏、八卦和“我懂了”的震惊。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精准扫向人群中那兴致勃勃看戏的身影,一把拽住手腕。
被她抓住的“林殊”,也就是佛渡,顺势一个趔趄,看似柔柔弱弱,毫无反抗之力,
抬起脸,眼波流转,透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失措,活脱脱一朵被恶霸调戏的无辜白莲。
“这位......师父,是何意?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他用林殊清冽的声音说出如此绿茶般的话,林殊本人尬的想当场圆寂。
【自重?你字典里有这两字吗?啊?回答我!Look in my eyes! tell me!why?】
林殊内心的吐槽已经刷成了瀑布,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还有这家伙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关,他一点也不在乎吗?]
佛渡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以及脑海中鲜活生动鸟语,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果然还是很有趣。
他垂下眼帘,恰好遮住那点笑意,只留下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周围的青岚宗弟子终于从接连震惊中回过神来,虽然不知什么情况,但这个和尚实在太没规矩了!竟然如此触碰威胁他们大师姐!
“大胆狂僧!放开我们大师姐!”
“竟敢在青岚宗对我师姐动手动脚,活腻了吗?”
最不成器那个咸鱼师弟,此刻最为义愤填膺,抄起旁边烧火棍就冲上来:
“我跟你拼了!”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变成一场宗门群殴,林殊头皮发麻,她不能再等了。
猛然将“自己”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精准扣住“自己”后颈,以极其霸道的姿态,将人完全控制在自己身前。
这个姿势充满了侵略性,从旁人看来,就像是风流和尚轻薄不成,恼羞成怒,要将高岭之花强行掳走。
林殊顶着佛渡那张俊美妖异的脸,对着炸毛的师弟师妹们,邪气一勾唇角,吐出俩个字:
“论道。”
众人:“???”
论什么道要用这种姿势?你们佛门论道都这么奔放的吗?
这么说,自从梵音寺百年前新诞生一位,千年难遇的佛子后,一整个就沉寂下来,主打一个泯泯众人。
林殊硬撑着不管师弟师妹们惊诧的目光,挟持着“自己”,转身就走,步伐生风,目标明确——她那座清冷寂静,无人干扰的小筑。
被她半拖半拽的佛渡乖巧配合,脚步踉跄,身形柔弱,嘴里还不停念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阿弥陀佛,师父,你慢些,贫尼快跟不上了.....”
那声音大不大小,刚好够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
青岚宗弟子彻底疯了,他们敬若神明的大师姐,竟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和尚当众威胁!
【闭嘴!佛渡我要杀了你!!你再败坏我的名声,我就要动手了!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佛渡动动耳朵,眉头一扬,念叨得更欢了。
林殊感觉自己快被怒火和社死感冲昏过去,脚下步伐更快,几乎是提着“自己”飞奔,
那些已经觉察到不对的弟子互相点头,决定先去找一下掌门。
虽然掌门在魔族大战后身受重伤,发病时很恐怖,偶尔会阴晴不定但他是最了解师姐的人。
而佛渡,在她脑内这片喧嚣的风暴中,安然享受这出由他亲自导演,由她激情主演的闹剧,惬意得像在夏日打盹的红毛狐狸。
“砰!”
小筑的门被一脚踹开,又被重重关上。
林殊勉强动用体内好不容易掌握的一点灵力,布下一个隔音结界,这才松手 ,将那个罪魁祸首狠狠甩到一边。
佛渡顺着力道转了个圈,轻飘飘落在地上,还用林殊的身体,
摆出一个堪称优雅的姿态。环顾这间熟悉的,清冷干净的屋子,这里的一切都合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百年未变。
他径直走到那**殊惯坐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甚至还捻起桌上一杯冷掉的清茶,慢条斯理抿了一口。
那副悠然自得,反客为主的模样,再次点燃林殊的理智。
“佛渡!”她声音沙哑,“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佛渡放下茶杯,眼眸微抬,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灵魂错位,确实有些猜测,但何必告诉她?
多麻烦。
况且,这局面多有趣,不如逗她炸毛。
冰山似的女人,若听到“道侣”这种事,定会气得跳脚,那模样必定好玩。
他兴趣盎然:“师父莫急,贫僧有个猜测……或许这是天降考验,你我二人,命中注定要做‘道侣’,携手共渡此劫,方能修成正果。”
空气一瞬凝固。
佛渡偷偷侧身瞧林殊,观察她的反应。
果然,林殊瞳孔一缩,脸上古板神情险些崩塌,耳根泛红。
佛渡手指轻敲茶杯,享受这沉默的乐趣。
林殊咬紧牙关,冷冷道:“胡言乱语。说正事。”
【道侣?这家伙脑子在想什么?我修剑道,他修无耻道吧。】
佛渡嘴角微扬,见好就收,做出悲悯神情,悠然叹道:“罢了,贫僧也只是猜测。魂魄错位,贫尼的惊恐,不比你少。”
林殊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德性,心凉了半截。
指望这秃驴,不如指望自己一觉睡醒身体就换回来了。
想当年,他也是十六岁结丹的天才,跟她并称一时瑜亮。
如今她已摸到渡劫门槛,他竟还停在金丹期,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林殊磨了磨后槽牙,压着火气最后问了一遍:“佛渡,你当真对身体互换的原因,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主要怀疑的是那个失联的系统,迁怒这秃驴,纯粹是因为他太欠了。
佛渡见她又快要真的动手,收敛了神情。
顶着万众瞩目的“大师姐”身份,他也困扰,严重影响到他摸鱼。
他懒洋洋地靠着,回忆道:“互换瞬间,有一缕极其隐晦的气息。腐朽,怨毒,还混着化不开的不甘,然后就消散了。”
他顿了顿,观察林殊的反应后抛出个重磅消息:“而且这股气息,在你师尊身上,我也捕捉到过。”
林殊身体一顿:“什么时候?”
【师尊?怎么可能?他老人家可是我最敬重的人。】
佛渡用她清冷的声音,慢悠悠吐出几个字:“你师父召开掌门会议,说你命有死劫的时候,不过别担心,你昨天逃出了哦~”
话音刚落,“叩叩”,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一个恭敬又带着点胆怯的声音,穿透了隔音结界,在门外响起。
“大师姐......掌门有请。”
门外的弟子似乎有些为难,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掌门.....也请这位师父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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