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虔诚的教徒是无法放下自己的信仰的，我们只能为他祈祷，希望耶瑟会保佑他。”

玛莎赞同，双手合十向着天边祷告，同时也希望天神宽恕选择了逃避的她。

祷告完，玛莎正要往农具的方向走，却被脚边的东西吓了一跳。

“哎呀！”

那是一团灰扑扑的大田鼠。足有两三只，还活蹦乱跳的，被拴住尾巴，压在石头下。

“噢，这些是我逮的。田鼠会破坏阁下的田地，我看到窝，就全部抓来了。”

玛莎定了定神，“您说得对，我们应当为阁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她。不过……为什么要留着这些老鼠的命，是准备吃吗？”

她的眼中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老鼠可能会带来瘟疫，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当做粮食。

“不是。”托马斯让她放心，“我们得罪了黑猫，一定要想办法取得它的原谅，避免不幸降临到我们身上。”

托马斯把这些田鼠摆在路茵的田地中醒目的位置，摆得庄重整齐，像是贡品。

尽管愿意留下来，他们心中还是担忧与黑猫共处。

路茵早起干农活时先发现了田鼠，一眼便领会到这是献给伽斯特的礼物。

这群人还挺上道的。

她没再提昨天的事，见修士们少了个人，也没问，只要托马斯还在就行。

“今天开始修温室吗？”

“任您差遣，阁下。请告诉我您的具体要求……”

玛莎接手了农活，路茵则和托马斯忙活了一天，确定了温室的规模和大致造型。

休息时，路茵看到那三只田鼠仍然摆在田里。

咦，还没拿去玩啊？

接下来的几天，托马斯日日变着花样给加斯特上供，伽斯特却一次都没领人类的情。

“田鼠、逗猫草、草编动物……这位老人家会的小玩意儿还真多呢。”路茵掰着手指头数着。

“哼。以为这点东西就能收买我，人类真是愚蠢。”伽斯特懒洋洋地烤着地狱火。

“诶是吗？那你不要每天去看……呃不是，那什么才能收买你？——伟大的伽斯特大人，小的只是想知道您喜欢什么，以后好给您准备！”

“龙的眼珠，独角兽的毛做的毛球，还有你那愚蠢的脑袋的头盖骨之类的。”

…………

第二天，路茵笑容灿烂地对托马斯说：“那种猫不用讨好它也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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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后，离开路茵田地的修士赫尔曼，终于抵达了卡布镇。

“这是真的吗，赫尔曼修士？”

神圣教堂的侧面小房间中，高悬的神圣十字架下，格吉尔牧师——一位头发花白、和托马斯同样着装的中年神职人员，浓密的眉头紧锁，正注视着面前年轻人苍白的面庞。

“天神在上，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格吉尔牧师，请教会快派出审判官，救救孩子们吧！”

说话的正是赫尔曼。

连日高强度的行走让他虚弱不堪，缩在毯子里瑟瑟发抖，不断打颤的牙关几次好险咬到舌头，才把遭遇女巫的事情报告清楚。

“先是恶魔，现在是女巫……我的教区究竟犯了什么错……啊啊！”格吉尔牧师羞愧难当，不断地祈祷忏悔。

“女巫一定是听说了恶魔的传言，前来朝拜的！我们必须把这个势头遏制住，否则会有越来越多的异教徒前来，黑暗会逐渐侵蚀这座小镇。”赫尔曼将两件事联系起来，自认找到了因果，

“你说得没错，没错……”格吉尔牧师连连点头，继而又为难道，“可我们这种小镇的审判官……平日只负责一些书籍审查的工作，要他与女巫战斗……”

“——这不是还有我吗，格吉尔牧师。”

一道清澈高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门外之人毫不讲礼地径直推门而入。

他身穿精致的神袍，帽子上镶嵌着象征地位的宝石。

更令人意外的是，此人还有一张如天使般堪称青涩的面孔。

教会的地位多与年龄相关，这么年轻的人能做到足以头戴宝石的地位，本该是匪夷所思的。

赫尔曼却从服饰上阅读出了他的圣职，立刻从毛毯中钻出，行礼。

“圣……圣裁官阁下！”

这个人的到来，让赫尔曼的身躯激动得发抖。

他立刻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菲斯，王国最有名的圣裁官。

传闻，菲斯出生时有神迹降临。有一只白鸟衔来一根洁白的羽毛，经过教会的鉴定，那是一根天使的羽毛。

他不需要学习就能够直接使用治愈魔法，还能够在梦中听见天使的神谕。

因此她从小就被教廷培养，作为地区主教的下一任候选。而现在他在圣裁司历练——那是教会审判异教徒和异端的机构，祭司们拥有带刀的权利，同时也会修习魔法。

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

像他这样连牧师都混不上的人，只能卑微地仰望这种存在。

菲斯百无聊赖地说：“也好，守了这么些天，连恶魔的影子都没看见，有一个女巫祭祭刀也不错。”

突然，菲斯的目光落在了赫尔曼的身上。

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足以让赫尔曼产生一些忐忑和遐想。

“你……”

教区未来的主教一步步走近自己，赫尔曼激动得快要晕过去。

就听见天使般的唇中吐出如下几个字：“——你的袖口没有戴好。”

赫尔曼：？

修士服手腕处有一截翻边袖口，是可以取下来单独更换的。多日奔波，赫尔曼当然没能打理仪容，袖口的别针被树枝扯歪过，袖口松松垮垮地吊在手腕上。

格吉尔牧师挂着殷勤的笑容把他拉过去，迅速帮他把袖口戴回原本的位置。

似乎对这种情况很熟稔了。

菲斯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顶着一脸不爽离开了。

“告诉我那个女巫在什么地方，我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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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三人走在森林中，分别是圣裁官、魔法师和骑士。

骑士奥利弗打了个哈欠。

“猫妖森林啊……不过听说那只猫妖有几个月没出没了，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遇到？嘶，外面可真冷。喂，艾凡，来个火球。”

“啊……是！”

魔法师艾凡立刻呼唤一颗火球，跟随三人走着。

“呼呼，真不错，这样就暖和多了。就这样烧着火球一路走吧。”

他们是惬意了，魔法师艾凡却要一直维持着法术，加上本身体力不如另外两人，走得非常吃力，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不容易熬到安营扎寨，又要由他来切割木材，搭成一个棚子，点燃篝火。

做完这一切，他抹了抹头上的汗，又听到了新的吩咐：“去狩猎一点猎物回来吧，远程攻击可比我去抓方便多了。”骑士奥利弗说。

“好的。”

他只得朝着树林中钻去，寻找猎物。

骑士和菲斯两人则围着篝火坐下来，开始吹嘘。

“那只女恶魔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看来是怕了我们。哎呀，真是可惜，难得跑这么远到这个荒凉的小镇来，竟然只能逮到一个女巫。”

菲斯说：“如果你想回去之后就能晋升圣骑士，就认真对待这次猎巫行动。”

“当然，我知道，”奥利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希望是个美丽的女巫，哈哈。”

“听赫尔曼教士之言，那位女巫也不过是饲养了一只黑猫，会一点火球术这种水平的魔法，根本不足为惧。”

又走了两天，三人抵达了那座天堑大悬崖的一侧。

“看到了一座城堡的废墟，那就是女巫的居所吗？”视力极好的骑士瞭望报告。

魔法师艾凡忧心忡忡地说：“这座城堡和附近的领土在千年前曾是某位恶魔的领地，最后被天神收服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女巫才会选择在这里定居。”

菲斯听过这个传说，只将其视为宗教神话。

“哼，管他什么恶魔。在天神耶瑟面前也不过是残兵败将。我们过去。”

魔法师呼唤出风的魔法，让三人被强风托到半空，直接越过了那道巍峨的悬崖。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选择绕路，正是因为他们有翻越悬崖的手段。

在空中，他们看见城堡周围开垦出的大面积田地，不禁感到十分诧异：“这个女巫还真的种田啊。”

听赫尔曼说的时候他们还不相信呢。

然而，城堡却没有任何修缮的迹象，依旧是一片残破，任由植物肆意生长。他们的视线转向别处，发现一栋崭新的小木屋矗立在田地的边缘。

“看样子，女巫应该是住在那里面。”

“降落到那里去。”菲斯指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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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斯特在田间的菜叶下穿梭，寻思着最近是否有田鼠打的洞。

近期，田间的老鼠骤然减少，让他失去了用武之地。

新来的老人处理这些小动物倒是颇有一套。还天天给自己上供，十分耐心。

也不知道今天又给自己上供了什么。

他没那个兴趣拿那些小玩意儿，只是好奇看一眼罢了——反正隔得很远就能看清楚。

然而，平日放贡品的地方，今天却空空如也。

果然，放弃的一天来临了。

哼，没有恒心的人类。

伽斯特甩了甩尾巴，唾弃了两句，毫不留恋地走了。

时间越过晨曦，到了实打实的早上，本应该出来干农活的玛莎、托马斯，还有会帮忙的孩子们，却一个都没出现在田地中。

伽斯特这才觉得不对，叫上路茵，一起前往他们居住的木屋。

屋门大开，一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

“托马斯，玛莎，你们在吗？”路茵在外面喊。

“不会是像赫尔曼一样也跑掉了吧？”

“不会吧，”路茵垮下了脸，他们跑不跑的自己倒不在乎，但是温室才建到一半，托马斯怎么能撂挑子？

“失礼了，我进来喽。”

路茵钻进了小木屋，只见里面家具摆放整齐，门口也没有凌乱的脚步，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有点不对劲呢……”

路茵微微抬手，手心托着空气，却凭空有一点绿色的光点在她的手心跳跃又消失。

“有魔法的痕迹。”路茵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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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讨伐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