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一直和他保持不远的距离，祝微林在洗手池旁就停下，只是洗个脸。

楚凌松了口气，一开始想到了还以为他要去老地方哭一场。

他壮着胆子走到祝微林身边。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传的，但你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当我神经病发作，让事情过去吧。”

祝微林用袖子擦掉眼睛上的水，说：“那现在的呢？”

“现在？我现在没嘴过你啊，我就说过你看到的那些，我早就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还骗我。”

“我没有啊……”楚凌有苦难言，“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只要有的我都实话实说。”

祝微林只是从他身旁过去，打算回班。

“所以原谅还是不原谅？”

祝微林转过身看着他说：“楚凌，我tm是脑子进水了才原谅你。”

“可是你总不能揪着以前的事看现在的人，我说了任何道歉方式我都可以，而且……”他深呼吸一口，“是我眼光狭窄，光从左文丰身上来看你是什么人，这毛病我也早改了，我后来没说过你什么，我也不可能在和你相处时背后骂你。”

“我不止那一张截图。”祝微林说。

“我知道。”楚凌承认，“还有Q/Q群聊。”

“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不要拿过去的……”

眼看着祝微林又要给他一拳，这次楚凌终于躲得过来，不过惊魂未定只好靠着身后的槐树站直。

“祝微林，我觉得你需要调整下情绪。”

“我需要你虚情假意？”祝微林拽着他外套，“我不止那两张截图。”

“你非要我挤牙膏似的才能说出全部吗？自己做的就这么不敢承认，怕我不原谅你？你有什么好怕的，你都没把我当什么，我真后悔这段时间认识了你。”

“你也不必内疚，反正我已经很讨厌你了。”

楚凌有些无奈：“我说了我可以道歉，你到底想怎样，要我回去给自己一巴掌吗？我给现在的我也行啊。”

“我总共在你和左文丰刚来的时候说过一段时间，最多到去年十月，我发誓。后来我骂过的人只有他一个，根本在没你的事。”

祝微林轻蔑：“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喜欢骂人，我以为你只是有情绪了做个语气词。”

“因为他该骂。”楚凌不服气，说这话时脸别到一边。

祝微林一个胳膊就能将他撂倒在地，楚凌脸朝地，左脸挨打的疼痛又被唤醒，可怎么也起不来，他也没想怎么反抗。

“我不知道他对你做过什么，但只有小人才只会在背后逼逼赖赖，你怎么没本事当面和他扛，在背后连坐着发泄。”

“祝微林，你是在帮他说话吗？”楚凌只是问他这个问题。

“不然呢？我不管他在别人那里怎么样，这个班我也只认他是同学，要不是我那个死/爹擅作主张给我安排在这儿复读，我tm现在在机构里坐着，至少都是和我一样的人。你们班有多少人看不起我们两个，tmd外班不认识的都追过来骂我，我tm读个书自尊心本就不强，全给一帮孙子耗上了。”

可是楚凌却笑他：“那他走的时候你怎么想，是不是觉得再也没有遮羞布了，你只是把他当做跟你一样的，你自己所谓的‘可怜草’，如果他不是和你复读，你还会这样护着他吗？再说，那个左于田来给你找事不也是他带给你的，别人的议论不也是你推他下水？可你还替他说话，反而把真对你好的人踩在脚下。祝微林，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傻呢？左文丰他/妈那天一巴掌真给你扇轻了。”

“我要你管！”祝微林想一拳砸他后脑勺上，结果突然来生训斥。

“干嘛呢！”

隔壁老班不放心他俩，回班也不见两人踪影，试着到校园里看看，结果正好发现了一人压着对方并且想打的场面。

“你还不从他身上下来？”

真不省心，等两人站好，又是一顿思想教育。

“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好聊聊，换个地方打？”

他问祝微林：“怎么，他又骂你了？”

“不是，你怎么又不吭声了？刚才还听见你说不要他管呢。”他说着，指向楚凌。

“你又说他啥了？”他转问楚凌。

结果这位也不说话。

“行啊，你们班主任刚走就给我来这套，你们班的下马威啊？那等你们老班回来后我问问是不是这样。”

这会儿晚读下课铃响了，很快就会有同学出来，等聚众了更难堪。

老李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先回班去，并且一人500字检讨交代事情经过。

“明晚交给我，还有不许再去其他地方。”他还不忘嘱咐。

八班单人单桌制，但祝微林和楚凌所在的最后一排以后他们两个，其他桌椅在外面靠墙摆着，所以最关心的就是他们的各自前桌。

孔润和杨泽铭正奇怪怎么这俩人一个扫地一个上厕所现在还没回来，就见后门走进两人，正是他俩。

但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妙。

一个面无表情但明显哭过，一个有些灰头土脸还有挨打迹象。

感觉都不好招惹，一触即爆的样子。

孔润还是壮着胆子问祝微林：“回来了？”

“嗯。”对方没再多语言。

他看了眼斜方的楚凌，再次问祝微林：“你和他……一起的？”

“嗯。”

与此同时，杨铭泽也在打探楚凌的情况，他面朝右，左边的人看不到什么。

“你脸怎么了？”

楚凌他拇指朝了朝左，小声说：“他赏的。”

杨铭泽惊讶：“他打你干嘛？”

“有点小磨合，”楚凌翻找下节自习的书，他左侧课本竖着摆放，抽出来时正好挡住脸，对杨铭泽说：“猫急了还挠人呢。”

杨铭泽真的无语他这时候还口嗨，谁家猫杀伤力这么大。

为了不显眼，楚凌从书包里翻出个新白色口罩戴上。

他感慨是真的疼，祝微林不愧是练过的，这么一对比平时的小打小闹都是玩的，也幸好他没往眼睛上打，不然遮都遮不住。

孔润还没套出有用信息来，直接说：“你俩打架了？”

又是一个“嗯”。

他转了个身，面朝墙问他：“不是，你俩有什么矛盾至于打起来？

“绝交了。”祝微林轻描淡写。

什么？！孔润一整个不敢相信，这对合租的同班同学居然绝交了？

前两天才磕上的cp可就be了？

……

僵持一直到放学都没结束，祝微林先走一步，楚凌收拾完东西也要走的时候，杨铭泽问他怎么回去。

“坐地铁啊，问的什么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不是合租吗？就这样回去不尴尬？”

楚凌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卧槽那可完了，今晚闹事的时候可没想到这点，卧槽卧槽你怎么不早点说？”

杨铭泽：“……”

我哪知道你们的打情骂俏。

“要不你跟我住宿舍，将就一晚？”

“不了，”出来站起身跨上书包，“我还有话跟他讲，拜拜了各位，祝我好运。”

孔润和杨铭泽相视一眼，没说什么话。

虽然祝微林比他早走几分钟，但附中放学高峰期也不好上车，楚凌在车门前看见了他，但当然不敢上前。

他选择了离他远的车厢。

……

他们租房的地方不是大多学生的选择，因此出站时只有寥寥无几的人，走了一段路后素不相识的路人分道扬镳。

祝微林知道后面有楚凌跟着，但从未回头。

“我觉得有必要把话讲清楚。”楚凌已经抱着今晚进不了家门的心理准备开口。

祝微林停下脚，但没转身，只有出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楚凌在他左后方停下，开口道：“我不认为你是个情感小气的人，在这里我向你和左文丰同时道歉，我不该辱骂同学对其精神霸/凌，对自身行为感到羞耻，对不起。”

他看向祝微林小半边侧脸。

结果这人没任何回应，继续往前走。

“你别装哑巴了行不行？”楚凌追上前挡住他的路。

“这道歉接不接受你就回答个好或不好，当初逼问我的时候就有气势，现在呢？”

“你就真的因为我几个月前说你，就对我冷脸？咱把误会解开好不好，人写小说还得靠主角长嘴推动故事发展呢。”

“里面有什么误会，你不都承认了吗？”祝微林终于舍得开口。

“所以就因为这？”

“还有现在。”

楚凌懵了。

“还有最近你背后对我的指点，你觉得都可以一笔勾销？”

楚凌彻底懵了：“哪有现在，你把聊天记录给我看。”

“聊天记录你自己不是有吗？“

楚凌索性翻开书包掏手机，解开锁屏递到祝微林面前，说：“那你帮我找，我找不到。”

“我不想接触你。”祝微林把他晾一边，想要走。

“那就给我看你的，我觉得事情有蹊跷。”

祝微林无奈，这条路算是走不到头了，只能拿出手机给他看。

楚凌看完所有的截图和视频，先是沉默。

祝微林收回手机，问他：“怎么样？”

“不是我。”

祝微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

“除了日期久远的，其他都不是我。”

“可是Q/Q号……”

“那Q/Q是我的没错，”楚凌打断他，“但我这个号早就被盗了。”

“至于微信，后来的视频又没给你点开头像看，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楚凌心里放了个松，他就知道有问题。

他以为祝微林会就此好受些，结果听见他说：“那你就给我抹清自己的证据。”

楚凌终于不再挡他的路。

“你还是不信我？”

祝微林转过身倒着走：“我现在也能原谅你，如你所愿。不过失去一段友情，对你我都无足轻重。”

他说完转过去，不理睬楚凌的反应。

怎么可能无足轻重，楚凌原地没动，握紧了拳，似要握碎所有的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