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节历史一节地理，最后一节自习还是留给数学。

楚凌偷瞄了旁边的人几次，但对方都没朝他看，倒不是祝微林不想理他，是真的没太注意。

所谓的生气真没必要，只是他下午既然不困就是在忙正事，晚饭不想去食堂，就让孔润捎带回来。

但送到桌前的人却是楚凌。

祝微林不知道，一直在埋头做题，随口说了声谢谢。

“钱我转你微信。”

“祝微林，你但凡抬头看看是谁呢？”

祝微林抬头，又低下。

“谢谢你啊。”

楚凌没走，坐上了孔润的位置，反过来枕着祝微林桌上的书，看着他写题。

“干嘛？”祝微林停下笔。

“你还生气啊？”他看着祝微林的眼睛。

祝微林轻轻“啧“了一声，说：“我生你哪门子的气了？你就这么觉得我心胸狭窄吗？”

“那你一下午都没理我。”

“上厕所也不叫我。”

“也不看我。”

祝微林：“……”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楚凌见他不说话，干脆胳膊架在他书上，头枕上去歪一边。

他书是平放的，现在想要抽一本都不容易。

“起开，你不吃饭吗？”

楚凌摇摇头：“我没胃口。”

“我下午也没上厕所。”

“你不去关我什么事，要不你就地解决呢？”

祝微林合上练习册，自顾自开始吃饭。

“给我一个烧麦。”楚凌坐起身。

“自己拿。”

“给我喝口你的粥。”

然后孔润和杨铭泽回来看到的就是被霸占的位置以及互相喂饭的两人……

孔润：“校内禁止明目张胆恋爱啊。”

祝微林在凳子底下踹了楚凌一脚：“回你位置去。”

高三后每个周三的晚自习都留给综合考试，文综卷子做起来就是一个马不停蹄手不离笔，看了题目脑海急速总结，好像多思考一秒就会耽误后面的题写不完——比如楚凌。

课代表前排收卷时他还在奋笔疾书历史论文。

周三的综合是要和本周末的语数英考试一起出成绩排名的，且会在下一周公示在教学楼一楼过道。

考完就对答案，然后统计错误较多的选择题，第二天课堂讲。

所以每周三晚上十点也是个热闹时候，有人哀嚎有人庆祝有人不管对错多少都已麻木。

祝微林对完所有选择题表情严肃，正好孔润也批改完，问他做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选择错好多。”

得选择者得天下，一张综合卷子的最大胜负率不在后面大题，而是前面选择，如果这些三分扣得多，后面扳回大局就很吃力。

“哎没事，这种考试还多的是，往后至少还四五场。”

祝微林应和着点点头，开始分析卷面。

除此之外，昨天的数学随堂卷明天也要讲，数学老师建议学生上台，今晚先有课代表抽人。

讲台上一直有全班同学的签，就是为方便不确定性情况，抽签选中，公平公正。

“你不是想讲函数的吗，林？”孔润突然冒出一句。

“我什么时候说要讲了？”

“我听见你心声了。”

祝微林推了他一把：“滚蛋吧你，我现在只想放学回家吃饭，而且这抽签除了上学期一次，就从没抽到过我。”

“小林老师，我不会，你单独给我讲。”楚凌看着卷子调侃。

有病吧一个俩的，祝微林想给他们一人一拳。

“祝微林。”

讲台上课代表突然叫他名字。

“你讲第十七道，数列第二问。”课代表抬头看向他，“可以吗？”

“啊？……嗯，行。”

周围三个人还在笑，虽然教室里一直乱糟糟，但他刚刚说没被抽到的声音不小，忽然感觉全班都在朝他看。

“我都没被抽到过。”孔润小声逼逼，学着他的语气。

“孔润你想死 。”

“我不想我不想，我还想明天看你讲题。”

祝微林扶额：“我讲题就这么好笑吗……”

“倒也不是，就是这氛围，你懂吗？”

不懂，也不想懂，谢谢。

……

安排完讲题就能放学，楚凌等着祝微林收拾东西，要从后门走的孔润见他俩这表现，道出疑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俩形影不离的，带早餐上下学什么的都一起，连罚站也是。”

楚凌：“是啊，我俩合租。”

连杨铭泽也转过身：“我也不知道。”

“就上周五开始的，”祝微林拉上书包拉链，“我们租房本就离得近，为了方便后来住一起了。”

“方便啥啊，方便谈恋爱？”

祝微林原本走了几步的路又返回来，当头给了孔润一记：“谈你妈的恋爱。”

他看了杨铭泽一眼，对方被吓得直接抱头：“我什么也没说。”

但也逃不了一顿轻打：“你听见了。”

楚凌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屁颠屁颠跟着祝微林出了教室，没想到走廊上被祝微林拿膝盖狠顶了屁股。

“啊！”楚凌躲不及，“你这是无差别攻击啊。”

其实没生气，从楚凌身边走过时他还差点笑场。

楚凌赶上他，出校门的路上开始自荐：“哎，其实跟我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你看我长得又好看，又开朗，还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

“你谈过啊这么有自信。”祝微林打断他。

“没有啊，但胸有成竹还是有的，你若同意现在就是我初恋，不亏你。”

“谢谢你我不喜欢。”

“那我要是女生呢？”

“你是男是女我都没有谈恋爱的**，滚。”

楚凌抓住关键点：“哦，也就是说，你未来喜欢的人还没确定性别，所以你……”

“滚。我只是没喜欢的女生，当然也不可能喜欢男的。”

其实关于同性，他是有点小阴影在的。

毕竟高二时候真真实实收到过男生的告白……

那时候他果断拒了，还被吓了不小时间。后来听说那男生又找了其他男朋友。

……

说说闹闹的两人到了地铁站才想起遗忘在文具店的手机。

“最近还是不要带了，跟群里大家也打个预防针。”楚凌说。

这人好像总有找不完的话题，车厢里还不忘问他明天讲题有没有把握。

“还好，至少这题我会。”

“会写不代表会讲啊，你会不会紧张？”

“你怎么这么多话，”祝微林吐槽他，“紧张是会有点，但也就刚开始，讲题这事之前班里也有过。”

“而且我只是生理性社恐，该面对的也不会逃避，坦然接受呗。”

比起数学题，他更头疼的是今晚的文综卷子。

“哎。”他无意间叹口气。

但楚凌很敏锐地察觉异常，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

晴天的夜晚星星很亮，彼时吹着风也不会再觉得冷。

“你文综错几个啊？”祝微林突然问他。

楚凌一下明白了他心情低落的根源，但也不好说出口回答，只是伸了三个手指在他面前。

心里更难受了，感觉自己和这个班有很大的差距，他的分数虽然不在成绩单上，但几斤几两他都心里有数，总是平平淡淡的水平，甚至还不稳定。

这种感觉很委屈不甘心，像压在心口的重石，可是又不能说出来，跟谁讲都像是卖惨。

“别放心上，这种考试就是刷题，适应题量适应答题卡，以后在考场好当做平常。”

“而且最近考试的改卷都宽松了，以往几分的大题现在都敢往十分批，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自信心，你往好的地方看，不足的慢慢来补救。”

“嗯。”这样的安慰他也对自己说过，但无济于事。

“放平心态，跟你讲个更有意思的，我那张卷子都没写完。”

祝微林看他一眼，楚凌接着说：“我地理最后那道二选一都没写，写了一句结果还是题目有的。”

“政治第一问也是，本想着后面写完再顾前面，但我写得太墨迹了。”

“我交卷前写的历史论文，说实话我就扫了眼题目然后开始编。”

“刚上高三第一次考文综没写完的时候我也很慌，心想这可怎么办啊，后来速度也是一遍遍练出来的，即使再有写不完的情况，也不在乎什么。”

“所以啊，”楚凌拍拍他后背，“开心点，笑一个。”

他托着祝微林的脸。

但这人没有一点配合的意思，连个假笑也不给。

他总是把情绪写脸上。

“再不济，你哭出来也行，这也是一种发泄，我也不会笑话你。”

祝微林：“哭什么哭，自己不好好写错的多还好意思哭上了，丢死人。”

他嘴上说着这些，但步子一直往前走，全然没注意和楚凌拉开的距离。

脸庞一股湿热。

他咬着下唇抽泣，也不敢抬手擦泪，好像不愿让后面的人看出异样。

但还是从旁边递来了纸巾。

祝微林愣了一下，颤颤巍巍接过，双手因情绪浮动止不住地颤抖。

“刚刚不还说丢人的吗？”不管祝微林要接什么话会什么反应，楚凌直接一胳膊环住了他，五厘米的身高差其实看着没什么差别，但凑近点，比如现在，楚凌脸颊被祝微林头发蹭得痒。

他明显感到怀里的人情绪发泄更厉害了，即使没什么声音。

之后祝微林离开他怀抱，话里还带着点哭腔：“感觉自己好笨啊，都留级了还考成这样。”

这话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上回还是左文丰在的时候，还是去年的秋天，也是某天下午成绩出来，左文丰到他位置旁邀他去上下节的体育课。

他那时心情不好，手埋进头发，也是说了刚才的那句。

当时班里已经没什么人，即使声音不大但也听得清楚，也是那次有了和孔润的第一句话。

“别这样想嘛同学，摆平心态。”这个不熟的前桌只是靠后说了一句，就出了教室。

其实那天人数不多的教室里楚凌也在，另一边靠墙的位置其实也不算远，那会儿对左文丰有坏的滤镜，对祝微林不熟，倒也有点“恨屋及乌”。

他扭头看了一眼，心想：“怪不得你俩复读呢。”

后来他渐渐了解，祝微林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同于左文丰，不仅对他，也是对他人。

他们只是某方面利益相依为命。

也还好这句话只咽在了心里，太对不起祝微林了。

……

“不要这样说自己。”在祝微林自己擦眼泪的时候他也不忘用手抚去。

路灯下看着祝微林哭红的眼，他竟不知觉嘴角上扬。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这么大人了连这点坎都过不去，还动不动掉眼泪……”

“没，”楚凌打断他，咧嘴笑得出神，还要给他擦泪，“我只觉得，你哭起来挺好看。”

这人真是心直口快，祝微林被他气笑，给了他不痛不痒的一拳：“有病吧你。”

暴躁小林在线揍人，楚凌你说谢谢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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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