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强行按坐在阳台懒人沙发上的第五分钟,谢雁行第三次试图起身回房间。
“咳……”相青转头看他。
“你不渴吗?搁这儿干坐着。”谢雁行叹气,觉得自己的耐心是越发的好了。
“我去厨房倒杯水。”
“那我也去。”相青是步步紧随,誓不罢休。
厨房的一丝光亮来自于旁边的大玻璃窗,雨点激烈砸死在玻璃之上,蜿蜒流下,时不时有轰鸣雷声仿佛隔着千百道空气墙传入,让人感到距离很远,实在是给两米之外看不清人脸的半密闭空间营造出一股静谧的氛围。
相青靠着岛台看谢雁行喝水,照明的手机被靠着杯子照着墙,反射出的光线打在谢雁行的侧脸,将其鲜明的分成明暗两个部分。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雁行后退一步,离开光线范围。
自从停电之后相青就支支吾吾的,他感觉他肯定没憋好屁,可能是今晚给他好脸了。
“想说什么都能说吗?”相青反问。
谢雁行总觉得他的话语带着一丝笑意。
可能是黑暗总不给予人安全感,谢雁行觉得相青没安好心。也许,他下一步就要侵犯他的绝对私人领域了。
“禁止黄赌毒。”他悠然喝一口水。
相青嘴角一抽,霎时想要营造的昏暗房间剖析心理好氛围就破功了。
“喂!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他愤愤不平地抢过谢雁行的水杯,又觉得这不过是两人之间互相调戏的小情趣,瞬间觉得自己上道,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不是吗?”谢雁行不管他,又转身从杯架上取下一个水杯。
相青亦步亦趋。
“你出国上学是因为你爸不要你了吗?”
谢雁行动作一顿,他没料到相青上来就是这个问题,直接贴脸开大。
他转身面向他,迅速调整好状态,让相青看不出一点异样。
“干嘛问这个?”
“你又干嘛不回答?躲避我的问题,被我说对了?”相青手撑在他背后的料理台上,几乎是把人半包围进自己的怀里
就算此刻这种姿态,谢雁行也没有一份示弱的意思,他是如此从容不迫,声音平和甚至像哄不听话的小孩子略带笑意:“你既然都能查出来,干嘛还要问我?”
“不能问吗?你爸是不是说只要你跟我结婚就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相青根本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你竟然也信了。”他的语气不带半分嘲笑,但却轻易打破了本来能继续维持的虚假易碎的温情关系。
谢雁行本不想回答他,也不想和他针锋相对,在他看来,这或许只是大少爷的一时兴起,只是他喜怒无常人设中轻而易举能让人理解的举动,只是为了自己爽,或者精神上压制他,或者随便他怎么想怎么做又因为什么,但是……
“因为你那死掉的妈?”
“相青!”谢雁行压低声音,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变化。
他推开相青想要回房间,没必要和一个脑子有病的人纠缠不清,他想要安抚自己,只要提起妈妈,他就再也不能冷静。
相青抓住他的手腕。
“喂,我妈妈也死了,”他语调轻快调侃,喝了一口刚才抢夺下来的谢雁行杯子中的水,“我是不是很惨很可怜?”
谢雁行顿住脚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单方面主观情绪判断,他觉得相青的语气中也暗含悲伤。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冷冷地说。
“你爸没给你吧,他骗你的。”
“就算你跟我结完了婚,他也不会给你的,不管是股份还是——你妈妈的遗物。”
谢雁行转头看他。
两人都被黑暗所笼罩,天边远远传了一声闷雷,就像是他被通知母亲离世的那个夜晚,朦胧不清。
相青的头发长了。他是如此不合时宜地想起这件事。
前额过长的头发半遮住他的眼,黑暗中,依稀能看到他侧脸清晰的轮廓。
轰隆——
雨下得更大了。
“……大概就是这样,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总……”
“……谢总!”
“……啊?”
谢雁行立马回神:“不好意思,走神了。”
他捏了捏眉心,对助理说:“我都知道了,就这样安排吧。”
“好的谢总。”助理看他一副疲倦的样子,没有过多打扰就出去了。
“嗐——”谢雁行长叹口气,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体。
昨天晚上相青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萦绕不去,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或许相青不像他看起来那样,是个傻逼。
他不知道相青对他母亲的事知道多少,但他觉得应该不会比他多。母亲当年的死一直是个谜团,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知道谢兴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给他公司的股份,毕竟他还有个后妈和弟弟。他答应谢兴只是为了拿回母亲的遗物,其余的一切,他想要的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去抢,就算他得不到,也要毁掉,不能便宜了那一家人。
啊——
虽然昨晚突然来电,打破了两人之间僵持的情形,让他从不可名状的情绪中脱离,让他和相青之间恢复了表面的和平状态,但是没有趁机从相青口中知道更多信息也是非常的可惜。
说不定之后只能牺牲色相来套话了,没想到真混到了以色侍人的地步。
好命苦啊——
谢雁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硬是给他喝出了忧愁苦闷、借酒消愁的滋味。
”……咳。”相青有些新奇地看着谢雁行——他没想到,经过昨晚的事后,谢雁行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主动”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谢雁行这个人啊,啧。相青撇嘴,又有点爽。晚上是不想跟他一桌坐的,白天是死死躲在公司的,休息日也不回来,成功让相青婚前就过上了丧夫般的生活。
什么事不要求他是不会去做的,比如说亲个嘴子。在两人之间这段婚姻半成关系中,谢雁行成功扮演了沉默的丈夫,踢一脚动一下。相青想,或许他带其他人回来睡觉谢雁行也不会管,顶多恶心他弄脏了他的家。
这样一想,相青又不爽极了。
谢雁行抬头看了对面奇怪的人一眼,又从容的低下头,衬得相青倒成了那个不自在的人。
两人谁都没说话,空气中却仿佛隐藏着拉扯争斗的气息,彼此以沉默的方式试探着,蜗牛的触角般向前探索,但在相触的一瞬间缩回。
“你想说什么?”谢雁行嘴角含着笑,先发制人。
无框眼镜架在他的脸上,让相青忍不住心里暗骂:斯文败类!
“?”相青打出一个问号,“我可没有想说的,倒是你,今天好奇怪。”
谢雁行一挑眉,没接他的话,不尴不尬地冷场了。
“被本少爷昨晚威猛的x能力吓到了?”相青日常犯贱,毫不脸红。
“啊?咳——咳咳!”谢雁行一口汤卡在喉咙里是上不去也下不来,咳嗽导致的脸颊红晕倒像是害羞的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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