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你到底想怎样?”

江离狱站在门外,双手捧着洁白的桌布。

“不进来吗?”

裴司辰眸中笑意宛若一汪春水,努力按照老爷子的话把最温柔的一面展现在小丫头面前。

江离狱眼皮一跳,微微歪头,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惯了裴司辰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如今突然脸上带笑,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江离狱破有些不适应。

她本欲转身一走了之,可是想到经理答应她的两千元,转过去的身子又转回来,在门口做好心里建设,这才一脸复杂的踏入房间。

江离狱时刻谨记自己服务生的身份,她看了眼上面的大转盘,在心里叹一口气,将转盘一点点从圆桌中间移到桌子边缘,而后背对桌子半跪在地上一点点将转盘移到自己的后背上。

因为裴司辰是突然预订一号包厢的,所以这里没有派人打扫,江离狱的工作也比平时多一部分。

擦里面的家具餐桌,洗茶具杯盏等物,并且随时回应客人的要求。

其余还好,唯独餐桌上的转盘最为麻烦,需要把上面的圆盘搬下来弄到工作间清洗,再用抹布擦干水渍,一直到玻璃转盘上能清晰的倒映出人的影子才算合格。

那转盘很重且面积极大,且为玻璃材质,竖起来甚至到她的脖子处,江离狱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露,用手死死抓住转盘两侧,以免磕碎转盘。

“我帮你。”

裴司辰走到另一边主动抬起转盘,江离狱的后背顿时一松。

她一手扶住转盘一边慢慢的转过身子,不解的目光看向裴司辰。

“走吧!”

男人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傻傻的,像个傻孢子。

江离狱没有拒绝,平日里这一个转盘都是两个人合作抬到工作间清洗的,仅仅她一个人确实很难完成这项工作。

两人配合着将转盘抬到工作间靠在墙边,江离狱先从柜子里拿出杯子到水池边洗干净,后用抹布将里面的水分擦干。

“云南金瓜,大红袍,太平猴魁,客人要喝什么?”

她拿着杯子走到男人面前问道。

“白开水。”

裴司辰道,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

江离狱闻言,去饮水机处接一杯白开水放到男人面前

“客人慢用,半个小时后开始上菜。”

说完,她走到工作间开始去擦拭刚刚抬过去的转盘。

时间很紧,只有半个小时,除了要擦转盘,还要铺桌布、检查柜台上各种东西。

江离狱不得不加快手里的动作,不断的摩擦让她手臂上的伤口越来越痛,少女额头冒出冷汗,却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

若是只有她一人倒也罢了,反正处理完她的事情后要返回地府,在阳间待不了多久,可她还有妈妈,她需要在离开前给妈妈一个家,能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她需要钱,需要大量大量的钱,她要给妈妈买房子,给她留下足够多的生活资本。

江离狱不知妈妈是怎么来到王吉贵家里的,但她知道妈妈一定不是自愿的,她要帮妈妈逃离魔窟。

“能聊聊吗?”

裴司辰走进工作间道,看到江离狱半跪在地上擦转盘心中不免生出愧疚。

“没什么可聊的。”

江离狱一边工作一边回应道。

“我想知道你妈妈。”

男人抿了抿嘴唇,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她还好吗?”

江离狱停下手上的动作从地上起身,抬起头目光移到男人的脸上,“她为什么会走丢?”

“我不知道。”

裴司辰低下头,不敢去直视江离狱质问的眼睛。

他有悔,若是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吵架,若是那天晚上他追着黎星落出去,黎星落不会离家出走,更不会因此失踪。

那一夜之后,裴黎两家调动能调动的一切人力物力,可黎星落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迹。

“你与她结婚了吗?”

江离狱眉心动了动,继续问道。

“没有。”

“所以是未婚先孕喽。”

少女唇角勾起讥讽的笑容。

狗男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和江吉贵那种人没有什么区别。

“渣男。”

良久,江离狱冷冷吐出两个字威胁道:“你以后不准接近她,不准打扰我们的生活,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打扰不打扰又不是你说的算。”

裴司辰索性耍起无赖,扬起骄傲的下巴,“反正你又打不过我。”

这小孩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真当他没有脾气。

“你。”

江离狱一噎,好无耻的男人,“要不是我实力只有巅峰时期的三成,你这种人我能打十个。”

“趁人之危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欺负我蒋叔叔。”

“可你败了啊!”

看着小丫头这番跳脚的模样,裴司辰心中升起一阵畅快,他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故作高冷道。

“败了就是败了,不需要找任何理由,难不成在战场上失败了你也要跟敌人说是因为自己实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裴司辰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骤然变得认真而又严肃,“论修为,我确实不如你;但真要论拳脚功夫,没人能胜的过我,包括你。”

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傲然,眼神锐利如鹰,双手负在身后,那是他的骄傲,亦是他的自信。

江离狱虽强,但更多的是在灵器和修为方面,出手靠的是蛮力和投机取巧,真要是两人一对一仅仅使用拳脚功夫,他有百分百的把握一招把人拿下。

“或许是生死簿弄错了,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呢。”

少女站起来将抹布放到水池里清洗一遍,背对着裴司辰道。

“你信吗?”

男人反问道。

阎王有可能说谎骗他,甚至连亲子鉴定也可以作假,唯独生死薄不会。

若是没有看到生死薄上那两个字,裴司辰只会把这当做一个笑话,可当他亲眼看到生死薄上“父亲”那两个字时,他现在百分百确定两人间的血缘关系。

“做个亲子鉴定吧,若是鉴定出来的结果表明你我没关系,还请客人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江离狱突然开口道。

“为什么?”

裴司辰眉梢轻轻挑动,随后皱起,“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厨子推着小推车过来,小推车上面一排排准备好的菜品,江离狱越过男人径直走向厨子,软软的声音在男人身后响起,“人间有一句话,子不语怪力乱神。”

裴司辰沉默的功夫,江离狱已经推着小推车进来把食物摆上桌子,又往高脚杯里添上酒水后退至一边,“请客人用膳。”

“一起坐。”

裴司辰拉过一把椅子放到自己身边,心中有些许失落与苦涩。

江离狱摇摇头,眼神平静无波,“酒店里没有这个规矩。”

“那好,你们酒店的宗旨是什么?”

裴司辰问道。

“一切为了顾客,一切服务顾客,顾客即为上帝。”

江离狱下意识回答道。

“那我这个顾客要你坐下呢?”

裴司辰走到少女跟前继续道。

江离狱被堵的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如同雕塑般站在原地。

“既然顾客即为上帝,那你是不是要听我这个上帝的。”

裴司辰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动拉起女孩的手臂。

男人的手很温暖,不似江吉贵那般冷冰冰的,江离狱有片刻的恍惚,在她的记忆中,谩骂与暴力占据她的全部记忆。

她身子微微颤了颤,面色有稍许慌乱,忍不住抽出手来后退两步与男人保持距离。

被人关心的感觉太过美好,她怕是一场美梦,醒来迎接她永远只有冷冰冰的屋子与棍棒,又怕享受过美好便不愿返回地府之中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

感受到小姑娘的挣扎,裴司辰右手握的越发用力,却不小心触碰到手腕上的伤口,江离狱双眉下意识皱在一起,发出一声很轻的吃痛声。

裴司辰感到手心黏腻腻的,于是松开右手,低头看向手心,只见右手里一片刺目的红色。

鲜血是从江离狱伤口处流出来的,一百度的热汤撒在胳膊上,没有立即处理,仅仅用凉水冲洗一下,裴司辰刚才又不小心抓住她的伤口,导致伤口破裂流血,鲜血渗透白衬衫,最后沾到裴司辰的手上。

男人大惊失色,转身去包厢里的柜子里翻找,并未找到需要的东西。

“医院。”

男人一拍脑门,去茶几上拿起手机快速拨通一个电话。

“喂,老大。”

对面是那个开车少年的声音,江离狱对这道声音很熟悉。

“五分钟内,开车到朝阳大酒店等我。”

男人言简易骇道。

“不是,老大,外面正在堵车。”

正在吃饭的祁白看看着外面被汽车堵的水泄不通的街道,一时无语至极。

五分钟,除非开飞机。

“我只要结果,要是不能在规定时间赶到的话你回去后加训。”

裴司辰说完挂断电话,徒留对面的祁白在风中凌乱。

他低头看了眼吃到一半的烩面,又想着裴司辰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忍不住打个寒颤,心里吐槽一句后留下一百块朝酒店狂奔而去。

他家老大从不开玩笑,真要是五分钟赶不到朝阳大酒店,他绝对会很惨。

正常情况下从这里开车到朝阳大酒店至少需要十分钟,如今因为堵车最少也要三十分钟,他是个守法的好公民,非紧急任务下不会闯红灯,更不敢逼迫交警队专门替他开路,真要是为了完成裴司辰的任务这样坐了,他家老大大概率会先修理他。

祁白不敢耽误,走出饭馆大致扫视一眼水泄不通的大马路,虽然开不了车,但好在还可以骑单车。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地图,又查看距离酒店最近的租车信息后租一辆轿车,并让司机把车开到朝阳酒店门前,随后扫一辆共享单车骑行赶往。

一号包厢,裴司辰没有找到纱布和止血的药,好在找到一把剪刀。

“坐下。”

裴司辰声音强硬,带着不用拒绝的坚定。

“回去后我自己处理。”

江离狱后退一步,她实在不想跟这个男人有太多牵扯。

“你总不想今天上午的事再发生一次吧!”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脸上是**裸的威胁。

江离狱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满脸恼怒的瞪着男人,“你,你,无耻。”

“你确定要顽强抵抗到底吗?”

裴司辰一步步朝江离狱逼近,他似乎发现这小孩的弱点了。

江离狱退到墙边,被逼的退无可退,吓得脸色都白了。

不行,上午的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

见男人的表情不似作假,小姑娘“嗖”的一声撺到椅子上坐的端端正正。

“你要是敢把今天上午的事传出去,我就咬死你。”

小丫头恶狠狠威胁道,想她堂堂地狱之主,处理完阳间恩怨后要返回地府继承大帝的位置,一旦今天上午的黑历史被爆出来她的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

裴司辰眼底泛起笑意,从水池里打开一盆了冷水把伤口处清洗一遍,又拿起找来的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袖口处。

剪刀碰到伤口,江离狱身子忍不住动了一下,裴司辰剪衣服的手有片刻停顿,“有些痛,忍一下。”

随后稳稳的将伤口处的衣服剪开,手臂上起了大大小小的血泡,裴司辰再度看到那一条条引人注目的伤疤。

“去医院。”

裴司辰仔细检查一番后说道,抓住江离狱的左手手腕。

“不去。”

“今天上午。”

男人面无表情道,如同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死死抓着江离狱的手腕。

“我没钱。”

江离狱小声道,“去医院要花好多钱。”

“我有钱。”

裴司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拉起江离狱走向外面。

两人刚下楼,还未走出大门便看到祁白蹲在酒店外面的台阶上。

“老大。”

祁白起身朝两人挥挥手喊道。

裴司辰拉着江离狱过去与祁白汇合。

“干的不错。”

男人目光落在祁白身后的轿车上,难得夸赞一句。

“谢谢老大夸奖。”

祁白挠挠头嘿嘿笑道。

“去春城医院。”

裴司辰说完,拉起江离狱在后面的座位上坐好,祁白也不磨蹭,走进驾驶坐上启动汽车。

路上裴司辰打了个电话,等三人到医院时院长带着几名外科主任在门外迎接。

裴司辰拉着江离狱下车,院长寒暄过后带上三人直奔电梯。

院长办公室位于医院最后那栋楼,若要过去需要从住院部大厅穿过,几人匆匆离去,浑然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一个人眼中。

“怎么样?”

办公里,院长检查完江离狱身上的伤势,裴司辰立即上前一脸紧张的问道。

“倒是不会危及性命,但会留下疤痕。”

“有没有什么办法不会留下疤痕?”

裴司辰道。

院长摇摇头,“要想不留疤的话最好去京都试试看,但那位姑娘身上又大面积烫伤和皮带、藤条造成的疤痕,要想彻底恢复很难。”

若是小面积疤痕还可以通过植皮来恢复,可江离狱不同,身上到处都是,大面积植皮很难。

“我知道了,你替我出具一份伤情鉴定报告。”

裴司辰声音低沉,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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