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湿地被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笼罩。看似自然的芦苇丛中、水泊对岸的树林里,甚至更远处的制高点,都潜伏着专案组的精锐。无人机在云层上方悄无声息地盘旋,热成像、生命探测等各种监测设备将这片区域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牢笼。时间,指向下午三点十五分。
陆见深藏在湿地边缘一处伪装好的观察点内,无线电耳麦里传来各点位准备就绪的确认声。他透过高倍望远镜,死死盯着坐标标注的那一小片临水的空地。沈知意站在他身侧,目光沉静地扫视着整个区域,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三点十七分二十秒。
二十一秒。
二十二秒!
时间精准跳到预定时刻!
然而,空地上空无一人。只有微风拂过水面荡起的涟漪,和几声遥远的鸟鸣。
“各点位报告情况!”陆见深压低声音,对着麦克风说道。
“一号位无异常。”
“二号位无发现。”
“无人机未捕捉到任何地面移动热源。”
……
汇报声接连传来,结果无一例外——没有目标出现。
一种被戏弄的怒火在陆见深胸中升腾。难道又是假的?是“建筑师”又一次的试探和嘲弄?
就在此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自然风声融为一体的“嗡鸣”声,从水面上空传来!
“无人机!低空无人机!”高空监视的无人机操作员突然在频道里急呼,“从东南方向水面贴地飞来,速度很快!型号很小,隐蔽性极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只见一架仅有巴掌大小、涂装着迷彩色的四旋翼无人机,如同一只敏捷的水鸟,正以一种违反常规的低空飞行姿态,急速掠过水面,精准地飞向那片坐标空地!
它没有降落,而是在空地上方约三米的高度悬停了片刻,机身下方的一个小舱口打开,一个比香烟盒还小的黑色金属块被抛落下来,“啪”地一声轻响,落在松软的泥地上。
完成投送后,无人机毫不停留,瞬间拉高,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拦截它!”陆见深吼道。
早已待命的警方干扰设备瞬间启动,强大的定向电磁波笼罩过去。那架小型无人机猛地一颤,信号被切断,失控地摇晃了几下,一头栽进了远处的芦苇荡中。突击队员立刻冲过去搜寻。
而林峻已经带人冲到空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黑色金属块回收。同样是一个结构精密的密码装置,但比瑞丽那个盒子小得多。
“又是密码盒……”林峻将其放入防爆罐,脸色难看。
指挥车内,气氛凝重。目标没有出现,只来了一架无人机,投下了一个新的“盒子”。
“他知道了。”沈知意看着屏幕上无人机最后坠毁的画面,声音低沉,“他知道周铭出事了。这次投送,不是为了传递指令,而是……为了传递这个东西。”她指向那个新的密码盒。“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他知道,并且,游戏继续。”
对坠毁无人机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机身没有任何序列号,零部件是市面上常见的DIY组装件,无法追查来源。飞行路线是预先设定的,避开了所有常规监控点。
那个新的小型密码盒被带回技术队。这一次,破解过程相对顺利了一些——密钥不再是复杂的生物信号,而是一段源自滨港市那个纸星星折叠方式的几何密码。
盒子打开了。
里面没有芯片,没有纸条。只有一张微微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一个旧式厂区的门口,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男孩的眉眼,依稀能看出周铭的影子。而在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已经有些模糊的小字:
【一切的起点,亦是轮回的终点。】
与此同时,法医室传来了一个紧急消息——周铭在拘留室内突发昏厥,经抢救无效死亡。初步判断是某种诱发急性心脏衰竭的神经毒素,中毒途径不明,正在紧急排查。
周铭死了。在被捕后,在严密的监控下,被灭口了。
“一切的起点……”陆见深拿着那张老照片,看着背面那行字,又想到周铭的突然死亡,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查!查周铭的童年!查那个旧厂区在哪里!查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建筑师’不是在跟我们玩捉迷藏,他是在给我们讲故事!一个关于‘起点’和‘轮回’的,血腥的故事!”
新的密码盒,旧的童年照片,周铭的离奇死亡……线索仿佛绕了一个巨大的圈子,又回到了某个原点。
“余烬”的火焰,并未因周铭的死去而熄灭,反而似乎点燃了更久远、更深刻的往事。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建筑师”,正用一种冷酷而优雅的方式,将一桩桩陈年旧事,编织进他庞大的“审判”剧本之中。
水畔的魅影未曾现身,却投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在专案组每个人的心中,激起了更深的漩涡。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高智商的罪犯,更是一个执着于某种黑暗“叙事”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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