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单独一个人出来。”宁望将人放到榻上,欺身上前。
他的一只腿半跪在江识楚的双|腿间,盯着愣神的眼前人半晌突然伸出手来,“撕拉——”一声扯开他早就湿透的衣袍,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沉着脸盯着江识楚。
刺耳的声音来回了江识楚的注意,他下意识地看向宁望但是很快又撇开了视线。
烛火摇曳间,光影绰绰,床榻上的人被撕开了衣裳,整个人光裸着缩在榻上。
过了一遍刺骨的冷水,江识楚整个人都是惨白的,即使是脱了湿衣服也是瑟瑟发抖,肌肉不自主的痉挛。
宁望注视着他的躯体,注意到这人在微微发抖,凝视江识楚许久,最后只是将被子抛到他身上,将人好好遮住。
“臣,只是想来找王上。”江识楚垂下眼睑,将手伸进一边的湿衣服里面像是在找些什么。宁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殿内一片寂静,简直是安静得可怕,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般。
江识楚的那截小腿落在了外面,白得晃眼,那脚踝上的小痣更是刺目,宁望看着看着喉结不自觉滚动起来,他呼吸一滞,伸出手握住了那脚踝,摩挲在手中细细地把玩。
江识楚好不容易掏出东西就被宁望握住了脚,突如其来的刺激惊得他小声叫了一句。
“这是阿楚给孤的新年礼物?”宁望的手不轻不重的揉捏着他脚上的肌肤,那肌肤滑得跟丝绸一般。
“是……”
那早就湿透的红绸里是一块平安符,整个魏都香火最盛的寺庙里求来的。
是他江识楚特意派人出去求来的,是他准备送给宁望的。
这是他在向宁望示好。
烛光下一切都好像披上了层油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灯下看没人,三分也能看成七分,更何况江识楚本来就是世上少有的美人。
宁望盯着江识楚良久,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绵长起来,时间似乎是不存在了,好似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安静得可怕,沉默的氛围一直弥漫在他们身边。
最后,宁望伸出另一只手,摸上了江识楚的脸,又在他的嘴唇处停留良久,他撩开了江识楚耳边的湿发,轻笑一声:“收拾收拾,陪孤去应付剩下的宴席。”
*
河岸边,就在谢爻动身要离开的时候,江询突然叫住了他——
“将军知道他为什么会像傻了一样的失神吗?”江询突然出声问道。
谢爻回头,二人目光交汇,他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江询:“为什么?”
他当然看见了江识楚被宁望抱出水面时整个人都像是块没了灵魂的朽木,那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东窗事发或是被冷水浸泡导致的。
但是也可能是看到了江询。
谢爻只感觉这两兄弟间的关系格外的诡异。
“江识楚幼时第一次朝我撒谎时,我命人将他丢进了水里,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救他,每次他要游到岸边就让人把人按回去,重复几次直到他濒死,后来他每次和我撒谎,我都这么做……”江询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的笑意,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所作所为。
谢爻静静听着他讲,就在江询说得洋洋得意地时候出声打断他:“太子对本将说这么是为什么?”他打量着江询,心说这两兄弟都是如出一辙的疯子,只不过一个疯得不明显,一个疯得明显些罢了。
“我的意思是,无论他说什么,将军最好都不要相信,毕竟他骨子里的劣根性这么多年了都没能纠正起来。”说着江询迈开了步子,整个人像是在园子里散步般信步离开了。
*
徐安找到宁望的时候就看到江识楚也在他身边,方才在宴席上宁望看到江询走出去后也跟了上去。原本徐安作为宁望身边的大太监也应该是要跟着去的,但是宁望命令所有人都不要跟着。
江识楚已经收拾妥当,除了发尾还有些湿外丝毫看不出方才落过水。
此时二人都穿着红色的衣袍,宁望揽着江识楚的肩膀,两个人站在一起恍若一对新婚的夫妻,只是江识楚的面色不太好。
徐安注意到,宁望的腰间挂了个平安符,他心下了然,这应该就是江识楚命人到外边求来的那个。
外边的风霜很重,一层一层的呼在人脸上,冷得简直不像样子,暖黄的灯光下江识楚的那张脸上血色也少的可怜。
徐安心里嘀咕,这公子这么脸色比白天还要差,莫不是刚刚来的路上受了冻?
宁望亲昵地看着江识楚,眼底笑意不减,拉着人进了殿。
宴席上,群臣畅饮着,舞女翩翩起舞,纷飞的袖子似乎都带着香气,直勾的人魂牵梦绕。一个武将喝醉了,脸上浮现出坨红,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接住了舞女翻飞的披帛。
就在此时,殿门再次打开,他被酒精侵蚀的大脑不慎清晰,眯着眼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着魏王迈着矫健的步伐进来,他还搂着一个美人。
昏暗的灯光下,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武将却是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魏王怀里的美人实在是太出众了,说是谪仙下凡也不为过,他再看看殿内摇曳的舞姬和手上的披帛,一瞬间索然无味起来。
他的出现,让殿内其他的美人都显得黯然失色起来,仿佛这场宴席就是为他准备的一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继续。”宁望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江询身上,但是也就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他牵着江识楚的手将人带到了最上方的席位上。
江识楚坐下后,众人的目光才收了回去,没人敢盯着他看,更何况他身边还坐了个虎视眈眈的魏王。
几个老臣心里泛着嘀咕,难怪能让王上神魂颠倒,这几个月来竟是有两次未上朝,这放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魏王虽疯,但实在勤政。
也难怪宁望能为了江识楚和老太傅置气,据说那老太傅都病了好几天了。
“给公子倒酒。”宁望散漫地摇晃着酒杯,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睫毛在眼尾出投下一层阴影,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是。”
侍从们立刻要给江识楚倒酒,江识楚看了宁望一眼,不语,伸手就要拿起倒了小半盏的酒杯,只是这个时候——
“等等——罢了,让人温一壶酒拿给公子。”宁望叫停了江识楚的动作。他的生情很微妙,像是憋着一股气,但是有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像是个还没点着的炮,看似安全,其实随时随地都能爆。
侍从们也能感觉都不对,纷纷大气不敢出,应下后又飞快地跑去温酒。
就在温酒的间隙里,江识楚微微倾斜着身子,远远看上去像是整个人靠在了宁望的怀里,他低沉着声音,那嗓音如空谷幽兰般:“王上这是怎么了?还在和臣置气吗?”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臣做错了什么,改就是了,王上莫要气坏了身体。”
宁望不语,他看着江识楚,随即嘴角升起一抹弧度,他挑眉:“怎么会呢?孤怎么会和阿楚置气呢?不过是今日的宴席上有人让孤不高兴罢了。”
说着他揽住了江识楚,这么一带,人就落到了他的怀中,两人看上去亲密无间,倒是也不顾及在场的宾客。
恰在此时,温酒的侍从拿来了酒盏,就在要倒酒时,宁望又再次出声:“罢了罢了,让人拿姜茶来,你现在不适合饮酒。”
江识楚:……
他眨了眨眼睛,又立刻换上了副笑容:“全听陛下的。”
等到侍从再次拿着姜茶过来的时候,宁望没有再出声,那碗茶就这么熨帖地流入了江识楚的咽喉,再一路向下到达胃部。
此时江识楚才内到外感受到寒意的驱散。
身体稍微舒服了点,江识楚又不由思考起来刚刚水边的事情,宁望……应该没听见吧?
他和谢爻也知道不能吸引人来,故而说话声音很小,不说宁望,指不定连江询都没听见……不过江询为什么会找过来?
这冬天倒是也没什么瓜果可使用,席上的菜他也不是很喜欢,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上的杯盏。
只是这魏地的曲子他还是头一回听,不由地就被吸引去目光。江识楚微微侧身,这落在了宁望的眼中像是江识楚的目光被舞姬的身姿所吸引。
宁望的神情暗了暗,这些舞姬一个个的穿这么少做什么?他伸出手就想扳回江识楚的脸,让他只能盯着自己看。
就在这个时候——
燕国的质子突然站起身来,他端起酒杯朝着宁望行礼:“臣最近新学了首曲子,据说是百年前某位大师的遗作,今日这等喜庆的时刻想献给陛下。”
意思太明显不过,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纷纷向他投来目光。
“哦?”宁望坐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燕国的这个质子。
倒是个相貌出众的。
宁望不语,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歌女不小心被裙摆扳倒,“啊”的一声尖叫,扑倒了一边的乐师怀中,那乐师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裂帛声。
瞬间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江识楚的思绪被打断,身子微微一抖,正好落到了宁望的眼中。
他放下了酒盏,脸色黑得吓人。
“拖下去。”他面无表情说道,随即就有两个太监上前一手抓住一个准备往外拖。
那歌女和乐师哭天喊地,手牢牢抓住身边的同伴,可是同伴们也无计可施,甚至害怕被殃及池鱼,纷纷避而不及。
宁望转头看向了燕国的质子,眼底突然出现了丝玩味:“等等,据说这善音律之人的骨头是做成乐器的好材料……拉下去做成乐器,什么琵琶,笛子,让乐器师傅看着来。”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骇人的话,在场宾客无不倒吸了口凉气。
一时间所有的乐师和歌女舞姬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魏王是个疯子,魏国的臣子们都知道。他喜怒无常,登基时更是杀得魏都好几家血流成河,当时整个魏都人人自危,只是……魏国稳定下来的这些年,他好久没这么疯了。
就连江识楚都有些惊讶,虽说他早就听闻过宁望残暴,可是自从他第一天到魏都进了魏王的床榻,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宁望,甚至很多时候宁望甚至会顾忌他的感受。
人很快就被拖走了,任凭他们怎么哭天喊地都没用,地上徒然流下了几道泪痕,只是无人在意罢了。
“徐安,出去盯着点。”随后宁望又朝着身边的徐安吩咐道。
“燕国的七公子,请吧。”宁望转头笑了笑,看向了燕国质子,只是这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臣……臣……”燕国质子一下了就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就几息的功夫他的后背甚至都已经被吓出的冷汗浸湿了。
“看来七公子学艺不精呐……”宁望缓缓开口,慢条斯理地说着,手却拉上了江识楚的手,仅仅地篡在掌心里。
不过在场除了他们二人外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钝刀刺入了燕七公子的心里,他吓得差点跪不住,只能不住地喘着粗气,瞳孔放大盯着地面看。
“罢了罢了,宫里的乐坊应该是缺乐师的,七公子就进去学学吧。”宁望说完就不再看他了。
在场人都明白,燕七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想入了宁望的青眼,可是却被吓到根本就不敢动,不过好歹是没丢了性命。
“……诺。”直到听到宁望下了最后的通牒,他的性命无忧后,燕七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只有江询饶有趣味地一直盯着江识楚和宁望看,似乎是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不过江识楚脸上的神情一直是病恹恹的,宁望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停留在江识楚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他们之间似乎突然有了张无形的屏障。
这场宴席一直到结束都不复之前的热闹,舞姬们小心翼翼的,罗裙也不再是犹如蝴蝶般翻飞,大臣们也都不敢逾矩,整场宴席闷闷的。
江识楚抬头,目光正好和江询交汇,不过很快就都移开了,只是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间倒像是二人的一次交锋,宁望都看在了眼里。
他突然觉得有些妒忌,江识楚在赵国呆了那么多年,指不定还日日和江询相处,就连到了他的地盘都要出来和江询见上一面……
宁望想到这里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猛地拉着江识楚起身,江识楚一声惊呼,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环住了宁望的脖子。
宁望感受到脖颈上的手,轻笑了一声,凑到江识楚的耳边,轻声说道:“孤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他就在江识楚疑惑的目光中拦腰抱起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群臣不敢抬眼,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泛着嘀咕,在他们的视线中,就只能看到江识楚和宁望纠缠在一起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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