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澄气咻咻地走了,出了门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太尴尬了,不会有什么比自己做过的坏事被当面揪出来更尴尬的事情了。
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自己假装生气借机溜出来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
贺泽看着被仓皇关上的门,想到顾澄看似很镇定实则手脚都显出些慌乱的样子眉眼都柔和起来。
目光回落到眼前的桌案上,看到顾澄“不小心”落下的卷宗时,不禁挑了挑眉。
气成这样还不忘记把卷宗丢下?
门被再次敲响,贺泽收敛了神色说道:“进来吧,”
沈肆推门而入,笑眯眯地说:“沈某刚刚过来时在路上遇到了顾大人,瞧着是从这边过去的,就是脸色不太好看,殿下该不会又惹顾大人生气了吧?”
“沈肆,你很闲?不如这次你就跟施润一同去照淮吧。”
沈肆连忙讨饶:“殿下恕罪。”
心中却在暗暗吐槽:年轻人火气真大,在心上人那里碰了壁就要把气撒到沈某身上,活该顾大人每每对你不假辞色。
贺泽取出一封信递给他,交代道:“送到顾澄手上。”
沈肆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拖长了声音应了一声“哦——”。
情书嘛,他懂的~
转身就要往外走,却突然被浇铸了。
“沈肆。”
“殿下有何吩咐?”
“办完这件差事不必回太子府了,直接去国公府,禹行那边缺个临时的教书先生。”
沈肆一想到贺泽那个人小鬼大的外甥霍禹行就觉得头疼。
“殿下,沈某罪不至此吧……”
“沈先生何出此言,先生才高八斗正是该有如此一方天地施展才是。”
沈肆知道此事无可转圜,只能苦着一张脸应下。
沈肆啊沈肆,你怎么就记不住祸从口出呢。
他“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神情却并不见十分懊悔,毕竟这事又不能全怪自己。
要怪也要怪少年慕艾那点草木皆兵的自尊心,
顾澄的屋子在前院,沈肆到门前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顾澄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贺泽,心里拧巴了一会儿才打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沈肆。
搜刮太子府那天沈肆的一系列“上道”举动还历历在目,这样猛一碰面尽管知道他是为贺泽来办事的,顾澄也不好把从贺泽身上的惹的怨气再牵扯到他身上。
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肆从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就是笑眯眯的。
顾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这人笑容更甚了,顾澄合了合眼心中暗道:也不知道那天提醒他之后,这位“热情好客”的沈大人有没有去找郎中看看脑子。
“见过顾大人,殿下命沈某来给大人送一封信。”
沈肆说着还向顾澄挤了挤眼,一副“我懂得”的样子。
顾澄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在跳,他实在是不想深究沈肆这一副贱嗖嗖的表情是为着什么,总觉得深挖下去,不会是什么他会想要知道的原因。
于是他伸出手向上摊开递到了沈肆面前。
“劳烦沈大人了。”
沈肆把信放在他掌心,却又扯着一个边角不肯完全松手,对上顾澄疑惑的目光时才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神情。
顾澄表情僵硬住了,他的确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沈肆会对着他露出了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缓了缓顾澄迟疑地开口说道:“嗯……沈大人,顾某并无龙阳之好……”
顾澄已经尽量委婉了,可语气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惊恐,毕竟沈肆这样的确是有种下一秒就要对他说些什么情深不寿的腻歪话。
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难受,他可是全京都最威猛的男儿,若是被别人知道他被一个才见了两面的男子给表白了,那他以后还如何威震四方?
他悄悄地观察沈肆的反应,却看到沈肆一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样子。
沈肆的确是听到了些之前不知道的——原本以为自家殿下顶多是单恋,却没想到这位顾大人竟然不喜欢男人,啧啧啧年轻人求爱之路很漫长嘛。
还是让沈某来帮帮你吧。
于是原本只是想要顾澄去跟贺泽求个情,别让他去给国公府的那个小魔王做先生的沈肆立刻改变了主意。
“殿下误会了,沈某这是看今早大人赶马车的换了个人,想要问问大人还缺不缺能赶马车打杂的了,好叫沈某讨个生计。”
“你被赶出太子府了?该不会是因为帮贺泽还了债,他恼羞成怒了吧?”
“大人误会了,实在是您也知道这京都的物价飞涨,这太子府又能人众多,沈某使不上力就拿不到赏钱,再这样下去沈某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顾澄抽了抽嘴角,说句实在的他不是很相信堂堂一个太子府给幕僚发的俸禄不够吃饭的。
沈肆大约也是看出他不相信了,于是扯了扯腰间的玉佩,又低头向他展示了头上的发簪,都是些上等货。
他笑眯眯地解释:“沈某是个好装点自己的,如此便花费大了些……”
“只是可惜,顾府并不缺马夫。”
说罢顾澄就扯回书信,要关门,他不知道自己在这跟个脑子不太清醒的人费什么功夫。
门却被拦住了,沈肆对着顾澄冷着的脸嘿嘿一笑,说道:“沈某还可以帮大人处理公文,沈某对这个一向拿手。”
半刻钟后,沈肆如愿进到了顾澄的屋子,正四下打量着就被塞进怀里好大一摞卷宗。
“这些都是今日送来的,就劳烦沈大人了。”
顾澄也没什么顾忌,昭帝防着他连带着朝中的那些人精都防着他,每日送来的不是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就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顾澄懒得看又不能不看,这几日不过是硬逼着自己罢了,而今沈肆一来他便全然放松了。
即便不知道沈肆到这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既然有人愿意上赶着受这个累,他没道理不成全。
看到沈肆已经在帮他处理那些卷宗了,顾澄满意地3点了点头,坐到窗前拆开了贺泽送来的信。
里面大致上就是写了他前日送来的卷宗上出现的问题,以及一些猜测。
顾澄一路看下去倒也一一印证了他的一些想法,眼看着就要推理到重要地方了,却戛然而止。
只见贺泽在信得末尾处恳切地写着:此事种种皆已派人送到了边关交由顾将军处置,小将军尽可心安。
顾澄瞪了瞪眼,翻了翻信纸又倒了倒信封,确定到这就结束了。
心安?顾澄冷笑一声,我心安他奶奶个腿儿!
这跟“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有什么区别?拿他当三岁小孩糊弄呢?
顾澄瞪着眼心里怄地不行,得亏自己是练武的,但凡文弱一点都得被贺泽气死。
把事情都摊在他面前了,结果后续的动作却要瞒着他,把人的心思勾足了又说没什么,这是人该干的事情吗?
顾澄合了合眼,压了压怒气,再睁开眼时勉强平静了一些。
“沈大人,先不要看那些卷宗了,我这里有一句话还需要您给我带到太子殿下那里去。”
“大人请吩咐。”
“我在边关时就听闻殿下最近一直身体不适,却一直没有大好,想来是没有查清楚病因所致,顾某而今到是有一个猜想。”
顾澄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也许并不是身体上的病症,而是脑袋上的问题,叫他寻一位名医好好看看脑子吧。”
沈肆连忙应声,心中却在估摸自家殿下到底是在信上写了什么。
毕竟自己就差把库房打开让顾澄带人进去搬,也就勉强得了个“仔细请个平安脉”的劝慰。
这几乎就差指着贺泽的鼻子骂他“脑子有病”了。
沈肆倒是不怕,什么话都敢传,甚至还有些隐秘的期待。
而今他也是在顾澄手底下当差的了,左右背靠着顾大人,殿下总归是罚不到自己头上的。
于是他乐颠颠地敲开了贺泽的门,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眯眯,只是今天在笑容之下又多了一点“扬眉吐气”的快感。
“给殿下问安,沈某是奉顾大人之命来给殿下传句话的。顾大人看完殿下的信之后十分挂念殿下的身体,于是让沈某来传几句话。”
沈肆无所畏惧地直视着贺泽,清了清嗓子。
“顾大人说殿下这病了许久都没有大好,可见是没有找准病症所在,既然身子上都查过了,不若请一位名医来仔细查查脑子,也许就发现病症了,如此殿下身子也算是可以大好了。”
这话并不完全依着顾澄的原话,多少夹带了些个人恩怨,但是总体上还是大差不差的。
“原话?”
沈肆想要点头,可是又想到万一有一天人家在一起了,床头一对话发现自己从中编排总归是不好。
眼下顾大人还能护着自己,可等人家两个在一起了,夫夫同心可没人回你护着自己,搞不好自己还要受双份的罪。
于是他谨慎地回道:“差不多。”
说完就紧紧地盯着贺泽的脸,他实在是好奇自己这位说一不二的主子现下会是什么反应。
却见到贺泽唇角向上扬起,眉眼间都填满了笑意,他低笑了两声,大约是气息不稳牵扯到胸腔,他抵唇轻咳了两声,但是笑意始终都没有消散。
沈肆木着一张脸,啊原来现在年轻人谈情说爱都如此变态吗?
他的话本子果然还是写得过于保守了啊。
贺泽:啊老婆骂我,老婆好爱我~~
今天也是想要知道沈肆的话本子上到底写了什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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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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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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