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一词佳人晚探妙,改二字痴郎听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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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笑令·听书笑

难料,难料,万物皆能入药。

讲书二句无多,伴妾三更晚归。

归晚,归晚,尤感君王(痴郎)挂念。

——赫靖浣彤(纳古阖业硕)

………………………………

那素锦白衣的翩跹公子,从身后无涯的满天星斗里款款而来,一如初识那日般眸光璀璨、俊俏舒朗。

“让朕好好看看当年的你。”阖业硕起身走至浣彤跟前,却仍是失了神的,一言不发地盯了她许久,才意犹未尽地低喃道,“你长得真好看。”

“谢皇上夸奖。”浣彤甜美而笑,一如当年那般灵动聪颖、娇俏可人。

“朕是说实话而已。”他如此沉迷着,目光已是险些收不回来,随之伸出手去,触到她雪白的双颊,掐了两下,“真是嫩啊!像是能挤出水来呢。”

“是娘教得好。娘从小就教臣妾如何养好脸蛋。”她浅笑回道,晶亮的眸忽闪着,眼神若孩童般清澈透明,手若无骨,任由他牵着,随他跨进了门槛。

“身子好些了吗?还流血么?”他轻手拉她坐到御座上,眸光柔和温润,那般关心地询问。

“好些了。不流血了。”她微敛了头,故作娇羞着应道。

“你清瘦了不少。”他拉过御锦披风覆于她腰间,对她温言软语,更胜从前,“补身子的东西都吃了吗?”

“有。每天都吃。祯嬷嬷照顾得无微不至。谢皇上厚爱。”她微微颔首,语声且柔且轻,略带娇甜,透着丁点楚楚可怜的小心。

“朕怀念当年的你。”他爱那日身着白衣的玲珑少年,唇红齿白,灼灼其华。

“臣妾也怀念当年的你。”她浅然而笑,睫翼飞闪,幻若初见,识相地提起当年趣事,甚有往昔的味道,“‘手有豁’公子。”

“‘小小’公子。”他欣然应了她去,笑意甚浓,“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朕心里就想,你这么俊俏,把朕都给比下去了。”

“噢,臣妾知道了。皇上当时心里偷偷在和臣妾比美啊。那要是臣妾是个男子,还是个比你漂亮的男子,怎么办?” 她由着阖业硕修长粗糙的指,刮了自己的鼻头去,似饶有兴致地反问了去。

“可你不是啊。你可知道?朕得知你是女子之时,有多高兴。”阖业硕提及往事,仍是难掩颊上喜意,神态与当年无二,却不料为了这初现女儿身之一幕,浣彤已是悔不当初了许久。

“是啊。因为那时就皇上最好看了。”她悄悄藏下心头寒凉,一双微光轻颤的眸子,泛着似有若无的情意,那么柔柔地望了他去。

“哪里!因为朕从此便可以拥有你。知道么?征服者,首先都是被征服者。朕是先被你征服了,才下定决心要征服你。你穿男装真好看。朕喜欢。”阖业硕霸气而言,复又看着浣彤用心描画之眉黛,“为了见到朕,你真是费了不少心啊。真希望你为了朕这么费心。”

“因为你不理臣妾。”她露出落寞模样,满口委屈之音,“皇上许久没来看臣妾了。这颐心斋又不许妃嫔进来,臣妾才出此下策。”

“不是下策,是上上策才对。”阖业硕捏了她的手,不住抚摸着,“朕盼你出现。祯嬷嬷了解朕的心情,才会助你前来吧!结果你送了朕一个大礼!把自己送来了!这礼够贵重,朕喜欢!”

“礼在这儿呢!臣妾想亲手把这个给皇上看!”她眼若含星,自带华光,伸手向怀中摸去。

“朕来。”阖业硕抬起手来,把她拦下。

她未有犹豫,点了头去,甚为乖顺地应了。

阖业硕几番摸索,才终是找见了,打开那嫣红的文笺去读来——

调笑令·讲书笑

难料,难料,万物皆能入药。

讲书二句无多,伴妾三更晚归。

归晚,归晚,尤感君王挂念。

“好词!好词!朕喜欢!”阖业硕连连称赞,随即却眸光一闪,提笔改了二字——勾去了“君王”,换做了“痴郎”。

他放下朱色御笔,目光缱绻地念予她听,自认情之所至,便是冷情帝王,亦有所沉沦,“朕不想你因为朕是君王,才有此感,才作此词,懂吗?”

“嗯。”浣彤柔声应去,心尖却被一股莫名之感触动着,亦来不及多想——若你不是君王,我可会如此费心作词相送?

他又缓缓蘸了墨去,提笔补上自己之前所作之词,与刚刚改过的凑成一对——

调笑令·晚探

奇妙!奇妙!软榻娇容曼妙。

卷奇肴香人甜,哪见眉梢笑痴。

痴笑!痴笑!独爱佳人暖笑。

调笑令·讲书笑

难料,难料,万物皆能入药。

讲书二句无多,伴妾三更晚归。

归晚,归晚,尤感痴郎挂念。

阖业硕念了两遍这对唱和词,唇角微微上扬,泛起淡淡笑意,却于浣彤期许伴着怯生的眼神里悄然僵住,语声似笑里含悲,“若不是有求于朕,你怕是不会提笔写下哪怕半字吧?朕该高兴还是该悲叹呢?因为朕是皇帝,所以朕的心上人愿意编些闺房情话来糊弄朕,愿意被朕这般随心所欲地摸来摸去?”

“何来‘糊弄’之说?臣妾用心写的呢!皇上如此说,不怕伤了臣妾的心吗?”浣彤轻噘了嘴,似在撒娇,亦有嗔怪,强撑出不满之模样,把数分心虚悄然隐去。

浣彤虽无心争宠,却是于来前反复思量过——若取悦阖业硕为救人所迫,便得为了装那娇媚、顺从之态,做足功夫才行。

“是你不怕伤了朕的心吧!”阖业硕靠得愈来愈近,气息已是迫于浣彤睫翼。

她顿觉惊恐无助,躲避着他无处可逃的眼神,“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阖业硕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颌,盯着她幽暗惊闪的瞳,定定地看进去,“朕想看看你的眼里有没有朕。”

“臣妾眼里怎么会没有皇上呢?从我们认识起,臣妾就把皇上当成了好朋友。一起吟诗作对、踏青赏戏,好不开心。而且……”她凄楚的眸微微闪了两下,便是被一抹娇迷之色覆盖,软语嫣然,“臣妾现在是皇上的妃子,眼里也应该只有皇上,不是么?”

“朋友?”阖业硕心头一沉,那般的凄凉与无力。

他介怀的,是她眸中惶惶藏起的那一抹淡漠与凄迷。难不成所有的痴情念想,只能给他赫靖羽伦吗?

“那是曾经。那时皇上也把臣妾当兄弟不是?”她弯眉浅笑,柔声细语,仿若要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哄君王高兴。

“那现在呢?”阖业硕痴痴追问,想听得他心怡之语——情深难舍,纵她有二心,他亦是忍得。

“皇上喜欢臣妾怎样,臣妾就怎样,可好?”浣彤假意乖巧地道,她素来不屑谄媚逢迎之举,可如今羽伦深陷囹圄,除却此般伎俩拙劣地蛊惑阖业硕,再无计可施。

“朕希望你爱惜身子,别让朕难心。”阖业硕狠狠揽她入怀,大手在他的腰间游过,觉出她的片刻惊恐,便是轻柔数分,“朕忍你许多。可唯独关乎皇嗣这件事,朕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你伤了朕的骨肉,也伤了你自己的身子。你不想要皇嗣,告诉朕就是了,乱吃药怎么行呢?”

“臣妾错了。”她惶惶乎低头认错,算是看出,阖业硕铁心要堵自己的嘴,不想提及羽伦之事。

可若就此随他了,今日不是白来了吗?数日精心准备,不是都变作为求得阖业硕的宠爱而刻意承欢了吗?

“让朕抱抱你。朕这些天好想你。成宿成宿地想你。”他抱得愈发用力,语声喃喃,半是忧伤,半是热切。

“那为何不来看臣妾?臣妾每天都在盼着皇上来。”浣彤故作娇嗔道,眸中不见些许期待神色,却闪着点点凄然与惶恐。

“朕怕不能自持,伤了你的身子。也怕……”阖业硕轻捏着浣彤的掌心,长叹一口气,“也怕被你再伤了心。你杀的不只是朕的骨肉,你也杀了朕的半条命啊!你等朕,怕不是因为想朕了吧!”

浣彤一时语塞,却见阖业硕喉结抽动,嘶哑低沉,“算了。朕不逼你了。”

他抚摸着她细滑柔嫩的脖颈,意犹未尽却又不舍不甘,“这般冰肌雪骨,却对别人心有所属……”

她浑身一颤,随即被他咬了耳廓,只觉又暖又痒。

“别怕。你乖就好。朕只要你听话地呆在朕身边——”阖业硕低叹道,语声伤感至极,“听话便好。”

阖业硕愈是退让,浣彤便愈是不安。他如此宽容甚或纵容固好,可他若是欲擒故纵,怕是自己耐何都应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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