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风靡的点心

让孩子们去休息后,路茵才听到玛莎断断续续的解释。

“希望天神能原谅我,卑微之躯本不该说贵族老爷的坏话,但是……海伍德男爵是魔鬼,不!魔鬼都没有他狠毒。我们原本都生活在男爵阁下领地的修道院中,男爵为人残暴,鱼肉百姓,税收昂贵,还喜欢抢夺年轻貌美的女孩,因此他领地上的修道院孤儿数量比其他地方要多……”

玛莎抹了一把眼泪,更加激昂地控诉道:“领地上总是莫名其妙地有孩子失踪。后来才发现,男爵不仅害了他们的父母,还联合教堂的司铎将孤儿拐带到城堡去,从此下落不明……有好几个孩子,到现在我都不知他们是生是死。为了保护剩下的孩子们不遭毒手,我们几人才冒险带着他们逃了出来,遇到了路茵阁下。”

考虑到贵族常有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爱好,多半凶多吉少。

路茵听是听明白了,可没有发现里面有任何阻止自己前往的理由,问道:“所以呢?”

“阁下,如果您去了的话,凭您的美貌,肯定会被男爵看上的!”玛莎焦急地说。

“你该不会以为区区一个人类能把我怎么样吧?”路茵若有所思地看了艾凡一眼。

艾凡打了个哆嗦,他就是下场了。

“可是您毕竟是孤身一人,而男爵拥有一整个骑士团,司铎大人的魔法也不弱,双拳难敌四手——”

路茵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废物再多都是一根指头就能捏死的,不必担心。”

因为一款点心,路茵的虎口之行就这样敲定了。玛莎极其不能理解她出行的动机,但托马斯制止了她。区区男爵当然不会是路茵阁下对付不了的,他们瞎操什么心。

等到了春天,他们将所有的种子种下,农活步入正轨后,玫瑰也迎来了盛放的季节。路茵便开始盘算着出发的事宜。

路茵头顶猫猫,嘱咐道:

“我和伽斯特要离开一阵子,城堡的防守就会变得比较薄弱。艾凡一个人不可能抵挡所有类型的进攻者。因此,如果我离开期间有人来犯,而你们战胜不了的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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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越岭,经过几日跋涉,路茵滑翔在低空中,终于看见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庄园宅邸。

“真寒酸。”伽斯特打了个哈欠。

“毕竟只是个男爵,不是什么大贵族。”

外围的城堡设有关卡,但路茵用翅膀直接从空中飞进去,宛如一只鹰隼入无人之境,轻易便进入了领地。

刚一落地,扑面而来的是荒凉的气息,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无他,这里的地种得实在是太差了。

稀疏的作物在田地里任由风吹雨打,逐渐枯萎,寒冬过去,依旧没有人前来开垦,唯有干枯的秧苗静静躺在土地里。

更令人心悸的是,不仅田地如此荒凉,路边竟然还有死人。干瘦如柴,看不出男女,手中握着一簇枯萎的干草。

不过,越往男爵的宅邸飞去,路茵就逐渐放下心来。这边的田地明显是春耕过的,男爵的宅邸里更是灯火通明。

要找出会做玫瑰果酱塔的厨娘,蹲在厨房观察便是最好选择。伽斯特作为黑猫,等意外出现时帮她吸引火力就行了。路茵对自己施加了魔法,贴在墙壁上,身形便如同融化的奶油一般融进了墙壁里,化为影子在墙壁上游走,来到了男爵的厨房。

与沿途所见的穷困不同,男爵的厨房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肉类、整条鲜活的鱼、新鲜采摘的水果、珍贵的蜂蜜与糖霜。

这里有好几名厨娘,明明已经是夜晚,她们却还在忙碌。

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老厨娘打开一个罐子,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我要用的面粉呢?”

厨房里众人纷纷低下头,洗菜的洗菜,杀鱼的杀鱼,没有一人回答她的话。

老厨娘茫然又焦急地四下翻找其它罐子,却都没能找到面粉,其他人都在埋头忙碌,只有她负责的菜色毫无进展,她急出一脑门汗。

就在这时,梆!的一声,一名胖胖的厨娘撞门进来,腰侧的竹篮里放着一块上好的牛里脊,品质之好,连路茵看了都忍不住想要从墙壁中钻出来给叼走。

胖厨娘挤了老厨娘一下,“别挡道,”顺便说了句,“你的面粉我先拿去用了,反正你的点心老爷也不喜欢,用次一等的面粉也可以的,对吧?”

“这……?可面粉关系到饼皮的品质……”

“再好的品质老爷也不爱吃,说不定要直接扔了呢,用上等的面粉岂不是太浪费了?”胖厨娘翻了个白眼,问厨房众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头都不敢抬,零星地嗯了几声。

胖厨娘得了回应,得意地睨了老厨娘一眼。在厨房拿好所需的香料之后,招呼厨房众人:“放下你们手中的活,都出来帮我架烤架,伺候这一块顶级牛肉!这可是老爷指明要吃的。”

所有人都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连剥榛子的都跟着去了。老厨娘着急道:“哎,你把剥榛子的都叫走了,我的点心不就来不及了吗?”

“你的点心最后上,来得及,你自己辛苦一些,自个做了吧。”胖厨娘吆喝着所有人走出了厨房,临走前暗暗丢下一句:

“不过是个寡妇,竟然好意思跟我们共事。”趾高气昂地摔上门。

偌大的厨房顿时只剩下老厨娘一人。

老厨娘顾不得计较对方的冷言冷语,满心只发愁如何完成自己的甜点。她连忙来到仓库东翻西找,终于找出一袋发霉的面粉。唉,有总比没有强,待会儿用水果、香草盖上一盖,不喜欢甜点的男爵大人应当吃不出来。

路茵闻到霉味,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地方真的能做出颇受贵族圈追捧的点心吗?

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跑到了老厨娘的身边:“妈妈,我来帮你。”

老厨娘看见儿子熟门熟路地开始剥榛子,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在往点心里放糖的时候,偷偷蘸取了一点雪白的糖霜——只有指甲盖大小,敷在手指头上连肤色都清晰可见的薄薄一层,悄悄送到小男孩嘴边。小孩伸出舌头卷走,母子俩相视而笑,沉重的活儿似乎也不再显得辛苦了。

豪华多样的菜肴端上了通宵达旦狂欢的贵族餐桌。那道牛里脊被切成了牛排,闪耀着宝石般的红色色泽。嫩绿的芦笋如同王冠般镶嵌在餐盘一侧,表面涂抹着薄薄的一层橄榄油,散发着清新的气息。金黄色的土豆泥被勺成一个个圆滑的山丘,撒上香草和新鲜黄油,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

男爵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对烤牛排赞不绝口,胖厨娘的脸上也笑开了花。

然而,当端上老厨娘做的甜点时,男爵却忽然变得兴趣缺缺。他尝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头,“呸,还是这么难吃!”

“老爷,您不喜欢甜的,也没必要每次都逼着自己吃甜点呀!”胖厨娘恨不得男爵就这样把负责点心的老厨娘给开掉。

男爵用餐巾抹了抹嘴,冷冷说道:“要不是她会做那道玫瑰果酱塔,我早就让她滚蛋了。那个点心是我父亲时传下来的,至今仍有不少贵族喜欢,是我应酬时必不可少的话题和招牌。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庄园最值得拿得出手的东西却是一道甜点!”

“就算老厨娘会做那一道点心,其他手艺可真不怎么样。可她又不愿意教我,不然等我学会了,老爷也用不着她了。”

男爵倒是清醒,“这道菜是她的立身之本,让你学会了,她还靠什么吃饭?”

他看着这道点心就犯恶心,不再品尝,挥了挥手,“拿去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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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厨娘端着自己精心制作的点心,心怀酸楚地走出厨房。

门后传来胖厨娘的高声之语:“有些人呐,呆在厨房就是浪费食材的,外面那么多饿肚子的人,她还能心安理得地把这么多贵重的东西都浪费了,我可真是佩服。男爵阁下哪里经得起这样挥霍,迟早要把她扫地出门喽。”

贵族的宅邸中专门挖了一处坑掩埋特殊的垃圾,例如蜂蜜制的点心、糖和牛肉。这里面的垃圾次日一定会焚烧,以保证不被平民或下人偷到黑市上去售卖,享用到与他们身份不符的贵重品,以此彰显贵族的权威。

男爵生活奢靡,这个坑常年都有珍贵的食材在里面化为灰烬。老厨娘是这里的常客,不知多少点心亲手做的点心都葬身在了这个坑中,她早已习以为常。

如此昂贵的美食,若能让儿子吃到一口,该是多么幸福……心痛之余,老厨娘把点心用力投掷向坑中。

就在这一刻,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忽然闪过,迅速在空中劫走了她的点心。

老厨娘吓得发出一声尖叫,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

因为兜帽已经成了恶魔的标配,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路茵换上了另一套衣服,老厨娘并没有将她与恶魔的传说联系在一起,只是焦急地想要夺回路茵口中的点心。

“你是哪来的小姑娘,你不要命了!吃了这个点心,男爵大人会打死你的!”

路茵一边躲闪一边嚼着点心,含糊不清地:“这么好吃的点心,为什么要扔掉?”

除了儿子,已经很久没人称赞她做的点心好吃了,老厨娘高兴之余还是不能让这小女孩把点心吃了,“明天会有骑士来这里焚烧垃圾,如果他们没有见到这个点心,我就没命了!你也会被揪出来的,快吐出来!”

要暴食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开什么玩笑。路茵三两下就咽了下去,虽然面粉有点发霉,但厨娘的手艺着实不错。

眼看厨娘着急得都要哭了,路茵指着垃圾坑说道:“你看,点心不是在那儿吗?”

“!”老厨娘往坑里一看,点心竟然真的好端端地躺在坑中,连被老爷挖掉的一个角都还在。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厨娘惊愕不已。

路茵笑嘻嘻地一打响指,点心又不见了;再一打响指,点心又出现在了坑中。制造幻象、迷惑他人,是恶魔最擅长的法术。“总之,只要坑里有点心就行了吧!”

“是,是的……”老厨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认真看去,发现点心确实在坑里。

咦……?

路茵问:“你就是那个会做玫瑰果酱塔的厨娘吧?我想吃,你能给我做吗?”

“抱歉,没有男爵大人的命令,我不能给其他人做这道点心。”

路茵把一袋金币扔到厨娘面前,“要钱还是要什么,尽管开口。”

金子碰撞的声音让厨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袋子中发出的金光,几乎要咬到舌头。

金币!是要给我的?只是让她做一道玫瑰果酱塔?

金币的面额太大,反而把厨娘吓破了胆,唯唯诺诺地根本不敢应承。

“不行吗?”路茵纳闷,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厨娘可能会感兴趣的筹码,“我知道很多好吃的菜谱,也许你们的男爵老爷会喜欢,要不我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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