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恙握着手套没吭声,抬头的动作慢了半拍。
她没有回答直接池喻白,依然背对着他。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还会来吗?”
她说不出不可以,但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答应。
闻言,池喻白敛眸,这样的回答对他来说,并不算意外。
“可是怎么办呢,你这个假设好像不成立。”
“我已经答应你哥要去送了。”
林恙:“………”
那还问什么问。
她不想再和池喻白说话,抬脚便要往前走。
然而针织帽后面的绒球还在身后那人手中,她一动,帽子便顺势滑落。
池喻白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说了声“不好意思”,可嘴上这么说,手中却仍抓着那颗小球。
林恙顿了顿,面无表情回过头。
“还我。”
池喻白笑了笑没说话,他往前又跨了一步,低着头,帮她把帽子重新带好。
他的动作很轻,末了还帮她把帽檐边垂落的碎发挽到耳后。
“抱歉,之前是哥哥做的不好,现在向你道歉。”
“可以原谅我吗?”
说这话时,池喻白收起了一贯闲散的态度,而是微微向前俯身,视线与林恙齐平。
看起来很认真。
林恙抿唇,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睛。
她不知道池喻白现在说的是扯帽子的事,还是其他的。
如果是帽子的话,也没到需要道歉的程度;如果是更久之前的事,她其实也没有生气过。
只是无论是哪一件,他现在突然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怎么看都太狡猾了。
明明都是疑问句,她却连个不字都开不了口。
林恙憋了好一会儿,不太情愿地吐出四个字。
“我没生气。”
说完她便转身朝温晚和江礼所在的方向追了上去,池喻白看着她一路小跑的背影,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跟上前。
四人陆续上车后,温晚随口问了句:“对了,你明天几点的航班来着?”
林恙:“九点二十五。”
温晚点头,“我还是多开几个闹钟吧,睡过头就来不及去送你了。”
江礼听到两人的对话,回过头提议道:“要不然住在我家吧,晚上就和林恙睡。”
温晚看向身边的人:“你觉得呢?”
林恙笑了笑:“我睡相可能不太好,你要做好准备。”
温晚也笑了起来,“彼此彼此。”
见后座两人达成一致,江礼想了想再次开口:“老白,要不你也跟我一起住我家好了。”
“反正客房的床还挺大的。”
他也没别的意思,单纯就是觉得都住一块明天比较方便。
池喻白看着车窗外,声音不咸不淡:“和你?免了吧。”
江礼听出他话里的嫌弃,不满反问了句:“不然你还想和谁?要么你去和汤圆打个商量。”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才继续:“如果它同意的话,你跟它睡也行。”
“………”
温晚没反应过汤圆是谁,便随口问了句:“你哥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林恙憋着笑:“算是吧,你也见过的。”
温晚仍一头雾水,“这还能算不算的?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玩笑中,几人回到江家。
因为林恙明天要走,苏萍特地做了一大桌菜,江远舟也难得拿了瓶酒出来为她饯行。
而原先说好会过来的江远驰,因为医院那边临时有事不来了;林初则是这两天刚好在外地出差,实在没办法赶回来。
好在有温晚和池喻白加入,填补了两人的空缺,这顿饭吃得还算热闹。
晚饭过后,林恙检查了一遍行李后,便和温晚一起早早洗漱完进了被窝。
两人头挨着头仰躺在一起,温晚随手开了局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和林恙聊着天。
温晚:“对了,他今天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林恙顿了顿,“就问明天能不能来送我。”
温晚有些无语:“这也要问?想来么就直接来啊,难不成你还能拦着不让他去。”
林恙没说话,想起池喻白在停车场说的话,她翻了个身背过去。
温晚看了她一眼,“那他没问你学弟的事啊?”
她一提,林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她摇了摇头:“没有。”
温晚有些意外:“难道他没看见?看他当时那眼神也不像啊。”
林恙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当时好像并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同,她再次翻身,脸朝向温晚那边。
“什么眼神?”
“这个嘛~”,温晚正好结束一盘游戏放下了手机。
她撑起下巴看向天花板,语气有些懒洋洋的,“还能什么眼神,不爽?也许有点吃醋?可能还带了点被抛弃的悲哀?”
林恙:“………”
就一个眼神哪能有这么复杂。
见她满脸写着不相信,温晚懒得再解释:“反正就直勾勾盯着你看啊。”
林恙敛眸:“我觉得不会,他应该是把我当妹妹的。”
温晚反驳道:“换成你哥看到的话,绝对不是这个反应好吧。”
她思考了一下,又举了个例子:“本来这种事就说不准的,反正你和他站在一起和你哥站一起,看起来就不一样啊。”
林恙问:“哪不一样了?”
温晚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才合适,只好皱着眉敷衍了句:“就氛围啊,气场之类的吧,只可意会。”
林恙想了想,自己总结道:“他和谁站一起都不太一样。”
这话温晚没反驳,她点了点头:“这倒是…他看起来就很会的样子。”
“更何况还有那张脸搁那儿呢。”
…………
不知不觉,俩人聊到半夜。
关灯互道晚安后,温晚很快便睡着了,而林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丝毫没有睡意。
平时她都自己一个人睡,今天身边多了一个人,她莫名觉得有些热,口干舌燥的。
她看了眼温晚,然后轻手轻脚地坐起来下了床,走出房门,她意外发现客厅似乎还亮着光。
林恙停在原地朝两侧房间看了看,主卧和客房的门都是关着的,看起来应该并没有人在外面。
她朝客厅望了一眼,放轻脚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刚走没两步,她注意到亮光来源于茶几上的一个手机,看起来隐约像是有未接来电,不知道是谁落在外面的。
林恙又往前走了走,余光突然瞥到沙发上鼓囊囊一大团,似乎有什么人正躺在上面。
正当她想要上前查看时,客厅内传来啪嗒啪嗒的走路声。
林恙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汤圆绊住,重心不稳一头栽倒了沙发那团不明物体上。
身下传出一声闷哼。
池喻白睁开眼睛看了看,有些迟疑:“林恙?”
眼前的人不知为何正半跪在沙发旁,上半身横压在他胸口的位置,由于她是脸朝下的姿势,他一时间也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林恙。
听到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林恙愣了愣,随即挣扎着撑起手想要站起来。
又是一声闷哼。
她也不知道自己按到什么地方,有些无措。
“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我现在看不清……”
池喻白顿了顿,“没事,你怎么……”
话音未落,两人身后突然响起房门开启的声音。
“老白?”
听到来人是江礼,林恙顿时慌了神。
池喻白朝房间所在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掀开被子,揽住少女的腰将她带上了沙发。
江礼到客厅时,只看到沙发上鼓了一大团,宽大的被子垂到地毯上,池喻白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
“老白?你怎么睡这儿来了?”
池喻白没回答,而是背对着他:“把你家狗弄走。”
与此同时,林恙正躲在被子里,双手抵在池喻白胸口处一动都不敢动。
沙发算不上宽,她此刻被迫挤在沙发靠背和池喻白之间,加上他本身个子高腿又长,只能弯曲着放,林恙的腿便不可避免地被压在了下面,整个人几乎都和他贴在一起。
以至于池喻白说话时,她都能清楚感知到来自他胸腔的轻微震动。
闻言,江礼往旁边看了看,才发现汤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笼子里跑了出来,这会儿正站在池喻白旁边东嗅西嗅。
“怎么跑出来的,我妈没锁笼子吗……”
江礼睡的有些迷糊,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他一边慢吞吞地将狗带走,一边碎碎念:“平时它都睡自己窝里,今天你来了难得关一下,估计没锁好……”
将狗关好后,江礼重新走到池喻白身边。
“你真睡这里啊?要不要我再帮你拿一床被子出来?”
池喻白:“不用了,你自己回去睡吧,别吵醒叔叔阿姨。”
江礼挠了挠头,也没强求:“好吧,那你被子盖盖好,回头别感冒了。”
说完,他随手将池喻白那快掉在地上的被子提了提,而后哈欠连天的走回房间。
由于整个人都被蒙在被子里的关系,林恙无法确定江礼到底有没有离开。
她等了好一会儿,察觉到外面似乎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被子,试图掀开被角,但仍不敢出声。
池喻白注意到她的动静,伸手将她按了回去。
没多久,伴随着拖沓的脚步声,林恙感觉到身上突然一重,不由得抓紧了池喻白的衣服。
江礼将被子随手铺开,仍是一副困倦的模样。
“还是加一床吧,我怕你冻死。”
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晚上喝了点酒的缘故,他吸了吸鼻子,鬼使神差地又冒出一句:“万一把你冻死了,我怎么跟我妹交代……”
林恙:“………”
池喻白顿了顿:“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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