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宋今也离开后,并未回到他居住的修竹阁,而是前往了沈听雪居住的倾玉院。
他正想推门进来,却听见她身边伺候的丫鬟紫鹃急得快哭了,“郡主,就算她是相爷的夫人,也不能那么欺负你啊,再怎么说你也是相爷的弟子。”
沈听雪落寞苦涩的声音随之响起,“她说得对,就算师父对我再好,我也只是个弟子,我又如何能比得过她在师父心里的位置。”
“可是,分明是郡主一开始喜欢的相爷,相爷心里也是有你的啊,相爷他怎么能那么做啊。”
“他是我师父。”
“师父又怎么样,只要两个人能相爱,哪怕是父女兄妹又有什么不可以。而且小姐你不是说过,只有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沈听雪温柔的嗓音蓦然拔高,“紫鹃,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就算我喜欢师父又能怎么样,师父已经娶妻了。对我来说,只要我能见到师父过得好,能偶尔见一次师父就足够了。”
“至于我对师父的感情。”沈听雪睫毛颤动中落下泪来,单薄的肩膀轻颤着掩面哭泣,“我会把它埋在心底的,我也会做到往后再也不出现在师父面前,这样,我的心就不会那么的痛了。”
“你说,我是不是不要回来比较好,这样,我就不用看着她和师父出双入对,才不会像现在那么的痛苦了。”
心上人的眼泪就像是一柄能杀人的利剑,让他为之所驱使。
站在门外的宋今也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紧闭的房门先一步被打开。
哭得双眼红肿的紫鹃见着门外的人,顿时瞪圆了眼睛,似不敢相信,“宋少爷。”
偷听被抓住的宋今也尴尬的解释道:“我听到知雪来了,就想过来看看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屋内的沈听雪听见声音,手忙脚乱地抬手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
她想要对他露出一抹笑,那个笑容却是越看越令人心疼。
“你怎么哭了,你告诉我,是谁惹你生气了,我马上去给你出气。”目睹着心上人哭泣的宋今也心都要碎了,更多的是要将那个罪魁祸首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他放在手心上的明珠,岂允许别人如此对待!
沈听雪咬着唇摇头,“没有,再说了谁敢欺负我啊,你啊,还是不要为我担心了,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不久后的秋闱。”
她越是如此,宋今也越是心疼,并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好让她消失的笑容重绽脸上。
傍晚谢霁下值归府,沈听雪自是迎了出来地飞扑进他怀里,“师父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
在她快要乳燕归巢扑进怀里时,谢霁下意识往旁拉开距离,带着不虞的斥责,“郡主,我虽是你师父,但你也得恪守男女有别。”
沈听雪不满的反驳,“你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别人看见了也只会认为我们师徒关系好。你说男女有别,你小时候都还抱过我,为何现在就抱不得了。”
“年少是年少,如今是如今,二者怎能相提并论。”
因沈听雪要在府上用膳,谢霁对谢誉吩咐道:“唤荣安过来一道用饭。”
荣安是宋今也的字。
宋今也来到正厅时,目光最先缱缱地找到沈听雪所在,随后才双手作揖行礼,“表兄,表嫂,郡主。”
谢霁颔首,“来了正好去净手,洗完手后用膳。”
而后有侍女端着缠莲纹盆过来,宋今也只得先到一旁净手。
先净过一回手后,另一个侍女手持托盘上前,托盘上放着两个莲花白玉碟,上面分别呈放着压成梅兰菊三君子形状的澡豆和香胰子。
等取了澡豆洗手时,还必须得连指甲缝都给搓干净,并且时间不能短于一罗预。
姜芜瞥了一眼宋今也压抑着性子洗手的动作,果然狗和他一起上桌吃饭都得用香胰子洗三遍手。
谢府的饭菜多是按季烹饪,春吃鲜,夏吃清,秋日正值蟹膏肥美,冬日烹羊肉鹿肉以驱赶寒气。
谢霁吃饭时秉承食不言寝不语,但也没有占有欲强到不让别人说话的程度。
“师父,这个好吃,你尝下。”沈听雪用公筷夹了一块炉焙鸡到他碗里,美眸泛着期待,“师父你快尝一下好不好吃。”
姜芜在她夹菜的时候直接连眼都瞪大了,又趁着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迅速夹了三块炉焙鸡到自个碗里,要知道这只鸡拢共就没有几块,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吃,厨房还不经常做。
“师父,你尝尝吗。”沈听雪在他迟迟没有动作时,急得眼眶都泛红了。
谢霁无奈只得夹起那块炉焙鸡放在嘴里。
见他吃了,沈听雪这才破涕为笑,眉眼弯弯的询问,“好吃吗?”
“尚可。”谢霁说完后就放下筷子,侍女便知是大人用膳结束的信号,忙端来上置帕子的托盘和雕云铜盆给他净手擦面。
沈听雪原本挂在脸上的得意顿消,垂着眼尾带着做错事后的委屈,“师父,你就吃那么点就不吃了吗。是不是因为雪儿给你夹的菜,雪儿也是觉得那道菜好吃,想要让你尝下而已。”
见不得心上人落泪的宋今也放下筷子,带着为心上人出头的愠怒,“表兄,雪儿也只是好意想要和你分享美食。”
宋今也的声音在谢霁扫过来的目光时,立即熄了声地闭上嘴巴,无外乎是那久居高位的气势凛冽得令人胆寒,犹如颈上利剑。
还不知道他们风波的姜芜正端着鎏金兰花底瓷碗往嘴里扒饭,别说今天的烧素鹅做得好吃,嚼嚼嚼。
杏仁豆腐,好吃,嚼嚼嚼。
雪霞羹,好吃,嚼嚼嚼。
谢霁起身离开时,沈听雪也放下碗筷的起身,扬起小心翼翼的笑,“师父,我有些课业上的问题想要请教你。”
谢霁点头,目光落在仍在埋头扒饭的姜芜身上,真不知道府上平日里是不是少给她吃了几顿饭,“晚点到书房来。”
“啊?”
左腮帮子还嚼着菜的姜芜抬起头,很是茫然地对上男人古板冷肃的一张脸,在他再次出声时,忙点头应了一个好,反正也没有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的继续吃饭。
毕竟有沈听雪在,她今晚上说不定连作业都不用写就能直接睡觉。
吃饱后的姜芜决定今晚上恶向胆边生不写大字早点睡觉,养精蓄锐奔赴明天的邀请。
在她沐浴后,正准备爬上床睡觉,就有婆子过来传话,“夫人,大人让您到他书房一趟。”
“我不是让你到书房来找我吗。”在书房里左右等不到人来的男人语气微沉,像寒冬里有人团了个雪球往姜芜后脖里塞一样凉飕飕的。
“我这不是见你要忙,就没有过来打扰你吗。”姜芜垂着脑袋,心虚得不敢同他视线对上。
谢霁见她垂首缩肩的样就猜到没写,仍惯例问了一句,“今天大字写完了吗?”
姜芜哪儿敢实话实说,手指绞着袖口花纹支支吾吾道:“我正准备写,结果就听到你让我来书房了。”
四舍五入,不是她不写,是她正准备写就被他叫过来了。
“我怎么听说,我叫你过来的时候,你正准备睡觉。”谢霁不给她狡辩的机会,直接道,“把手伸出来。”
一听到要打手心,姜芜立马把手藏在身后,忍着直打哆嗦的两条腿,硬着头皮说,“今天还没有结束,我在睡觉前把大字写了就不算没写,所以你不能打我手心。”
男人面无表情的嗓音微沉,“嗯?”
姜芜立马心虚得唯唯诺诺窝窝囊囊般视死如归地把手伸出来,还不忘讨价还价,“下次能不能不要打手心了,我都那么大个人了,打手心实在是很没面子。”
谢霁见她像只怂得不行还试图张牙舞爪的小三花猫,好笑道:“不打手心,你还想打哪里?”
“反正除了手心,都可以。”在戒尺快要落下时,姜芜眼儿一闭地侧过头,歪着肩斯一声,“好疼。”
“我还没打。”本意只是吓唬她一下的谢霁收回戒尺,来到案几前,指着桌面多出的算盘和给幼童启蒙的算术书时,难免想到崔嬷嬷先前难看的脸色,颇有几分心累道,“今晚上先不临摹字帖,学算术。”
“那个,夫君,我算术不太好。”咬着唇不敢看他的姜芜第一次认为不会学习,原来是件如此羞耻得抬不起头来的事。
戒尺轻轻落在自个掌心的谢霁蹙起眉心,“《九章算术》和《数术记遗》可学过?”
脸颊烧红到耳根的姜芜摇头。
“一和十这些数字可学过?”
姜芜仍是摇头,只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骨指握着戒尺收紧的谢霁沉默了一会儿,才像是认命的问,“往常你在村里做什么?”
姜芜实在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颊,“玩。”
“除了玩,还有什么?”按理说,那位的孙女不应该真如此不学无术才对。
姜芜羞愧无比的摇头,因为她真的就是在玩,每当她想学习的时候,爷爷就会拿一块饴糖给她。
和她说:女孩子在没有嫁人前就应该痛痛快快的玩,要不然嫁人后就没有时间玩了。
女孩子只要学会洗衣做饭女工就行,读书最是无用,你难不成想要学你娘学你祖母那样不成。
女孩子会读书,心就野了,以后就不好找婆家了。
久了,姜芜认为她在家玩就好,等到时候成婚嫁人了再说,何况女孩子又不一定非得要读书识字。
谢霁听后则是陷入了沉默,好半晌才伸手摁了下酸胀的眉心,极为心累道:“往后你上午跟崔嬷嬷学管家,下午临摹字帖,夜里我教你算术。”
这竟是把她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都给安排得满满当当了!
意识到再不说出口,可能就没有机会的姜芜终于憋足了勇气,细弱蚊音的说,“夫君,我明日想出去玩,可以吗?”
就当,在她累死前给她吃的最后一顿好的。
转动着戒尺的谢霁没有一口应下,而是严肃的问:“和谁去,去哪里,几点回来?晚上还回来吃饭不?”
姜姜:我明天要出去[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谢严肃脸:去哪里玩,和谁去,几点回来?回来吃饭不[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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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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