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无情地砸在凌妤身上、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冰冷了她刚刚因偷听到残酷真相而沸腾灼烧的心。梁蕊那句“我才是那个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的人”和“苏雯是替我死的”如同淬毒的尖刀,反复搅动着她的神经。她只想逃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爱与罪孽交织的真相,逃离那个用自我牺牲将她推开、却又让她痛彻心扉的女人!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医院大楼,一头扎进冰冷的雨幕,像一只失去方向、被狂风暴雨撕扯的蝶。身后隐约传来梁蕊撕心裂肺的呼喊:“小妤——!回来!危险——!!!” 那声音里饱含的惊恐和绝望穿透雨声,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刀,刺得她跑得更快、更决绝。
马路对面,那盏昏黄的路灯在雨帘中摇曳,仿佛是她混沌世界里唯一的光点,又像是母亲苏雯在遥远彼岸投来的、无声的召唤。凌妤不管不顾,朝着那点光,朝着那象征着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逃离”方向,冲了过去!
轮胎摩擦湿滑地面的刺耳尖啸声撕裂了雨夜!两道雪亮到刺眼的车灯如同巨兽的眼睛,瞬间将凌妤纤弱的身影吞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凌妤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撞上了她的身体侧方。世界瞬间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雨声、刹车声、梁蕊的呼喊声——都消失了,只剩下骨头碎裂的闷响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在她体内炸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飞起,然后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积水的路面上。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意识在瞬间被撕扯成碎片,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那盏在视野边缘疯狂晃动、越来越模糊的路灯光晕……
“不——!!!!!”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在凌妤身后响起。梁蕊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撞上凌妤,看着那个她视若生命、宁愿自己背负一切也要护其周全的女孩,像一片枯叶般被撞飞出去。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那辆车狠狠碾过,碎成了齑粉!
什么危险,什么仇家,什么自我牺牲的决绝……在凌妤被撞飞的瞬间,统统化为了齑粉!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恐惧和绝望!
“小妤——!!!”
梁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疯了一般冲向马路中央。高跟鞋早已甩掉,她赤着脚踩在冰冷刺骨的水洼和碎石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躺在雨水中、一动不动的身影。
“凌妤!凌妤你醒醒!你看看我!!” 梁蕊扑倒在凌妤身边,双手颤抖着,想碰触又不敢碰,她看着凌妤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看着她身下迅速晕开的、混着雨水的刺目鲜红,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徒劳地用手去捂凌妤额头上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染红了她苍白的手掌。
“救护车!叫救护车啊——!!!” 梁蕊抬起头,对着随后追出来的秦婉之和卫婧嘶吼,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充满了濒死的绝望。
卫婧是第二个冲过来的。职业的本能让她瞬间压下翻腾的情绪。她一把推开几乎崩溃的梁蕊,厉声道:“蕊!冷静!让我来!” 她迅速跪在凌妤身边,动作快如闪电地检查瞳孔、脉搏、呼吸,同时用手探查颈部和躯干。
“瞳孔有反应,但散大!脉搏微弱,呼吸浅促!” 卫婧的声音冰冷而快速,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左侧肋骨可能有多处骨折,左侧股骨中段疑似开放性骨折!头部外伤出血!快!必须立刻止血固定!婉之!拿我的急救箱!快!!”
秦婉之脸色惨白,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和晕眩感,转身就往回冲。肇事司机也早已吓傻,哆哆嗦嗦地下了车,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她……她突然冲出来……我……我刹不住……”
梁蕊瘫坐在冰冷的雨水中,浑身湿透,失魂落魄。她看着卫婧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撕成布条,熟练地按压凌妤头上的伤口止血,又小心翼翼地用能找到的硬物(秦婉之飞速取来的急救箱里的夹板)固定凌妤明显变形、刺破皮肤露出森森白骨的大腿……每一次触碰,都让凌妤在昏迷中发出痛苦而微弱的呻吟。
那细微的呻吟,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梁蕊的心上。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的逃避,如果不是她那自以为是的“保护”,凌妤就不会冲出来,就不会躺在这里,承受这非人的痛苦!
“是我的错……都是我……” 梁蕊喃喃自语,泪水混合着雨水疯狂滚落,“小妤……你坚持住……求求你……坚持住……” 她伸出手,想握住凌妤冰冷的手,却又怕弄疼她,只能悬在半空,无助地颤抖。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雨夜的死寂。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迅速下车。卫婧语速飞快地用专业术语交接情况:“车祸伤!疑似颅脑损伤,左侧多发肋骨骨折,左侧股骨中段开放性骨折,失血性休克早期!需要紧急输血手术!”
凌妤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固定,送上救护车。梁蕊想跟上去,却被卫婧一把拦住。
“蕊!你现在不能去!” 卫婧的眼神锐利而严肃,“你现在的状态会干扰急救!而且……”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警告,“那个盯着你的人,很可能就在暗处!你现在去,等于把目标也带到了小妤身边!”
梁蕊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她看着救护车门关上,载着她心爱的女孩疾驰而去,那闪烁的红蓝警灯像嘲讽的眼睛,映照着她此刻的无能和绝望。
“那我该怎么办……卫婧……我该怎么办……” 梁蕊的声音破碎不堪,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卫婧看着好友濒临崩溃的样子,心中不忍,但作为医生和清醒的旁观者,她必须强硬:“回医院!处理你脚上的伤!然后,等我的消息!小妤需要最好的医疗资源,需要冷静的决策!你把自己搞垮了,谁来守着她?谁来对付暗处的敌人?!”
她用力握住梁蕊冰冷颤抖的肩膀,眼神灼灼:“听着,蕊!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小妤需要你活着,清醒地活着!这场仗,还没打完!你必须给我站起来!”
警车也到了现场,开始处理事故,询问肇事司机和目击者。秦婉之强撑着处理后续,目光担忧地看着被卫婧半扶半拽着走向医院大楼的梁蕊。梁蕊赤着脚,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积水和碎石上,却仿佛毫无知觉。她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无比单薄、佝偻,仿佛被那残酷的真相和眼前的重创彻底压垮了脊梁。只有那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手,和那双死死盯着救护车消失方向、燃烧着痛苦与某种决绝火焰的眼睛,显示着她还未彻底熄灭的灵魂。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车祸现场残留的血迹,也冲刷着人心。刚刚得知的沉重过往,瞬间降临的致命危机,将梁蕊自以为坚固的“保护”计划彻底粉碎。凌妤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而梁蕊站在冰冷的医院走廊里,赤着受伤的脚,浑身湿透,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逃避和推开,带来的不是安全,而是更惨烈的伤害。她与凌妤的命运,早已被那场夺走苏雯的车祸紧紧捆绑在一起,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斩断。而暗处的毒蛇,已经露出了獠牙。这场以爱为名、却充满血泪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重症监护病房(ICU)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呼吸机轻柔的嘶嘶声在回荡。惨白的灯光下,凌妤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上连接着各种导管和监护线,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脆弱不堪的蝶。她左侧大腿打着厚重的石膏,固定着断裂的股骨,额头上缠着纱布,遮盖着那道缝合的伤口。每一次微弱而艰难的呼吸,都牵动着守在床边那个人的心弦。
梁蕊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换下了那身被雨水和血迹浸透的套装,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色衣物,赤脚上的伤口已被卫婧仔细处理包扎过。她看起来憔悴至极,眼下的乌青浓重,嘴唇干裂,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但她的眼神,却一瞬不瞬地、近乎贪婪地胶着在凌妤的脸上。那双曾经盛满星光和爱意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睫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梁蕊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她的心被恐惧和悔恨反复撕扯着。卫婧的话在她脑中轰鸣:“颅脑损伤,脑震荡……可能有逆行性遗忘……一切都要等她醒来才能判断。” 遗忘?她会忘记什么?忘记她们的争吵?忘记雨中的绝望?还是……忘记她们之间所有的爱与甜蜜?
“小妤……” 梁蕊的声音干涩沙哑,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凌妤冰凉的手背时,又猛地缩了回来。她怕自己的触碰会带来痛苦,更怕……那双手再也不会给她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梁蕊无声的祈祷终于被听见,也许是凌妤骨子里那份惊人的求生意志在起作用。病床上的人儿,那覆盖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睑,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梁蕊的心跳骤然停止,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她屏住呼吸,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一下,两下……凌妤的睫毛如同被风吹动的蝶翼,颤抖得越来越明显。然后,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光线似乎刺激了她,她立刻又闭上了眼,眉头痛苦地蹙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而含糊的呻吟。
“小妤?”梁蕊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呼唤着,心提到了嗓子眼。
凌妤再次尝试睁开眼。这一次,适应了光线后,那双曾经璀璨如星的眼眸终于完全显露出来。然而,里面不再是熟悉的灵动和爱恋,而是一片茫然的、混沌的迷雾。她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聚焦视线,眼神空洞地扫过刺眼的白炽灯,扫过冰冷的仪器,最后,带着巨大的困惑和陌生感,落在了床边那张写满焦急、憔悴却依旧美丽的脸庞上。
梁蕊的心沉了下去。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痛苦……只有一片空茫的陌生。
“小妤,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告诉……” 梁蕊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想确认她的意识。
凌妤的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唇瓣翕张了几下,才发出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水……”
“水!好!马上!” 梁蕊如同听到圣旨,手忙脚乱地拿起旁边小桌上的棉签,沾湿了温开水,极其轻柔地润湿凌妤干裂的嘴唇。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充满了呵护,目光却紧紧锁着凌妤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光亮。
温水滋润了喉咙,凌妤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她再次看向梁蕊,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她努力地、断断续续地问:“……你……你是谁?”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梁蕊脑中炸开!她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恐惧,此刻被这句轻飘飘的“你是谁”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卫婧的预言成真了!逆行性遗忘!她忘了!她忘了她们之间的一切!
巨大的痛楚瞬间攫住了梁蕊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看着那双纯净却陌生的眼睛,看着凌妤因为身体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毫无防备的茫然……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自我牺牲、所有的刻骨铭心的爱恋,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她最害怕的,不是凌妤恨她,而是凌妤彻底忘了她,忘了她们共同经历过的星光、月光、归途与和解!忘了那份深入骨髓的依恋和爱!
梁蕊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凌妤看到自己的失态,肩膀却因为强忍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我……”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我是……我是梁蕊。” 她艰难地吐出自己的名字,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梁……蕊?” 凌妤费力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蹙得更紧了,似乎在记忆的碎片里努力搜寻着什么,却徒劳无功。她眼神依旧茫然,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无助和脆弱,“我……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记不清了……头好痛……” 她说着,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想了!小妤!别想了!” 梁蕊的心被狠狠揪紧,看到凌妤因回忆而痛苦的样子,她立刻阻止,“不想了!不想了!没事的,你刚醒,需要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怜惜和恐慌,生怕她强行回忆会加重伤势。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卫婧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神情紧张的秦婉之。卫婧看到凌妤睁着眼睛,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开始做基础检查。
“凌妤?能认出我吗?我是卫医生。” 卫婧的声音温和而专业,动作轻柔地检查她的瞳孔反应和肢体反应。
凌妤茫然地看着卫婧,又看了看秦婉之,眼神依旧陌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头……痛……腿……疼……”
卫婧检查完毕,直起身,看向梁蕊,眼神凝重地微微摇了摇头。梁蕊瞬间明白了,巨大的失落和心痛几乎将她淹没。
“初步判断是逆行性遗忘,伴随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可能性很高。”卫婧走到梁蕊身边,压低声音,语气严肃,“颅脑损伤导致的记忆缺失范围还不确定,可能是片段性的,也可能是……更广泛的。她现在需要绝对的静养,情绪不能有大的波动。任何刺激性的信息,尤其是与创伤事件相关的记忆,都可能引发强烈的生理和心理反应,不利于恢复,甚至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卫婧的话像冰冷的判决书。梁蕊看着病床上因为疼痛和疲惫再次陷入昏睡的凌妤,那张苍白的小脸在睡梦中依旧不安地蹙着眉。她曾经那么明媚,那么有活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如今,这火焰仿佛被一场暴雨浇熄,只剩下微弱的火星。
“蕊……” 卫婧担忧地看着好友失魂落魄的样子。
梁蕊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不甘和绝望都强行压下。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在看向凌妤时,褪去了崩溃和迷茫,重新燃起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梁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走到床边,俯下身,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将被角仔细掖好。她的目光贪婪地描绘着凌妤沉睡的容颜,仿佛要将这一刻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然后,她直起身,看向卫婧和秦婉之,眼神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惊涛骇浪般的决心:
“她忘了,也好。”
“那些沉重的秘密,那些痛苦的过往,那些可能带来危险的牵连……忘了也好。”
“既然命运给了她一次‘空白’的机会……” 梁蕊的目光再次落回凌妤脸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那么,就让我用余生,来替她重新书写。”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清晰回荡:
“这一次,没有苏雯的阴影,没有仇家的威胁,没有那些该死的、沉重的过去……”
“只有我,梁蕊,和她,凌妤。”
“我会让她重新认识我。不是背负着罪孽和愧疚的守护者,不是她母亲的替代品,也不是那个狠心推开她的懦夫……”
“只是一个……重新爱上她的普通人。”
“我会重新追求她。用最笨拙、最真诚的方式,一点一点,走进她空白的世界里。”
“用音乐,用陪伴,用时间……用我的一切去证明,她值得被爱,值得拥有最纯粹、最安全的幸福。”
“哪怕她永远想不起来,哪怕她只记得我是‘梁蕊’这个名字……我也认了。”
“只要她平安,快乐,能重新站在钢琴前,眼里有光……我做什么都愿意。”
梁蕊说完,俯身,在凌妤缠着纱布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轻柔、无比珍重、不带任何**、只有无尽虔诚和守护的吻。这个吻,像是一个无声的誓言,封存了过去所有的血泪与纠葛,也按下了她们关系全新的、未知的开始键。
病房里一片寂静。卫婧和秦婉之看着梁蕊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坚定光芒,看着她仿佛一夜之间被淬炼得更加坚韧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是悲悯,是震撼,更是深深的敬意。这个女人,在用一种近乎献祭的方式,为她的爱人开辟一条没有阴霾的、通往未来的路。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微弱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凌妤沉睡的脸上,也落在梁蕊挺直的脊背上。前路依旧布满荆棘,暗处的敌人并未消失,凌妤的康复之路漫长而未知。但此刻,在晨光中,梁蕊如同一座沉默而坚定的灯塔,用自己的方式,为迷失在记忆迷雾中的爱人,点亮了重新启航的微光。这一次,她不再是逃避者,而是守护者,更是执着的追求者。她要为凌妤,也为自己,创造一个全新的、只属于她们两人的未来。遗忘,或许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盛大爱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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