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在中原流传了几千年,但也仅仅是在中原闻名,西方几乎无人知道中原道法的存在。
千百年来,出云山也不是没有遣人前往西方传道,却无人能成功的走出西域,这无形中成了道法无法西传的诅咒。
池予在迦湿弥罗成功的以身说道,让西方的人知道了中原的道法,是自古以来第一个在西方立道的出云山弟子!
出云山天清阁阁主云虚真人很是重视,遂派遣了朝阳观主温尚铭带领弟子前往协助。
出云山朝阳观观主温尚铭,奉命下山携徒来到西方,是为了协助池予宣传道法,池予乃是最先在西方展现道术之人,先入为主,这里的人认可的是池予,所以温尚铭要带池予回出云山之说,也只是试探净尘之说。
但净尘却是要继续西行往那烂陀拜佛求法了,那烂陀是佛法汇集的修行之地,那里有最全的古佛经文,那里有顶级的高僧,作为一个僧人,能在那里亲自摩拜真佛,能翻阅古佛经文,是无上追求的巅峰。
池予亲自为他送行,一直送出几十里路,最终还是净尘无奈劝道:“再送下去,你就要送到那烂陀了。”
池予抿了抿唇,瞥见同来送行实则‘监视’她的薛青怀和赵青松,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才悻悻的停下来默默的看着他。
净尘心中不舍,却不得不狠下心道:“池予,不要再送,回去吧,再送下去我就舍不得走了,或者将你也带走了。”
池予默了下道:“你要去多久?”
净尘也有些惆怅,道:“说不准,一年半载总是要的吧。”
池予道:“好,我等你一年,一年之后你若是不回来……”
净尘一怔,有些紧张道:“你会怎么样?”
池予想了想道:“我就到那烂陀去找你,你若是有负于我,我便弃了你,永世不再相见,你成你的佛,我了我的道,自此我所在之处,方圆一百里内,你不得靠近。”
净尘愕然,随即失笑,真是她的风格!她天赋异禀,一生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她言出必行,敢爱敢恨,既能说出这等决绝的话,想来是爱极恨极的,他微笑着感叹道:“池予,我的心都给了你了,在佛陀面前我毫无立足之地,你若是再弃了我,我岂非一无是处,无处可归!”
他温和的看着她,坚定道:“你不离,我必不弃!”
回去的一路上,薛青怀看着面无表情却明显心情愉悦的池予,忍不住问道:“池予,你也要放弃修行吗?”
池予摇头:“并无此意!”
薛青怀满脸狐疑:“那你和净尘法师究竟怎么回事?”
前面两人说的话被净尘隔绝了,但后面的一句,‘你不离我不弃’他们都听到了的,而且他两人间的暧昧情意,他们都看在眼里,净尘法师是个出家,如今又要远行往那烂陀拜佛去了,他们只道他两人间总算是要断了,可是这突然来一句你不离我不弃的誓言,让他们的心又再提起了,他们可不想她也如同李青衍般,为了私情而放弃了修行,他们道法才刚刚在西方立足,真不想她也为了私情而放弃修行。
池予道:“我们之间怎么回事与你们无关。”
薛青怀脸一黑,咬牙瞪着她,这死丫头尖酸刻薄的说话还是一点都没变。
池予又道:“但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修行的。”
薛青怀一时无法言语,沉默了片刻道:“池予,我……虽然你不喜欢我,我还是想说,池予,净尘法师乃是出家人,他们佛家与我们不一样……”
池予道:“我有说过讨厌你吗?”
薛青怀一愕,张口结舌,一时哑口无言。
池予又道:“我不讨厌你,你想问的我都知道,但这事与你无关,何必多问,你担心的不会发生,我不会放弃修行。”
薛青怀怔了怔,半响才理清楚她的意思,黑着脸道:“我是担心你为私情放弃修行,可我更担心你被私情伤害。”
池予点头道:“我知道了,但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他若是伤害了我,他自己也会受到伤害;所以他若是能承受伤害我带来的伤害,我也能承受。”
薛青怀张口结舌:“你……你和他真的有私情?”
池予看着他震惊的神情,颔首道:“何必惊讶,你们不是早已经认为了吗!”
他们直觉认为是一回事,她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薛青怀震惊得凌乱了:“你……你们这样,怎么向师父和出云山交代,他是出家人,你是道家人,你们都有门规戒律,修行者的清规戒律岂可儿戏!”
池予抿唇道:“所以他走了,我没跟他走!”
薛青怀再次哑口无言,所以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薛青怀很纠结,但也没纠结多久,因为池予在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道家宣传里,她阿鼻地狱般的神识,随着她修为的增长,展开来让人犹如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凡人都惧生死、畏鬼神,对地狱有敬畏之心,这是她能在西方之地立脚的一大原因,加上她天赋双瞳,传言双瞳者可游走于阴阳两界,可见阴差鬼神,凡人因为畏惧生死而恐惧鬼差,所以他们也敬畏能与阴差鬼神交流的她!
虽然池予并没有见过所谓的阴差鬼神,她也并没有游走阴阳两界的能力。
但道法的确很快就在西方站稳了脚跟,他们这些道家弟子也投入了传道的使命中。
在一个叫做至那仆底的国家,相传乃是汉时一位中原王子居住的汉封地,据说自那位中原王子回国后,因感念这位王子在此地的奉献,当时的国王娶了随王子来的一个汉家的姑娘,还将这位汉家姑娘生的儿子立为下一代国王,至此后代的国王都必须要娶一位汉家姑娘,而只有拥有中原血统的王子,才能继承王位。
传到这一代的国王,是一个叫做阿米尔.莫为的有着中原血统的年轻男子,莫为国王的母亲是中原的一位世家小姐,是道教的信奉者,莫为国王的名字就是这位中原来的女子所起,所以国王很早就知道中原的道家,听闻出云山弟子在西方传道时,他立刻派人将出云山弟子请到了国中。
国王的母亲信奉道教,是以阿米尔.莫为国王大力的支持道教在至那仆底国中建立,他亲自下令修葺道家道场,请温尚铭亲自坐镇收下国中的道家弟子,还要请池予为国中的道家圣女,但被温尚铭拒绝了,告诉国王,道家修的是尊道贵德,天人合一,贵生济世。
或许是因为母亲的执念,又或许是因为执念终得成,道场开了后,来自四面八方的道家信奉者,都陆续的前来学道拜师,出云山道家在至那仆底一时昌盛闻名。
国王和出云山弟子都心下甚慰。
因为道法,莫为国王和池予渐渐的相处的时间久了,对于一直都很喜欢中原的莫为国王来说,一个年轻貌美,又道法高深的女子,是很具吸引力的,年轻的莫为国王忘记了圣女之说,甚至可以说情爱之一事,凡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意。
国王爱慕起了如同翩翩仙子的池予,想要追求她为王后,想要与她生下下一代拥有中原人血脉的王子。
一时间道场里议论纷纷,议论有褒有贬,有说池予作为仙长不守清规,破坏了道家清誉;有的说国王不持庄重,引诱仙长;有的说此乃修行,国王与圣女乃是效仿道侣行合和双修之术。
众说纷纭,风言大了,温尚铭不得不做出了措施。
对于国王的热烈追求池予,也因为他的大力推办道教,温尚铭不欲与他发生争执,便让池予和薛青怀等人奔波在西方以至西域一带参加各修行者法会宣道,以便她避开莫为国王的追求,又避开议论的风波,池予和薛青怀开始奔波在西方之间游学说道,一时间声明鹤起。
在恒河边,池予和薛情怀与一众各修行界的法门众人,刚刚合力诛杀了危害恒河周边的妖兽,此时众人都在恒河边清扫战场,以防还有什么漏网之鱼,以及做下一步的打算。
恒河之上是茫茫的雪山,西南是深深的大森林,森林里有座灵兽谷,谷里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凶兽灵禽和奇珍异草,他们之意是要在当地修整几天,待到人数全部到齐了,将要进入灵兽谷里历练。
池予和薛青怀代表着出云山,两人商议后,决定随大众而行。
其实也就是薛青怀想去,池予不置可否,既然暂时要避开莫为国王,她也没反对。
看着和其他修行者相谈甚欢的薛青怀,池予把目光转到了潺潺而流的恒河面上,他找到了他的奋斗目标,那么她呢?
“你不离,我必不弃!”三年前的誓言犹如在昨日,他也在为佛法努力奋斗着,那么她呢,她来回的奔波,是为了道法的宣扬,同时也在为了等待他学成归来而已吗?一时间她有些茫然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都没听到吗?”薛青怀走了过来。
池予面无表情道:“叫我何事?”
薛青怀斜了一眼后面的众修行者们,道:“既然是同道中人,过去和大家论道一下也不妨。”
池予淡淡道:“有你即可,我不感兴趣。”
薛青怀在她身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着月光下的恒河,叹息一声:“池予,这可不像你啊,你居然在迷惘吗!”
池予一怔。
薛情怀道:“我认识的池予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一针见血,任性妄为的,可从来与迷惘患得患失无关的,自从来到恒河这里,你有些心不在焉呢,为什么?”
池予:“......”
因为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地方了吧,恒河之后是佛门的地方,一切妖魔鬼怪甚至其他修行门人,都在恒河止步不前了,没人能无视佛陀的存在硬闯进佛门的地方。
薛情怀叹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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