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翌日,阳光从落地窗斜斜照进来,映亮满室,邢少诀躺在一片光辉之中,那头栗棕头发看起来成了金棕。

半梦半醒地睁开眼,他望着窗外发呆。直至神智彻底清醒,才哈欠一声,掀被下床,出了房间就去找池音。

敲响池音的房门,无人应答。他等了几秒,再次敲门,里面依旧安静。

把耳朵贴门边,他没听见任何响动,于是握住门把手,往里一推。

凉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两边窗帘随风飘舞。床上的枕头被子铺得很整齐,仿佛昨夜无人来过。柜子上多了一张白卡,放在黄花梨木匣旁边。

邢少诀打开木匣看了一眼又关上,拿起白卡,走到窗前沙发躺下。

这张白卡,并不是他家的门卡,而是abo信息素异管局总局的东西,是总局里超自然科研大队的门卡之一。

当时池音收到这张白卡,那反应像是对白卡的作用毫不知情。由此可见,池音以前应该不是超科队的警察。

超科队在暗中坏事做尽,只要不是超科队的人,那还不至于太招人恨。

邢少诀把白卡丢床上,双手抱头,向后枕着沙发,两腿随意往前伸。

他面朝窗外,闻着雨后空气。后院大树排开,稀疏的叶片上沾有露珠,想必清晨时分还在下雨。枝条晃动着,发出轻微沙响,突然,一道开门声夹杂其间。

他一顿,往门外看了一眼。

难道是池音回来了?他步至走廊,站栏杆边上探身看,只见一个梳着三七背头的年轻男人,正立在壁炉旁边。

“江夜?你怎么来了?”

“邢少,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江夜目视邢少诀下楼。

邢少诀没有开口指示,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只在主厅小范围内四处看。

从墙上华丽的浮雕画,看到地上的奢华毛毯,再看到楼梯口旁的罗马花柱,然后一抬头,看着来到一楼的邢少诀。

邢少诀指了个位置示意他坐,又道:“我让你来的,我怎么没印象了?不说那么多,我最近刚收到一瓶好酒,你也来试试,去拿两个杯子来。”

江夜应声,进了厨房又出来,放下杯子,他往单人软椅上一坐,“里面那桌上有两个碗,有人来过你这?”

说起这件事,邢少诀想起来了,提酒走来,“哦对,昨晚是我叫你来的,你这么一说,我知道我叫你来干嘛了。”

江夜比邢少诀年长一些,因家中变故良多,无法稳定工作,所以从业生涯总是短暂一段,最后竟是直接没了饭碗。

邢少诀与他打牌结缘,常找他做事,久而久之,他也成了邢少诀的助理一类。他们是相熟的好友,但也算半个主仆。

江夜一身牛仔衣喇叭裤,还有那油亮的三七背头,都像上世纪的风格。

邢少诀忍不住笑:“你鼻子下应该留一撮胡子,不然浪费了这个背头。”

“我觉得你不懂时尚。”江夜这么回复,江夜他虽在打扮上追求个性,但为人却是比较固执板正,和个性不沾边。

所以他这话一出口,有点像老实人卖弄风骚,把邢少诀逗得捧腹大笑。

邢少诀连称自己确实不懂时尚,直到笑够了,才道:“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管这小洋楼,有个人本来要在这住一阵。”

江夜抬头看楼上,“那他人呢?”

“今早走了。”邢少诀翻开一旁的柜子,拿出一把酒刀,“不过你已经来了,干脆把我这地方收拾了。你是这次就结钱,还是留到下次一起结?”

江夜道:“我这次就结吧。”

“有这么缺钱?”邢少诀用酒刀拔下瓶口的橡木塞,给江夜先倒了半杯。

江夜望着杯中酒液,直言不讳道:“是的,现在这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邢少诀举酒走到墙边,来回翻看日历,估算下一次易感期的时间。

在心里思索了几秒,他转头对江夜道:“既然你这么缺钱,那这样,之前的事情你照常帮我打理,其他的生意现在也给你接手,忙不过来就多叫几个帮手。各个地方的抽成,我少不了你的。”

“邢少,这。”江夜按着座位就要起身,但屁股只是离开椅子一瞬,又落了回去,“邢少你放心,我做事认真!”

“我信!”邢少诀学着他那铿锵语气,学完又是一笑,走过来和他干了杯酒。

“那棋牌会所你多注意,那是我从秦老板手里坑来的,后来花了我不少钱,你可别让秦老板把它收回去了。”

“我知道,邢少。”江夜敬了一杯。

两人聊得还算畅快,酒毕,邢少诀上楼更衣,准备去赌场办点事。出门前,他不忘去池音房间,收起那张白卡。

傍晚,天空被晚霞笼罩着,仿佛燃烧的火焰,一片片地接连不断,邢少诀踩着黄昏的橙红光影,走进了棋牌会所。

他坐楼上的露台休息,从上往下看,可见街道行人如流,涌动不息。

十字路口处,隐约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是穿着便服的张文和梁泽睿,看来这俩人今晚不用值班。

他移开了目光,在人海里搜寻别的影子,盼着找出一个清冷的长发男子。

他单方面约了池音来会所,也不知道池音来不来。池音或许不来,但张文和梁泽睿肯定来。因为室内已经传来他们两人的声音,叽叽喳喳,听着急躁。

他望过去,散漫招呼道:“来打牌啊,异管局领导不骂你们了?怎么样,是不是阳台那个怪物让你们立功了?”

“是个屁!”张文骂骂咧咧往露台里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仅没立功还被批了一顿,我看那吊毛是盯上我了!开除我还是调走我,我随他便啊,天天咦咦哦哦啰啰嗦嗦,不知道他想怎么样。”

梁泽睿倒是心平气和坐下,“邢少,你有所不知,那个暗门包厢的丑闻报道,原来早就传到总局那边去了。”

梁泽睿又道:“总局好像要派人来光周巡察,我们组长队长天天把我们训到嗨那样,这段时间,你真不知道我们怎么过的。”

“啊?”邢少诀拔高音量,按桌倾身,在他们两张脸上来回看,“你们是说,总局那边有人要来光周啊?”

张文唉声叹气:“是啊!谁能想到!”

梁泽睿道:“有得搞喽,总局一来,到时又是一波大检查,街坊怨气肯定比鬼重。所以说啊邢少,你那个谈情说爱的……就那个长发男人,真是连累人。”

桌上沉默了一瞬,各人各想法,邢少诀正想细问总局的事。

梁泽睿忽然对着楼下道:“喂,说曹操曹操到啊,你们看,是不是他?”

池音立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之中,正抬头看着他们。他像繁杂画卷中的一抹静止色彩,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与喧嚣。

池音望着他们,后来,只单单望着邢少诀,然后又平视前方,朝棋牌会所大门走近。

“是他。”

邢少诀收回目光,“应该是来找我的,怎么样,要不要和他玩两把?”

张文道:“玩多大?够我们解气才行啊,要是没有他就没有那么多麻烦!”

梁泽睿附议道:“不如三家赢一家?”

-

暗门包厢内。

“输赢的规则很简单,先拿筹码算账。”邢少诀往盒里抓起一把圆卡,给桌上的人分了出去。

“到今晚十二点。”邢少诀手握成拳,伸出食指。“筹码最少的人,要献出半根食指,当然,也有其他选项。”

他重握成拳,伸出小指,“半根食指不行,那就一整根小指。”

张文拍手叫好:“可以可以,没问题,不玩钱,玩的就是心跳。”他看向池音,“你今天又来这暗门包厢,什么感觉,比上次来舒服很多吧?”

暗门包厢听上去像封闭隐匿的房间,又或是非常私密的场所,实则并非如此。

暗门包厢是中式格调,布局开阔有意境,金砖墁地,轩窗敞亮,八面来风。

室内静谧华贵,几处地方摆着沉静的古董文玩。墙边有面巨大的水墨,那是暗门机关。一旁立着红檀木架,旋开上面的白瓷,水墨墙面会自动翻转。

池音只问邢少诀:“规则我接受,那筹码最多的人,有什么好处?”

“好处,都可以,筹码最多的人是大赢家,提什么要求都可以。”邢少诀朝手下阿金一挥手,意思是可以离场了。

阿金正要退下,张文忽然把他叫住,让他送些瓜果过来,梁泽睿见状也提了要求,两个人像点菜一样点个不停。

在这空当,邢少诀凑到池音身边,小声问:“你怕不怕?怕就不玩了。”

池音淡淡道:“不会是你怕吧?”

“我还没怕过。”邢少诀趴桌上看池音,池音一垂眼,左眼皮上的那粒小痣就出现了,“你眼皮上的痣,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你一睁眼它就消失了。”

池音嗯一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邢少诀笑问:“后来是什么时候?”

邢少诀趴着这般说笑,褪去了前几次的嚣张调戏,像个英气朗目的阳光男孩。

他这副样子在池音看来顺眼得多,池音略作回忆,“应该是在小学……”

“咳咳咳……”

不知何时,阿金已经出去了。张文和梁泽睿故意大声咳嗽,咳咳咳地闹出不小动静,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梁泽睿道:“牌场不是情场,打牌就要六亲不认,你们不要借机谈情说爱,到时候人财两空,哭都没地方哭啊。”

邢少诀无视梁泽睿,还是那样看着池音,又问:“是上小学的时候?”

“嗯。”池音摁下麻将机的圆盘按钮,圆盘嘀地一声缓缓升起。在正式打牌之前,他提议:“不如换副新麻将?”

张文和梁泽睿互看一眼,正要出声,邢少诀却率先开口:“可以啊,换个全新没拆的。还有没有别的要求?颜色你也可以挑,这里都有。果冻麻将、玛瑙麻将、水晶麻将,你喜欢哪个?”

池音道:“不用,只要全新就可以。”

“好。”邢少诀走到品茗区。

桌上有架精美的纸雕台灯,一拉底座绒绳,台灯便暗了又亮。传唤铃打开了,底座花纹小孔发出声音,邢少诀对着小孔道:“阿金,叫人搬箱新麻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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