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真自顾自地说道:“我开启了元墟回环,你若是不杀死许龄鱼、绑架沈窈罗、离开长生宫,或许你还能见许千凡一面。”
许扶云听了面部忽地一阵抽搐,真被宋尧真给料中了,这一招果然对他有用。
“你难道不想再见到许千凡吗?他可是你至亲至近的兄长啊。”宋尧真坐直了背。
许扶云额边青筋暴起,他一剑抵在宋尧真喉头,宋尧真丝毫不惧,“我能开启元墟回环让你见到他,可你若是杀了我,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立马开启元墟回环。”许扶云拿剑的手都开始发抖。
“你先把剑拿开。”
许扶云收起了剑。
宋尧真叹道:“这元墟回环也不是我想开启就能开启的,我必须得了解一些事情,才能开启。”
“什么事?”
“你的事……”宋尧真双眼逼视许扶云,“或者许千凡的。”
许扶云揪住宋尧真的衣领,“你耍我!”
宋尧真仍旧面不改色,“你仔细想想看,每一次元墟回环开启都与许千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第一次是在许千凡封印虫眼的碧水湖,第二次是在游侠许千凡的埋骨之地,第三次在长生宫,许千凡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你被许千凡带回来抚养长大,或许你们的故事能帮助我开启元墟回环,不过说不说在你,想不想见到他也在你,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许扶云眼珠转动想了片刻,看来最终是被宋尧真给说动,他让唐目骆也收回了剑,“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和……”宋尧真用鼻尖指着唐目骆,“他们,勾结在一起的?”
“长生宫落成大典上。”
“说详细一点。”
许扶云略微不悦对唐目骆指了指,“他当时在宴会上找到我,他告诉我说,我是鬼木人前任大召司的儿子,要我跟他们回去,我不肯,后来他就让我留在长生宫内当他们的眼线,操控乌妖之术他也教给了我。”
宋尧真冷眼说道:“你且说说为什么一定要杀许龄鱼吧。”
许扶云狰狞地笑了起来,“只怪他太好奇了,大真皇帝千秋节寿宴之际,唐目骆暗中前往长生宫见我,我和唐目骆密聊时被他瞧见,我当时居然没有发现,真是可恶!”
“你们当时在聊什么。”
“兖国要杀吕辑延,派了我去。”
孟谨震惊,“吕辑延是你杀的?”
许扶云笑道:“没错,事后我装成乌妖闯入,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你为什么……”宋尧真问:“不,兖国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太贪了,或者说是大真朝廷太贪了,他为大真皇帝在北边挖矿、砍树,乌槐木要是被砍光了,那乌妖的数量就会减少,乌妖没了,兖国拿什么对付大真?”
孟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你杀了一个吕辑延还会有另外的人补上,你杀了他又有何用?”
“所以我后来又放了那么多乌妖南下,把大真国的矿场和林场全给毁了”许扶云笑弯了腰,他咬牙切齿地说:“毁得连渣都不剩!”
许龄鱼之所以在盐海郡那么在意吕辑延、还有许扶云没有接到任何任务,却突兀地出现在盐海郡,一直隐伏在宋尧真心中的疑问通通都有了答案。
“哦,对了!”许扶云故作天真地说:“你们离开盐海郡后,半路不是又遇上乌妖吗?那也是我做的。”
“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只要遇到乌妖,就能开启元墟回环,之前几次不都是这个情况吗,所以我就想试试。”许扶云垂头丧气地说:结果真是让我失望。”
“那我们前往盐海郡途中,在树林里遇到的那群乌妖,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孟谨问。
“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顾不上你们呢,吕辑延都还活得好好的,我哪有时间分心。”许扶云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脑门说道:“哦,对了,我想起了长歌郡的事,那是我做的。”
宋尧真心弦紧绷,“长歌郡什么事?”
“我本想让甲贝操控你开启元墟回环,可是又失败了。”许扶云鄙夷地骂道:“真是废物!”
“你居然也在。”
许扶云意味深长地朝宋尧真笑道:“我当时躲在林中,看完了全程呢。”
“全程”二字,许扶云加重了语气。
当时旗尔司话里话外间透露出守在宋尧真和宁玄身边的并非甲贝一人,而宁玄也听到甲贝在死前曾向某人求救,没想到竟是许扶云。
宋尧真不想再纠结乌妖的问题,他转而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许龄鱼已经看透你了?”
“就在你们从盐海郡回来之后,我拦着你,向你透露人形乌妖的那天……”许扶云又叹道:“唉……我那个傻弟弟啊。”
正是宋尧真第一次领月俸的那天,许龄鱼面色凝重地找许扶云时的画面浮现在宋尧真脑海。
“那天许龄鱼和你挑明,所以你便杀了他,是吗?”宋尧真问道。
“不对。”孟谨说:“不是那天,我在盐海郡回来后,有天看见你向他下跪,想必那时你便是在求他不要说去吧,你到底是用了什么理由,让许龄鱼心软,为你隐瞒呢?”
许扶云掀开衣袖,手臂上布满伤痕,“我骗他说,是白袍鬼逼我这么做的,为了骗过他,我不仅将自己弄伤,谎称是被白袍鬼折磨所致,我还把我是鬼木人的事告诉他,兖国派了人威胁我,若我不按他们说的做,就将我的身世抖落出来,再加上我杀死吕辑延,到时候我一定会被处以极刑,我说我也不想如此,可我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受他们的胁迫,我再将兄长搬出来,苦苦哀求他,所以他才没有告发我。”
宋尧真怒从心起,“他都替你隐瞒了,你为什么还是杀了他!”
“也就是我从长歌郡回来后,他还是猜到我全都是在骗他,所以我才不得不动了手,亲手割开了他的喉咙。我真的把他当成我的亲弟弟,没想到他会背叛我,还将此事告诉了她!”许扶云手指沈窈罗吼道。
宋尧真咬牙问道:“他们说你是鬼木人你就信,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连你兄长都不知道你是鬼木人,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从未怀疑过。”
唐目骆终于开口,“我们鬼木人之间能彼此感应。”
宋尧真嗤笑道:“这种说法未免也太牵强了。”
唐目骆冷冷说道:“我们鬼木人的血滴在乌槐木上,乌槐木会立即燃烧。”
“你们找他找了多久?”
“一直在找。”唐目骆说话简单直接。
宋尧真眼中毫不隐瞒地传达出轻蔑之意,“看来你对鬼木人来说很重要。”
“我的身世对开启元墟回环有什么关系吗?”许扶云似乎看出宋尧真有别的心思。
宋尧真正色道:“每一段往事我都要了解,没准就是开启元墟回环的关键,所以你们必须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许扶云抬眼对唐目骆使了个眼神,唐目骆会了意,“少主是我们前首领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还会被许千凡带走?”
唐目骆神色哀伤道:“因为多年前鬼木人内部曾发生过一场叛乱,少主在混乱中不慎遗失。”
“你们为什么非要找到他?”
“少主既然是前首领的唯一血脉,鬼木人未来必定要由他来带领。”唐目骆看向许扶云的眼神中满含敬意。
宋尧真心想:“你们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一个神经病,真的不担心吗?”
孟谨对许扶云问道:“你做这些事情,难道就只是因为你是鬼木人?”
“我恨大真国!”许扶云眼睛爬满血丝,“兄长明明救了他们,他们不但不感恩,反倒侮辱我兄长,只要让所有大真人痛苦,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只不过是和兖国的目的不谋而合罢了。”
孟谨质问道:“你觉得许前辈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后,他会高兴吗?”
许扶云瞟了孟谨一眼,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对宋尧真说:“可以开启元墟回环了吧?”
宋尧真余光瞥到屋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终于来了,“我骗你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见元墟回环,我要是能打开,我被你绑着的时候为什么不打开?你当我蠢。”宋尧真故意顿了顿,嘲讽道:“不过你是真蠢。”
许扶云清楚自己被耍了之后,他凶狠地拔出剑准备刺进宋尧真的胸膛,刹那间,一支灵力羽箭射来,唐目骆拔剑将羽箭斩断,众人皆看向门外,宁玄的第二支箭也已射出,正中唐目骆的右肩。宋尧真方才看到的人影便是宁玄,此刻他收起了弓,持剑一挑二,许扶云本就不是宁玄的对手,虽不知道唐目骆功夫如何,但他右肩中了一箭,右手又是他的惯用手,想必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宋尧真对宁玄很有信心。
趁他们打得难舍难分时,宋尧真和孟谨互相帮忙解开对方的绳子,可是系得实在有些紧,孟谨的指甲都折断了,绳子还没有解开。
屋外打了没一会儿,许扶云和唐目骆便落了下风,许扶云急忙朝唐目骆吼道:“快用你的扰魂!”
宁玄正分心想着许扶云口中的“扰魂”是何功夫时,没想到唐目骆眨眼间窜到宁玄面前,速度极快。
唐目骆手搭在宁玄肩上说:“你是一只鸟。”
宁玄愣了一会,反问道:“我为什么是一只鸟?”
唐目骆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又摸了一把宁玄说:“你是一只猪。”
宁玄一拳将他击倒,怒骂道:“你才是猪!”
经过前段时间的苦练,宁玄的剑术已经脱胎换骨,纵使一打二,可他丝毫不退却,每一招的思路都极其清晰,有好几招他可以刺中许扶云的要害,但是他收住了,因为念着许扶云和自己同为看山人,他不想下手太狠。
许扶云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必败无疑,唐目骆的扰魂对宁玄又无效,于是他心生一计,指着宋尧真对唐目骆说:“对他用扰魂。”
唐目洛又飞窜到宋尧真面前,他摸着宋尧真的身体说:“你是一只鸟。”他说完后,一剑砍断了绑住宋尧真的绳子。
扰魂在宋尧真身上起了效果,他双眼迷离,陷入了自我怀疑,“我是一只鸟?我既然是鸟,那我为什么没有羽毛?没有翅膀......”
宋尧真浑身摸着不存在的羽毛,他拉起袖子说:“我的翅膀在哪里?我光溜溜的样子好丑!”
手臂上已经挠出了几十道血痕,可宋尧真仍不愿接受自己的羽毛消失了,他开始自残,他一口咬在手腕上,鲜血从他齿间流出,眼神里充满着对自己身体的不满和极致的憎恶,他不敢相信那具光滑的身体是属于他的,光用牙齿咬还不解恨,他拔出短刀,准备从手臂开始,一步一步切断他与那具丑陋身体的联系,可他没有如愿,因为被宁玄拦下。宁玄用剑挑断孟谨三人的绳子,三人解绑后立马帮忙控制住宋尧真,好让宁玄专心对付许扶云和唐目骆,孟谨夺过短刀紧锁住宋尧真的双手,孟信按住宋尧真躁动的双脚,而沈窈罗则是将一团布塞进宋尧真嘴里,防止他咬舌。被三人控制住的宋尧真仍不老实,他用舌头将口中的布团顶了出去,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本该是一只翱翔天际的小鸟,只是出现了一些意外才导致自己失去了飞翔的能力,而面前的这些人就是让自己无法飞翔的元凶,于是他展开了反击,他撅起嘴“咯咯咯”地叫着,朝孟谨的手臂猛啄了几下,孟谨难以理解宋尧真的荒诞行径,他只觉这邪术吊诡得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