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故

因心急赶路与牵挂萧娇的事,阿婧从昨晚到今早几乎没吃过饭,以至于当她与范茵儿分开,出城不久,差点力竭晕倒,她只好返身,就近寻一间铺子买了点吃食,将就用过,方再度启程。

然而,路行半途,阿婧恍惚中发现,她并不知月山派位置,停在一棵树枝干上,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娇娇死了,娇娇,死了。

娇娇……死了……

脑海盘旋着这个念头,阿婧远望叶子逐渐泛黄的茂密树林,陡然间喘不上气,她背靠树身坐下,闭着眼,大口大口呼吸。

枯坐一整日,阿婧的内心终于恢复平静。

微凉的秋风拂过,眼角泪渍干涸。阿婧到河边洗一把脸,决定返回素州,寻钟拾帮忙。

这一次运气不错,曹旦正好出现在一个街角,阿婧通过他寻到钟拾所在。

魔窟面具便于隐藏外形,即便与萧府护卫交过手,除个别人员被看见外形,上次刺杀对钟拾一行人的整体影响不大。换过一部分门人,出行只要稍加注意,倒不会有谁注意到。

阿婧吃着晚膳,钟拾讲述完月山派地址,开始讲最近的江湖事,阿婧听得出了神。

外界只知萧娇落水身死,由船夫打捞起尸体,却不知她生前还曾遭到侵犯。自然,萧家不可能将此等隐秘告知旁人。多半是萧娇身上存在被侵犯的痕迹,方让范茵儿他们发现。

死之前,娇娇经历了多少苦楚……

想到此,阿婧心脏钝痛,她咀嚼着口中青菜,感受不到半点滋味,垂下眼眸,不语。

呼喊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钟拾正觉尴尬之时,门外传来属下汇报。

“钟武师,碎星护法来了,在隔壁。”

钟拾应了,回头看向阿婧,见她仍是兀自思考的模样,遂吩咐旁边人一声,“你在这守着,我去见护法。”

“是。”

回过神的阿婧恰听到此番对话,第一反应即是“快走”,她不擅隐藏真实想法,现下满脑子萧娇的事,实在分不出精力应对蓝忱。

因此,待钟拾出去,阿婧放下筷子,与那个门人说了声,迅速离开。

小院里,一身红衣的蓝忱戴着面具,负手而立。听到动静,他转过身。钟拾拱手行礼,蓝忱手一抬,示意起身,吩咐他一件事。

“帮我查个人,徐武,平时以送货谋生,是个乐善好施的。这人在四年多前死了,查到不易,多用心。查查与他来往的都有谁,可曾与人结怨,先围绕轻风山庄和萧家势力范围查。”

一字一句听完,钟拾俯首领命。

停顿一会后,蓝忱问:“看到散月吗?”

钟拾微微错愕,而后说:“禀护法,散月大人正在用饭。”

没想到真的来此,蓝忱有点意外,没说什么,一跃而起,飞向旁边小院。落地,他跨进厅内,却不见阿婧,只有门人收拾餐盘。

看见红衣身影,门人忙放下手中事情,行了一礼,“护法!”

“散月呢?”

“散月大人用过饭,走了。”

走了?他一来,她就走了。一股郁气突生,蓝忱冷冷一哼,吓得门人头不敢抬,他默然转身,拂袖而去。

根据钟拾描述,月山派紧邻晴城,阿婧朝月山飞去,路上遇到一群土帮人围杀,她仅打伤他们脱了身。考虑到将会有一场硬力比拼,这次,她没有着急,而是行一段路休息一会,到夜深时分,寻一棵大树,简单睡了两个时辰。

大约第二日巳时,到达月山。

如钟拾所说,月山山顶景色美丽,桂花香扑鼻,令人闻之神清气爽。走过一片桂花林,阿婧看见一处山门,挂着一个匾额,写着“月山派”三字。

从包袱里拿出铁皮面具,阿婧戴上,径自入内。

无意隐藏身份,无意避开旁人。对她而言,找到孟凡才是首要之事,她想知道是否是他害了萧娇。

此时月山派庭院里的空地上,一白衣身影一剑刺中湖蓝长衫青年的肩膀,大喝一声,他踢倒此人,预再刺,让另一飞身落地之人挡住。

“萧骅,够了吧?孟凡没杀萧娇,甚至他刚刚知道此事,你莫枉杀好人。”

“好人?哪个好人蒙骗女子芳心,又弃之而去?”一语落,萧骅提剑刺向对面男子。

两人交锋之时,旁侧围观之人皆是焦急无奈。

此次萧骅前来月山派大闹,他们这些弟子顾念旧情,不敢大力阻拦,而同门孟凡更让他们不要帮忙,但现下情况却是萧骅将要杀死孟凡。

危急关头,幸有大师兄夏弗赶到。

前有一次仇怨,好不容易相安无事,却又来一次,只不知,这一次又应该如何收场?

难道真要闹出人命吗?

……

进了山门,一道山石小道蜿蜒向前,约百米远外,是一面遍布青苔的的围墙,环绕高耸楼阁。

阿婧望着前方,缓缓而行。

几个巡视的月山派弟子注意到她,飞身而来,大声呵斥“魔教妖人”,拔剑攻击。阿婧目不斜视,左右手两指伸出,交替使出“指功”。

中招之人纷纷倒地。

见状,闻声赶来的一个弟子折身跑回。

走至其中一个趴在地上的男弟子身前,阿婧冷冷的问:“孟凡在哪?”

男子一惊,庭院里的打斗历历在目,若非长老吩咐,他们也想留下弄清楚事情始末。不曾想,又来一魔窟人要寻孟师兄?

听不到回答,阿婧左手食指伸出,向下一击,低头看向这人,“我问你,孟凡在哪?”

男子僵硬咧嘴,哈哈笑了,笑声虽不自然,却止不住,但他仍不愿回答。

不想浪费时间,阿婧随即看向另一边瑟瑟发抖之人,那人仰躺在地,看她望来,结巴着开了口,“在、在后面的庭院。”

下一瞬,阿婧腾身而起,向楼阁飞去。

楼阁后的庭院里,萧骅手持长剑,孤身站立,右臂衣衫被血迹染红,尚有鲜血一点点流下,十多个月山派弟子将他包围正中,夏弗正是位于萧骅对面之人,其右前方站着一位面目沧桑的老者,乃月山派长老秦河。

“萧骅,看在你是萧辙之子,老身不与你为难,速速下山吧!”

萧骅冷笑,遥望假山旁被闵思卓挡住的孟凡,大喊:“孟凡,娇娇死在你见她那日,你竟没半分惭愧吗?她满心满眼是你,你连护她都护不住,还敢大言不惭自己毫不知情?还敢苟活于世?”

手捂肩膀,孟凡坐在地上,听见这番质问,眸中痛楚难掩,他摇着头,仿佛不敢相信这件事似的,一个劲儿说着“不会”、“不会的”。

见此,闵思卓不忍的闭了闭眼。

看到师弟如此痛苦,夏弗沉声说:“萧骅,虽我们事先知情,但孟凡不是。你既劝他断了心思,我们亦觉应当如此,他与萧姑娘言明想法,又有何错?萧姑娘之死非他所为,你何必得理不饶人,非逼得孟凡也去死?”

“我妹妹因他出门而受害,如何是我逼他?”萧骅冷漠反驳。

夏弗气结,侧首看向秦河,待要询问,却听身后传来闵思卓的声音。

“萧兄,萧娇妹妹的死确与孟凡无关,我寻到一乡亲,他说那日看到一姑娘独自蹲在桥上,应乃萧娇妹妹,按孟凡所言是他先离开,并无虚言。再则,孟凡没有动机,此事定有隐情,我们再查,不能放过真凶。”闵思卓劝道。

赶到之时,他并未第一时间与萧骅细说,萧骅根本不愿听,直接拿剑逼他让开,否则兄弟割袍断义,闵思卓无法,只能沉默观望。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发觉孟凡的痛苦不亚于萧骅,此番得到机会,也就温声劝说。

“纵非他下手,”萧骅瞥闵思卓一眼,不因二人交情留一点情面,他厉声驳斥,“但凡他在乎娇娇,哪能留她一人在那?”言罢,萧骅提剑,闪身冲向孟凡。

由于事发突然,其他人尚不及应对,闵思卓只好拔剑挡住萧骅。

“让开!”

“我不能让你做错事。”

“说得轻巧,换作你的大哥和妹妹死于非命,我就不信你还能保持这副冷静模样?”

两柄剑半空相击,寒光四射中,萧骅右手力道不济,败下阵来,倒退落地,他看着接二连三挡住孟凡的月山派弟子,以及最前面的闵思卓,原本漠然的脸有了一丝裂缝。

“闵思卓!”萧骅嘶吼。

闵思卓握紧身侧的左手,抿了抿嘴,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从一众师弟们中走出,夏弗站到闵思卓身旁,说:“萧骅,闵公子讲理大义,你莫固执。萧骋死了,但小炙也死了,我们月山派不欠你们萧家。而萧姑娘,是你先逼孟凡断情,你怎不怪自己呢?”

萧骅身形一震,眼眶渐渐泛红。

闵思卓皱眉,侧过身,想要反驳两句,却听到拱门外响起喧闹声。

有一弟子从前方拱门跑来,向一旁一直沉默站着的秦河拱手道:“长老,魔窟‘月杀’闯山,弟子们恐不敌。”

听到这句,闵思卓眸光一顿,眉眼中生出几分忧思,见秦河向前院而去,他亦抬步,就见高空飞来一灰衣身影。

阿婧速度奇快,几乎眨眼之间,人已飞到一排月山派弟子面前,但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绕过去,直接掐住孟凡喉咙。

“妖女!”夏弗冲向阿婧。

阿婧斜瞥身后之人,扯过孟凡,朝另一边的山石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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