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二天早上,盛凌父母也起的特别早,给他们做了早饭。
两个人坐在桌上,吃着这里的最后一顿早饭。
凌母端着一杯热牛奶出来,放在云裴边上,云裴点头道谢,凌母笑了笑:“孩子,之前对你有一些不好的看法,是阿姨的错,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云裴有些意外,语气温和的说。
凌母没再多说,只是让他吃饱点,上了飞机也不要饿着。
云裴笑着答应了。
两个人吃完早饭,拿上行李出了大门,盛凌父母出来准备送他们。
盛凌推拒了:“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
两夫妻这才止住了脚步。
“走了妈。”他对他们笑了笑,又冲金毛说,“下次再回来看你啊,阿金。”
金毛朝他们叫了两声。
凌母应了一声,又对云裴说:“好孩子,有机会常来玩,我们随时欢迎你哩。”
云裴抿唇笑了笑:“好。”
两个人走出大门,盛凌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上了飞机,盛凌系好安全带,扭头问他:“怎么样?我家好玩吧?”
云裴真心的嗯了一声。
不可否认,这一趟没白来。
他弯了弯嘴角,靠着椅背,闭眼休息。
*
再回到深川,他们又要进入永无止境的训练中,因为新赛季的更新,新一年的比赛又要来临了。
这次比赛是定在五月底,说明他们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差不多一个星期里,他们就跟隔壁战队进行了不下几十次比赛。
甚至有时候还训练到半夜,五个人几乎都睡倒在了电脑桌上。
临近最后一个月时,他们难得好好休息了几天,但休息归休息,训练总归不能落后。
每次他们直播,屏幕前的粉丝们都会特别心疼。
他们为了一场比赛,每每要训练到深夜,坐在那个位置,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
任何人都会感到心酸的。
哪怕只为了一场比赛,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加倍努力。
五月底的比赛,很快就来临了,揭幕赛的名单下来,这一次的GM,与决赛失之交臂。
那么多天的努力,最后取得这个结果,想来他们谁都不好受。
NE进入决赛,他们自认为都是运气。
不可否认,这一次往后,所有对手都会越来越强,他们更不能松懈半刻。
决赛当天,众人来到比赛现场,在后台等待时,盛凌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一个人在休息室的拐角,蹲下来,他靠着墙边,手里握着挂断的手机,心里好似喘不过气来。
云裴见他接了个电话这么久还没回来,他找到盛凌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他走过去,盛凌看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说:“队长,我该怎么办。”
云裴站着,居高临下般看着他:“什么?”
“我妈出事了,”他眼尾通红,嗓音有些哽,“她得了一个很严重的病,那是脑袋里长了一个东西,要做手术切除,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边是赛场,一边是生命垂危的母亲。
他不知道如何做选择,他害怕一切意外的发生。
种种可能性往他脑子里钻,好像下一秒就会来的很快。
云裴蹲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你现在先好好比赛,什么也别想,比赛结束,我陪你回去。”
“好。”现在唯一的选择,是做最近的选择,所以他认了。
众人上了赛场,坐到位置上的那一刻,比赛就已经开始了。
成长,对于他们,对于少年来说,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的对手,每一个都在蜕变,他们也必须,破茧成蝶。
时间来到十二分钟,这是第一波小团战,这一把盛凌打的很凶,这波团战也很轻易的赢了。
时间越往后推,盛凌脑子里想的可能就越多。
他只希望,快点结束。
以往都是穆祺开团,这次变成了盛凌,穆祺跟着他去开对面C位,对面人还不算齐。
——少了打野。
然而盛凌都没想太多,在他切掉对面C位时,后方的射手和法师被切了后排。
秦枫和云裴二换一,只换了对面辅助。
这一波亏死。
林深的辅助,技能全用完了,他也抱不掉,对方打野拿了三杀。
好在这波盛凌把对面AD切掉了,否则这会儿游戏已经结束了。
云裴看了盛凌一眼,他知道他现在很急,他很想快点结束,可对手明显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他拍了拍盛凌肩膀:“别急,好好打。”
盛凌看着他:“嗯。”
比赛来到三十分钟,将近半个小时的一场比赛,他们打的惊心动魄,台下的人也看的惊心动魄。
NE五个人本想最后一波团结束这场比赛,谁知道,在蓝色神石出来时,盛凌被对面单抓了。
他掉了点,神石又不能不要,无奈之举,他们只能强行打团。
云裴拿到了蓝色神石,但他们四打五,明显有些困难。
“四打五,NE能否逆风翻盘?”
“Pary找准了机会开团,他开到了对面AD!”
“闪现了!Gi交闪了!”
“哎呀,这波技能空了呀!”
云裴看到对面法师和射手的位置,他移动着次神走位:“顶住,我能打。”
林深交技能上去,提醒他:“对面有闪。”
秦枫补完伤害后,就被对面打野切死了,穆祺显然也扛不了多久,最后,他的屏幕黑下来,他也阵亡了。
云裴坚持到最后,输出到最后,只和对面打了个二换三。
他和林深和对面二换三。
云裴完成三杀。
对面只有AD和辅助活了下来,红色神石出现,一支箭矢发射出去,比赛结束。
“让我们恭喜TG拿下夏季赛冠军!”
场下的TG的粉丝欢呼起来,很多NE的粉丝都心情低落。
就连看到这场直播的GM都有些失落。
那么多天下来,她们看着他们那么努力,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NE等人下了台,他们回到休息室里,只有云裴和盛凌两人提前离开了。
秦枫还在问:“他们俩人呢?”
林深两人耸了耸肩。
盛凌急匆匆的跑来了机场,云裴跟在他后面,他追上去拉住他,一口气还没下去就上来了:“你能不能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盛凌压抑的情绪忽然上来,“你想让我怎么冷静?她要做手术,难道我错过手术还要错过她吗?!”
“那你现在过去了就能改变一切吗?!”云裴也忍不住吼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一吼,盛凌冷静了下来。
他似乎站不住了,蹲下来,把脸埋进臂弯里,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我害怕,我太害怕了,我怕我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真的害怕,怕手术失败,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唯一的亲人了。
他年少时就经历过亲人的离去,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云裴深吸了口气,轻轻呼出气息,心口似有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他也蹲下来,放轻了语气:“起来,把眼泪擦干,准备登机了。”
盛凌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他眼睛还红着,睫毛还沾着湿气。
他枯起来,云裴瞥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了。
盛凌反应慢半拍的跟上。
他们两个人下了飞机就往凌母所在的医院赶,在前台问了凌母的情况,前台告诉了他病房号。
盛凌急忙的寻找到病房,两个人站在病房门口,他转动门把手,门开了。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女人的视线里,她很快就笑了:“阿凌怎么回来啦?”
盛凌走进去,走近她的身边,在病床边蹲下来,眼里都是心疼:“阿妈,你感觉怎么样?”
“不用担心,阿妈好着嘞,”女人笑的很温柔,但脸色不是很好,“你不要听那些医生乱说哩。”
“好。”盛凌答应她,殊不知,眼眶里都是泪,“我不听。”
女人很相信他,丝毫不会有任何防备。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嘈杂的医院也变得安静,过了一会儿,盛凌两人去向医生问了情况。
医生说。
“她这已经属于病情恶化,我们都建议她做手术,她不肯。”
“她说什么,她自己的情况她自已了解,才不会乱砸钱。”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发病了吧?”
两人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盛凌听完那些话,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云裴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说什么,此刻安静就是最好的办法。
盛凌面对着墙壁,他现在才想到,女人的病应该存在很长时间了,只是她从来没有跟盛凌说过。
他甚至看也看不出来,一直觉得她身体很健康。
直到他接到的电话,他整颗心都沉了下来。
盛凌握紧拳,猛地一拳砸在墙面,自责了起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为什么对我好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我而去?”
“我做错了什么?”他问。
云裴走上前几步,叹息一声:“你别把事情想的这么坏,这里的医院不行,那我们就换,总会有好的结果。”
“换?”盛凌低着头,垂下眼睫,似在思考,“换去哪儿?”
“去大城市吧,盛凌。”云裴说。
云裴和盛凌在赴野又待了两天,盛凌本想等凌母的情况好点再跟她开口提去深川的事。
盛凌也明白,凌母不是特别轻易答应的。
两人今天来了医院,盛凌刚开门走进去,就看见凌母换了病号服,她脸色看着也没有好转。
盛凌连忙走过去,焦急的问:“阿妈,您这是做什么?”
凌母转过身,拉住他的手:“阿凌啊,我们不住院了好不好?住院也要交好多钱的哩,阿妈不想你白交这么多钱。”
“阿妈,”盛凌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只有住院,才能观察你的病情,然后对症下药。”
“可是他们治不好的哩。”凌母说。
“没关系,”盛凌以为这句话说不出口,现在却这么容易,“我带你去大城市,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个人带着凌母出了医院,云裴订好了机票,在按下单时,他抬起头:“叔叔去吗?”
盛凌扶着凌母,“嗯,我给他打电话了。”
“好。”
等到凌父来了之后,众人一块去了机场,上了飞机,盛凌安顿好了凌父母,让她休息一会儿,他坐到了云裴旁边。
“先休息会儿吧,没那么快到。”云裴说。
“嗯。”盛凌应。
盛凌闭上了眼睛,云裴没有睡意,他翻看着手机,在微博热搜顶置看到了一条消息。
昨天,是他母亲的生日。
听说,云爸爸给云妈妈举办了一个生日宴,邀请了很多人,有跟他们问起他的,也有忘记的,还有,曾记得他有病的。
云裴收了手机,没再继续看。
以往母亲的任何一次生日宴,云裴从来不参加。
生日宴也好,亦或是什么大型活动,总有他的缺席。
后来所有人都在传。
——云家的那个小孩脑子有病。
云裴对此只是笑了笑,他不对那些人置予评价,可他们都忌惮他,那种同情又可怜的眼神,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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