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因着迟枍雪的关系,解决妖邪前赵青山都安排他们宿在城主府,等迟枍雪回来后,裴玉把太公庙的事告诉了她,后者去了一趟回来,摇头,什么都没发现。

裴玉漫不经心靠着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敲桌面,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无甚所谓一笑:“想必城主早就排查过,是我多心了。”

言罢欲走,迟枍雪却开口:“你带在身边的人,可知其身份?”

谢清弦?

裴玉坦诚:“不知,路边捡的,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

“他是修道之人,受了严重内伤。”迟枍雪推过来一个小白玉瓶,“帮与不帮,选择权在你。”

拿起瓶子,近了,呼吸间闻到的都是隐隐约约的药香,听迟枍雪的话,应该是疗伤药,而且缥缈宫首席弟子拿出来的,多半是极品,比他弄到的好了不知多少。

裴玉眼眸弯成月牙:“多谢仙子好意,在下便不客气收下了。”

迟枍雪看他:“你知道。”陈述而非疑问。

“若你说谢清弦是修士这件事的话,我知道。”裴玉把玩手上的玉瓶,质感细腻,入手冰凉,应该是灵玉造的,没钱砸了分碎片卖估计都能衣食无忧,“我有清心铃都受了人蛇蛊惑,一个孩子非但不受影响,还和好几条畜生打得有来有回,完了只受皮肉伤,我不傻。更何况······”

裴玉转头对上迟枍雪的眼睛,“我在他醒着的时候捅了他多次,刀断了好几把,人却安然无恙,妖邪估计不会在街上当流浪狗等我去捡。”

迟枍雪眼中似乎结了冰,视线仿佛能把人冻结,沉声道:“出去。”

裴玉麻溜滚了,但没走远,就与一个锦衣男人擦肩而过。

香浓的脂粉味扑面,不等裴玉皱眉,那人先一步对他不屑冷哼。

裴玉挑眉,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男人迈着虚浮的脚步去到迟枍雪房门前辑礼礼道:“在下岑氏家主岑暮归,特来拜见缥缈宫仙子······”

裴玉兴致缺缺收回目光。

迟枍雪的丹药是给谢清弦的,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昧下,敲开了谢清弦的房门,白玉瓶子随手丢他怀里,自然而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迟仙子给你的,好好用,字练得怎么样?”

谢清弦听不是裴玉的,笑意敛下,随意收回芥子袋,把练字的纸张整整齐齐摆放裴玉面前。

裴玉拿起来随意翻翻:“还行。”

其实是极好,与模板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分毫不差,这小孩的临摹天赋相当了得。

取来纸笔,裴玉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相当满意,面不红心不跳指着自己龙飞凤舞的字:“我觉得这种更好看,练这种。”

裴玉的所有谢清弦都喜欢,从不拒绝他的要求,应了声好就低头琢磨,裴玉才支好下巴准备发呆,他就琢磨好了,提笔分毫不差把裴玉的一页字临摹了出来。

“裴玉。”他叫裴玉,像只讨赏的小狗,清澈的眼睛明亮至极,脖子的铜钱项链露了出来。

“写得很好。”裴玉夸他,逗小狗一样伸手指挠他下巴,“天黑之后想去玩吗?”

*****

“家主,您回来啦。”

岑暮归方踏进家门,新纳的小妾萧翠翠就笑意盈盈贴了上来,雪白的俏脸一抹绯红,像染了胭脂,红唇如花,娇艳万分,精致的桃花眼波光流转,细长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您出去那么久,翠翠可想死您了。”

没有男人能拒绝如斯尤物,岑暮归搂住她的腰,心头压抑的怒火总算消下些许。

缥缈宫的弟子有何了不起的,仗着前人的恩惠,竟然处处给他岑家现任家主冷脸,随随便便就打发他回来,欺人太甚!

······不过,缥缈宫弟子姿色当真如传闻般绝品啊,岑暮归回忆迟枍雪的脸,心痒难耐,思绪不自觉跑远,小妾被掐痛了腰惊呼才把他唤回神。

“家主您在想什么呢,翠翠腰都给您掐红了。”萧翠翠故作娇嗔埋怨,等着岑暮归哄他,色字蒙眼的男人就没有不吃这套的。

以往岑暮归肯定哄了,但是一想起迟枍雪俏美冷艳的脸,再看怀中矫揉造作的小妾,顿觉素然无味。

正欲不耐烦,正妻罗燕竹就冲了出来,一巴掌扇在萧翠翠脸上,把她从岑暮归怀里扯出来:“臭不要脸的狐媚子,看我不打烂你的脸!”

红色的掌印在雪白的皮肤映衬下分外吓人,萧翠翠人都懵了,呆愣愣伸手摸胀痛红肿的脸,反应过来后尖叫,扑上去和罗燕竹厮打。

罗燕竹却是个硬茬,非但不让萧翠翠近身分毫,萧翠翠的脸都快给她打烂了,哭哭啼啼喊岑暮归救命。

岑暮归本就一肚子火,脸被罗燕竹刚才扇萧翠翠的一巴掌挠出了血,现在更是吵吵闹闹,激得火气更甚,想也不想甩了罗燕竹一巴掌:“你疯够了没有!”

罗燕竹哀叫倒在地上,不可置信捂脸:“岑,岑郎,你打我······你为了个狐狸精打我!如果当初不是你许诺对我好,让我悔了与你大哥的婚约选你,没有我罗家的支持,你能当上岑家家主吗!”

一时冲动打了罗燕竹,岑暮归本觉得后悔想哄人,却听罗燕竹又把过去不光彩的陈年旧账翻出来,火气又上来了,眼神阴鸷:“罗燕竹,你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有半分名门女的姿色吗?我为了家主之位,你不也只图我这张好看的脸?”

“我们各持所需,你若想我大哥,我可以送你下去见他。”

“我还对你不好,我若对你不好,你进门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不会下,我早该休了你!”

“柳芸儿好不容易怀了我岑家的骨肉,你把她弄死了当我不知道?”

罗燕竹像被人捏紧咽喉的斗鸡,脸色发白,艰难叫嚣:“你如此对我,我,我爹会为我做主!”

“你爹?”岑暮归冷笑,“他怕是熬不了多久了,你哥烂泥扶不上墙,他盘算着把私生子接回去继承家业呢。”

*****

裴玉和谢清弦拉着迟枍雪一同去河边放花灯。

谢清弦的是黄色的小狗花灯,迟枍雪的是粉色的莲花花灯,前者难掩愉悦,后者却和花灯大眼瞪小眼。

灯是白天逛街买的,谢清弦喜欢,裴玉大手一挥就买多了,光凭两个人不知能放到猴年马月。

明明是自己懒,话出嘴了却又是另一番味儿:“放花灯能花多少时间,长命功夫长命做,适时休息也很重要啊,仙子你就是绷太紧。”

“裴玉。”谢清弦捧着小狗花灯叫他。

裴玉立马拿火折子点亮灯芯,嘱咐:“小心别栽水里了。”

谢清弦却拉他的手:“一起放。”

裴玉站边上,看谢清弦小心翼翼把花灯朝河里推,灯随河水浮浮沉沉,随波逐流漂远去,河面浓重的黑暗被微弱的光亮驱逐,宛如星星在夜空游走。

迟枍雪也走了过来,目送花灯远去,良久,也点亮了手上的那盏,放进了河中:“妖邪未除,夜间出来危险。”

“所以才拉着仙子一起来啊。”裴玉又给谢清弦一盏灯,还是小狗的,只不过是红色——事实上他把人家摊子上所有的小狗花灯都买了,“不是说妖邪只对怀孕女子下手,我和清清连女子都不是,不怕。更何况还有仙子的法器呢,更没问题了。”

迟枍雪看见清心铃挂在谢清弦腰间,没说什么。

裴玉笑眯眯靠在树上看谢清弦放灯,偶尔说几句话,把人逗得眉开眼笑,长相是极好的,与裴岚芷却不太相似。

“你为何随我来?”迟枍雪突然开口道,“你对岚芷并不好奇。”明明不在意,安全待在家中等消息即可。

裴玉笑容不变:“我问你要过她的画像。”

迟枍雪:“不够。”

裴玉想了想:“你就当我无聊吧。”

沉默许久,裴玉问:“她这些年过的还好?听说当修士也不容易。”

“岚芷天资好,师尊很喜爱她,她也很努力。”

晚风拂过,两人没了话。

“叮铃。”

清脆的铃声倏然响起,裴玉一愣,随即连忙去看谢清弦,却见一只惨白的手从水中伸出,尖锐的指甲径直刺穿清心铃的防护,抓住谢清弦瞬间将之拽进水里。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

“妖邪!”

不用裴玉提醒,几乎是谢清弦落水的刹那,迟枍雪已拔剑跃至,谢清弦在它手上,不能使剑,便紧随其后进了水中。

河水不知多深,湖面不见波澜。

不知迟枍雪追没追上。

好在没多久,迟枍雪就抱着谢清弦破水而出,把人放在裴玉面前:“跑了。”说的是那妖邪。

裴玉把谢清弦转着圈看了一遍,确认他连惊吓都没受到后,如释重负靠在他肩上:“可吓坏我了。”

谢清弦除了妖邪拽他入水时有些意外,内心没有太大波澜,若非迟枍雪迅速敢至,裴玉给他的匕首就已经捅进妖邪腹中。

但他不想解释,他喜欢裴玉在乎他。

“不怕。”他想抱裴玉的头,手抬起来,又意识到自己现在全身湿透,会把他弄脏,只好干巴巴安慰。

迟枍雪用灵力洁净身体,顺手也把谢清弦弄干,指尖捏这一枚墨色鳞片,神色凝重:“兆丰城判断有误,那东西轻易就能破掉清心铃,不是厉,是将。”

厉、将、王、帝中的,将级妖邪。

才经历过人蛇吃人,裴玉认出她手上的是蛇鳞,看她的神色有异:“很厉害?”

迟枍雪:“我没有把握绝对解决。”

迟枍雪作为缥缈宫首席,实力在年轻一代毋庸置疑,连她都没有把握诛杀,那妖邪的确了得。

迟枍雪:“它在主动猎杀修士,它渴望蜕变,必须尽快把它找出来。”

那妖邪渴望修士血肉,谢清弦没得手,肯定还会再出手,而修士······附近也是有的——那些派过去保护孕妇的城主府众人!

“求助宫中来不及,只希望附近有道友。”迟枍雪果断燃放仙门的求援信号,绚烂的花火在头顶嘭然绽放,火光灿烂如星陨,她身上的气息愈发冰冷肃杀,“接下来我可能顾及不到你们,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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