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宫

第二日天不亮,门外就有下人敲门叫醒,昭华长公主揉了揉额头睁开眼睛,转头看到里间的床上宋莺时正好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呼呼大睡。

她看了眼漏沙见时辰,起身让下人轻手轻脚把洗漱用品端进来,没让人去吵宋莺时。

一个人去后花园悄悄练了会儿功夫,又回来用了早膳,管家忍不住过来问道:“长公主,几个侧夫人都在外头等候许久了,是不是让人先把夫人叫起?一会儿还得去皇宫呢。”

昭华长公主抬眸:“她还没起来?”

管家摇头:“还在睡。”

“那就再睡会儿吧,不着急。”

管家正想说什么,就见宋莺时揉着眼睛走出来:“怎么没人叫我啊?”

昭华长公主对管家摇了摇头,然后朝宋莺时说道:“去洗洗脸吃饭。”

宋莺时乖乖点头,揉着眼睛又飘魂似的走了,管家皱眉:“成亲头一日就如此怠慢,长公主,这也太不像话了!”

昭华长公主无奈放下筷子:“她年纪还小,贪睡很正常,以后让人把早膳摆迟些。”

管家摇头叹息,面色虽不赞同,却没再吭声。

用过早膳,管家把所有下人聚集过来让他们拜见主母,宋莺时按照等级不同给每个人都添了赏银,接下来就是昭华长公主四个侧室拜见。

宋莺时早知道这四人,都是皇上以给长公主续命为由强行赏下来的,不用猜都知道是为了监视长公主。

管家亲自带着四个不同风情的美人儿走进来,让她们跪下后,从右到左一一介绍:“柳氏、蓝氏、旁氏、金氏。”

宋莺时心头一动,看向最后一个温婉沉静的女人:“你姓金?叫什么?”

金氏垂首回道:“金玉兰。”

没错了,这个应该就是昭华长公主的人,七年前金太后谋反之所以被提早发觉,就是因为金家有一旁支叛变告发,后来金家所有所有族人都倒霉,唯有这个旁支飞黄腾达,他家有个庶出女儿被皇上赐给了长公主做侧室。

宋莺时也是上辈子昭华长公主死后才无意间从文阳太子口中知道,这个旁支其实从未背叛过金太后,不过是假意投靠皇上,实则暗中效忠昭华长公主,后来长公主死了,她这个侧室借着宫宴行刺皇上不成,干脆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而她的家人也在得知事败后全部自尽。

管家在旁说道:“之前府里没有主母,故而中馈都是金氏跟旁氏管着的,一会儿老奴就让人移交过来。”

宋莺时点头:“我刚来也不懂,就让金氏先协助我熟悉一下。”其他人她也信不过。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情,她对侧室这种存在实在有些隔应,只是头一天不能不见,给四人各自赐了一套首饰就让她们下去了,并且免了每日请安,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人倒没什么反应,毕竟都是被皇上强行赐嫁的,又有几个当真甘心给个女人做侧室,唯有柳氏东张西望有些不愿离开,最后还忍不住问道:“长公主不来吗?”

宋莺时不解:“她为什么要过来?”

柳氏失望地低下头跟随其他人出去了,宋莺时眯眼打量她的背影:这反应怎么像是真看上昭华长公主了?

宋莺时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她得尽快把这四个侧室的底都摸清楚,才好排除异己。

昭华长公主从外面走进来:“忙完了?”

宋莺时睁开眼睛:“没碰到你的侧室?”

“嗯?”昭华长公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们过来拜见过了?别的人家后院怎么安排你也一样安排就是了。”

宋莺时见她满脸坦荡,想想也是,昭华长公主并非真的喜欢女人,而是皇上为了羞辱她,并且断绝她嫁到世家壮大羽翼,所以才不知从哪找来个妖僧,以长公主身体不好为借口居然让她跟女人成婚,这对于昭华长公主而言是很屈辱的吧。

“你不喜欢你那些侧室?”

昭华长公主平和的笑了笑:“她们也是可怜人,身不由己,只要她们安分守己,你善待些,就当家里养了几个姑娘吧。”

宋莺时忍不住好奇:“那你跟她们圆过房吗?”

昭华长公主呛住,斜眸瞪了她一眼,眼底波光潋滟,淡声训斥:“口无遮拦!”

宋莺时忍不住看的呆了一下,心口扑腾乱跳,她咽了咽口水赶紧转开头:“我就随便问问。”

一边暗自拍了拍心口:真是个妖精,哪有人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全是风情的,连自己一个女人都难以自禁,难怪那个柳氏能被迷住。

昭华长公主站起身:“走吧,该进宫了。”

皇上跟魏太后、皇后早就等着了,今日金太后居然也出来了,坐在魏太后下首,对比魏太后的春风得意显然有些拘谨狼狈。

昭华长公主愣了一下,嗓子哽了哽,宋莺时悄悄握住她的手走过去跪下行礼:“给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

魏太后目光微沉,嘴角露出一丝不满:“这丫头倒是会偷懒。”

宋莺时装作听不懂她话中有话,抬头笑嘻嘻的收了红包,新婚第一天皇上也不好为难新人,让两人起来跟几个皇子互相见礼。

今天也是文阳太子成婚后头一日,他早早就带着太子妃来宫里拜见过了,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宋莺时不放,眼神放肆又直白,丝毫没把旁边的昭华长公主放在眼里。

他身边的裴卿卿态度冷淡,两人显见疏离的很,宋莺时隐晦的看了眼裴卿卿没遮住的脖子里,惨烈的暧昧痕迹昭示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昨晚经受过怎样的摧残,宋莺时心里冷笑:看来不管自己有没有嫁给文阳太子,开局都是一模一样,上辈子他们第一天圆房,文阳太子因为心里不情愿也是这样粗暴,导致裴卿卿对他满心愤恨,以至于后来移情裴卿卿后,文阳太子每每想起第一日都十分后悔,居然将所有过错全归咎到她头上。

昭华长公主小时候,祖皇帝曾赏赐过她许多特权,只不过这几年为了不引起当今皇上忌惮,她一直没用过罢了,文阳太子就算再不把她放在眼里,该遵守的规矩也不得不遵守,咬牙过去给长公主行了个礼。

昭华长公主坐在椅子上,瞟了眼身边的宋莺时,淡淡开口:“去见过你皇嫂。”

文阳太子震惊抬头,憋红了脸满眼怒火的瞪着她,昭华长公主不为所动:“还不快去?”

屋内一片安静,皇后差点捏碎手里的茶杯,文阳太子屈辱的低下头,一步一挪到宋莺时面前,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见过皇嫂!”

他一动,其他皇子也跟着全部行礼,宋莺时心里一阵畅快,但也明白昭华长公主刚才给自己撑腰已经引起不满,所以也没为难就给他们每人回了一件礼。

皇上阴阳怪气:“昭华成亲后果然是不一样了。”

金太后暗暗瞪了昭华长公主一眼,赶紧好声好气的找补:“到底是刚成亲,难免如胶似漆。”

魏太后冷笑:“姐姐不愧是过来人,就是懂得多,想当年先帝对姐姐也是如此爱护有加,让我们这些妹妹羡慕的很呢。”

金太后低下头握紧双手,态度卑微:“都过去多少年了,早都忘了,再说妹妹现在才是让人羡慕。”

魏太后趾高气昂的扬起下巴,语气嘲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人的福气啊总有到头的时候,所以说别做太多缺德事,哀家这腿到现在还时不时的疼呢,想必姐姐应该体会不到。”

金太后的背佝偻下去:“当年是我太年轻气盛,做事不懂得留余地,如今也算遭报应了,不像妹妹福气在后头。”

其他人全都在一旁不屑的笑着,对于金太后的伏低做小很是享受,昭华长公主暗自握紧拳头,忍不住站起身:“太后娘娘,皇祖母该回去休息了。”

魏太后却不放行:“急什么,你皇祖母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还要赶她回去,下次出来就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昭华长公主拱手再次请求:“皇祖母身子不适,实在不宜多操劳,还望太后娘娘体谅。”

魏太后还想说什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艳若桃李、风流妩媚的女人走进来:“陛下,臣妾来迟了。”

皇上看到她立刻眉开眼笑,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女人敷衍的给太后和皇后请了个安,顺着皇上的动作坐到他身边,撒娇道:“臣妾这不是想陛下了嘛。”

皇后气的攥紧裙摆,小声怒斥:“狐狸精!”

女人不屑的白了她一眼,几个皇子丝毫不敢怠慢,起身恭敬行礼:“儿臣给梅贵妃请安。”

“都别多礼。”女人笑着摆了摆手,恍若不在意的看了金太后一眼,又笑道:“金太后脸色看上去不大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等其他人说话,又赶紧转向魏太后:“母后,妾身娘家前几日让人送来一盒南珠,个个饱满圆润,刚好做一套头饰,妾身见那珠子品相难得,想着也就母后才配用,就自作主张让人打了一套头饰,母后看一看喜不喜欢?”

“还是你懂事。”本来还不高兴的太后立刻让她哄的笑逐颜开,也不为难金太后了,挥手打发她离开。

梅贵妃又扭头给皇上撒了几句娇,直让屋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除了皇后母子外,其他人全围上去凑趣,宋莺时在一旁想着:这梅贵妃宠冠后宫也不是没道理的,除了艳冠群芳之外,会来事也是真的。

只是,她又悄悄看了眼昭华长公主,这梅贵妃来的时机未免太巧,其他人不知道,但上辈子昭华长公主死后,皇上要对付宋家的消息就是从宫里悄悄传出来的,可惜到底迟了一步,至今她都没想出来给她传消息的到底是谁,这个人能接触到这种机密,可见身份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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