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莱西

索锡主教教导了他一些实战中的技巧,之后索锡主教就离开将空间留给威廉了。

威廉知道索锡主教应该是探查去了,对于他的实力自然不会担心,很快就睡下了。

四阶在整个魔法体系中已经算得上是各个组织中的中坚,也就是构成人数最多的那层了,按理说他对睡眠的需求极低才对,但是这几日即使是在马车上,他也按时入睡,这让索锡主教啧啧称奇。

但是威廉很清楚自己入睡并非是为了睡眠,而是为了那片灰雾笼罩的废墟。他熟练的走向黑水河边,伸出手,果不其然又是一只蚌贝咬了上来。

“原来只是用魔力封住感官的小技巧,甚至并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魔法,只是运用的时候也需要注意环境,否则失去了某种感官反而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威廉合上了书,用手支在硬质封面开始习惯性的总结道,“至于妖精荒野和堕影冥界,虽然看起来十分美好,但是理我还是太远了……起码要六阶以上才能真正的穿越位面,但是这种穿越也只是穿越,并不能保证自身的生存。”

威廉看着身边已经摞起来好几摞的书,头疼的嘀咕道:“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太荒凉了,好在似乎这些书并不会被破坏,不然这样粗暴的堆积足以逼疯任何一个爱书的人吧?”

每次“睡醒”的时候,威廉都会很是感叹,即使自己在黑水河边彻夜看书,精神也会像是真的睡了一晚上一样饱满,昨天莽撞之举带来的带来的后遗症也好了很多。

早餐是索锡主教塞给他的白面包,本来威廉很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想要和大家一起用餐。

这个想法在索锡主教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尝了一小块黑面包——这是村长特别节省出来的给贵客的,他就被迫放弃了。

老村长安排那些受到过魔女“残害”的村民在上午和下午诉诸魔女的恶行,第二日则会进行对魔女的宣判。

“你去找那孩子聊聊吧。”索锡主教暂时送走村长之后,对威廉说道,“不过也别漏了这儿的消息,事情总要了解两面才能真正的了解透彻。”

“我觉得应该只是对有天赋的孩子的恶意吧?”威廉想起来了昨天见到的女孩,看起来十分乖巧,并不像村长口中说的那样,毕竟没有一个人死去,如果真的是邪法师,这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索锡主教拍了拍他的肩,“那为什么她不是受欢迎的那个呢?隐居在边缘村落的法师并不少,只要是住在村子里的,大多都被人尊敬,因为大部分人都不喜欢被畏惧环绕。”

“人的好坏并不是绝对的,而人也不是一定对好人好,对坏人坏。”

“让我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吧。”威廉低头思索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由于记忆的大量残缺,他的目光往往过于直接,只能看到人们展示出的那一面。

“我想这也正是霍尔主教想让你出来看看的原因。”索锡主教说道,“可惜时间已经不够你好好游历一圈了,唉,错过了海上的风浪,沙漠中的烈日,密林中的宁静与骚动,真是可惜啊。”

他故意用着夸张的语气引诱道,没说完的时候就开始忍不住哈哈大笑。

威廉也不负他望露出了冷漠的表情:“那我先出去了。”

只留下索锡主教一个人大笑着看着他离去,等威廉出了门,他又捋了捋胡子,恢复了可靠的主教模样,等待着受害村民的上门。

威廉在河边找到了那个小女孩,棕褐色头发的女孩年龄不大,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亚麻长裙,外罩着一件暗红色带帽斗篷,这样的穿着,在这个充满了补丁和灰扑扑颜色的村子里,几乎是将与众不同写在了脸上。

更别说,现在还是炽热的六月。

这个女孩显然不在意那些村民的目光,她正坐在河边洗涤着一支试管,身边还放了一个木盆,放的也是些基础炼金用具。

威廉毫不见外的蹲到了小姑娘旁边,主动打招呼道:“你好啊,小妹妹。”

“你是昨天的人。”莱西看了他一眼,翠绿的眸子里是一片宁静,这让威廉想到了索锡主教刚刚提到的宁静的森林。

“我是莱西。”

“我是威廉,威廉·墨菲。”

“……莱西·珀尔。”她看起来有些不情愿的报出了自己的姓氏。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

威廉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成年的人,倒是被一个小孩子掌握了谈话的节奏,于是他十分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认真的看着莱西:“那你觉得呢,他们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他们做的没错。”莱西低头清洗着试管,洗完之后又将一瓶无色的液体倒进去了一些,让液体滚过试管内壁,阳光下,隐隐能看到上面镀了一层浅色的薄膜。

“你清楚他们请求教会过来的目的吗?”尽管莱西表现了超人的成熟和镇静,但是威廉为了确保她清楚,还是问了一次。

“他们认为我妈妈遮遮掩掩的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儿,逃难过来的。但是他们又畏惧她。”莱西又拿起一支试管开始洗刷,“我妈妈离开了之后,自然所有的罪恶就都是我继承了。”

“当然了,我做的也许也的确不那么合适。”

莱西自顾自的说着,“我将那个来挑衅的家伙丢在了森林里。”

“那个恶毒的魔女,将我儿子一个人丢在了黑漆漆的森林里。”穿着打了不少补丁裙子,或者说那干脆就是个有口供人套在身上的布袋子的女人,愤怒的指责道。

“他还那么小,他们都是同龄人,正是玩闹的年龄,为什么她就那么狠心呢?这肯定是因为他是亵渎神明的恶徒的女儿!”

“而他之前怎么得罪了她呢?不过是碰了她一下而已,又没摔到,皮儿都没擦破!”

威廉歪着头,做出倾听的样子,“但是她说的似乎很严重,我想听听你的话。”

“我们都是在这儿长大的,沿着河,我们都很清楚要怎么走回家,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莱西平静的说道,手上忙活着的事情不停,“如果要说被清理的很干净的森林近处也有可能有什么野兽的话,那么我想,这也总比他把我的药剂摔碎带着大家一起上路的几率小些。”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多一分,也决计不能不少一分’,这是我们这一支的信条。”

“村长说你曾经把药剂倒入河水下流,村子的取水都是从那儿来的。”威廉一开始在心理就偏向于莱西,十分闲散的问道。

“我现在做的不也是这件事情吗?”莱西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不是所有药剂都有害的,况且这只是一些入门级别的健体药剂,被水流稀释后,对常人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莱西努了努嘴,“喏,如果你愿意好好看看,这一片的鱼都要肥一圈。”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不出来解释呢?我想你应该也不喜欢大家用现在的厌恶的态度对着你吧?”

“……因为人们是有先入为主的念头的,”莱西的声音不那么平静了,带着一份不合年龄的沉重,“当我的妈妈被他们认为是逃难来的邪恶法师时,就已经注定了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认为带有恶意。”

“像是喂过药剂,长势良好口感更佳的果实,副作用不过是一些颜色上的变异,他们就无法接受。”莱西将试管收好站起身,抱起木盆打算往回走了,“他们只会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邪恶的目的,所以,在类似事情发生过几次之后,我就明白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难以理解彼此的。”

“既然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为什么要去在意他们的想法呢?”

威廉深以为然,他这一路上也经历了一些村庄,这的确和圣城完全不一样。

就光在照明上,不同于大量利用了魔法咒文作为照明的圣城,那些村庄只有富裕一些的才会在晚上亮着灯,更多的都是一片漆黑。

而大的方面正如索锡主教说的出行,有魔力和没魔力的人是两个世界,而拥有深厚魔力和只是入门法师的,又是两个世界。

“而且,我们这一支,也的确不太吉利。”莱西的声音似乎低了一些,连带着从森林中吹出的风似乎都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寒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过了身,翠绿的眸子好像融于背后的森林。

威廉一时之间被她的眼睛吸引了,他在这之前完全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想对一双眼睛用上“辽阔”这个修辞。

“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充满了阴云。”莱西用轻飘飘的,宛若梦中一样的声音说道。

“你与这个世界既密不可分,又格格不入。”

她皱起了眉,看起来十分不解,“我看不到更远的未来,雾气太浓了……这样的结果也许也算不上准确吧,真奇怪,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现象。”

“不过我很好奇,你会选择放下自己与世界融合,还是选择孤高的出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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