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林灵泷又出现了，她在过道上来回走了好几遍。所有人都看到她了。上午十点时，她来到陆暄工位附近，和其他人打招呼。

人都很热络。陆暄注意到林灵泷有意展示的无名指，纤细的手指上有一枚素戒。如果按照婚戒来看，有点太过平凡。

“林灵泷，你在N城结婚了吗？”有人问。

林灵泷伸展手指，刻意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戒指：

“一定得在N城结婚吗？”

“那对方就在S城喽？”

林灵泷清了清嗓子：“我没结婚，这戒指是朱珠送我的。”她笑容诡异。

忽然就没人说话了。林灵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陆暄感觉自己挨了一记闷棍，她看这枚戒指看了好一会儿，额头上压了好几吨重的砝码，眼皮都不情愿睁开了。

良久，才有人尴尬地冒了一句：

“你和朱珠关系不错啊，好闺蜜。”

林灵泷抬眼，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挪开眼睛。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去看天花板了。

林灵泷想要表达的东西，很明确了。

一整个上午，陆暄心乱如麻。她基本认定朱珠和林灵泷有过什么。对着屏幕，她做不了工作，火气一阵接一阵上涌。

朱珠。

惯犯！

回过神到了十一点五十，该吃午饭了。陆暄毫无胃口。她胡乱敲了几个字就窜去大厦天台吹风。

天台上人不算少，大多聚在户外桌椅附近吃饭。陆暄独自站在扶手边，S城没有风，只有水汽在空气里晃来晃去。

烦死了。

朱珠准是习惯性对下属下手，先是林灵泷，再是陆暄，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巧合？这样一想，陆暄开始觉得恶心，像是有异物堵在食道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假如——

那两个字，她却不愿意去想。这个决定背后，有诸多陆暄以为她无法承受的猜想。朱珠真是人格恶劣的人，陆暄想要结束这段关系，必然要脱一层皮。

……是因为如此才不敢开口吗？

陆暄抓住栏杆，一瞬间，她很希望时光重来。

没有来S城，什么破事都不会发生。

朱珠又对陆暄发出邀约了。两人脱离上下级关系后，朱珠的话多了一些。陆暄假装很忙，手机屏幕朝下，一整个下午都没回复。

然而快下班时，她又动摇了。她为什么要如此患得患失呢？她又不是朱珠的女友。她们只是彼此的情人，且没约束要互相忠诚。

陆暄何必介意？她不该介意。介意倒像是陆暄对朱珠有那么点企图。恶劣的人会因此开心。

而陆暄不能让朱珠太开心。

说服了自己，陆暄答应了朱珠的邀约。

“陆暄，又和男朋友约会？”

“嗯，嗯？”

旁边的同事笑着打趣：“你对着手机笑得好开心啊。”

“没有。”陆暄立马收敛起笑容。然而那人笑得更揶揄了：“要给下马威喽，我知道的，知道的。”

陆暄想，她要送朱珠下地狱。

陆暄下班素来比朱珠早。她找了家奶茶店坐下。她的心情从来如此杂乱。抵达奶茶店五分钟后她就想找借口走了。

可是，她没有力气站起来。

从奶茶店的户外区可以望到S＆L所在的办公大楼。陆暄慢慢向上数楼层，越到上层越头昏。她想，要是朱珠现在在和林灵泷拉扯，她能当场疯掉。

别太晚来，千万别太晚来。

但来晚了又能怎样？

陆暄想，她也有办法让朱珠和她一样不开心。

朱珠：我快到了。

陆暄刚看到消息，就瞧见一袭卡其色长裙的朱珠从远处来了。一个人来的。陆暄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接着，她自心脏蔓延出巨大的喜悦。她有些恶毒地想，林灵泷今天要吃瘪了。

陆暄今天整个人扭曲得要死，林灵泷早上让她不开心了，现在就轮到陆暄让林灵泷不开心。

“我们走吧。”朱珠眼睛亮晶晶的。

其实陆暄想给朱珠一记当面暴击。她酝酿了很久。但看到朱珠后，这个想法没了。想想，目前陆暄还是更想让林灵泷不开心。倘若朱珠真是个烂人，不管陆暄怎么说，她怎么都能圆回来的。陆暄已经从前任身上得到太多教训。

所以，陆暄装作不知道，也可以。

“走吧。”

陆暄假装不知道，她心脏的一角正战栗不已，像是被撕掉了留了缺口。

又或者正是太难受了，她情愿变成鸵鸟。

朱珠带陆暄去宠物寄养店。朱珠的一个朋友有事耽搁在外地，期望朱珠能从寄养店里接回宠物帮忙照顾几天。最近发生了几起宠物寄养点玩忽职守的事。原本死也不愿意麻烦朱珠的好友，画风一转开始用甜言蜜语说服朱珠接手。

那是一只柯基，屁股像刚烤好的吐司芯。陆暄忍得很辛苦，才没有做出变态行径。

朱珠把牵引绳交给陆暄，陆暄自我怀疑了一下：“我？”

“借给你遛，我和它的主人说过了，”朱珠说，“你精神状态不好，可以多和可爱小狗一起玩。”

这只柯基也晃着屁股，一只脚踩在陆暄的鞋上。但陆暄表情痛苦。

朱珠担心：“怎么了？”

陆暄艰难地说：“我脚指甲有一点发炎。”

要痛死了。

两人去朱珠家。朱珠早在客厅围出了一个狗窝。小柯基一开始还很拘谨，但也就矜持了半小时。

满屋子撒欢，脚步声噼噼啪啪，很响。

朱珠说：“我还是给它垫一个静音地毯吧……”

朱珠好像很会养宠物。陆暄问：“你以前养过宠物吗？”

“养过猫，”朱珠顿了顿，才继续说，“两年前得了猫传腹。”

陆暄没养过猫，但也知道猫传腹死亡率很高。

“和前女友一起养的，当时因为这猫死掉大吵一架。”

和林灵泷一起养的吗？陆暄换了个站姿，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可又不能让朱珠看出端倪。

“我听说有些家庭，孩子出了意外，父母很快就会离婚，因为面对不了彼此。猫狗也算是女同性恋的孩子。”

“我和她不是因为这一点分手的，”朱珠说，“她父母逼着她结婚，她妥协了。”

“哦。”

陆暄想，朱珠上一段有可能不是林灵泷，这说明朱珠和林灵泷分手后还谈过别人。看她俩那样也不像朱珠吊着林灵泷。

又或者，林灵泷完全没和朱珠谈过，是林灵泷单方面纠缠朱珠。

“我们是因为她认识的吗？”

朱珠愣了愣，忽然很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点点头：“就是她。”

“我认识吗？”

朱珠没说话。N城和S城的圈子都很小，大家彼此总有关系认识。但陆暄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

“你见过，”朱珠斟酌着，一字一句，“就是，林灵泷。”

陆暄想死的心到了临界点。她拽住朱珠的手腕。她想做一件狗会干的事。

标记领地。

晚上陆暄抱着朱珠。朱珠依旧没放弃亲陆暄的念头。陆暄躲开了。朱珠忽然就哭出来了。

“哭什么？”

“太舒服了。”

不太像真话。她们并肩躺着，也不互相拥抱。过了一会儿，还是陆暄先靠过去。她抱着朱珠，如橡皮泥一般被情绪揉捏的心脏也好受了很多。

“你现在真的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

免责声明，陆暄想，就算有，现在也算单方面分手了。陆暄在重蹈覆辙，然而她控制不住。

她们彼此都没有伴侣，也没有约定成为对方的伴侣。陆暄何必纠结这个。倒霉的只有朱珠未来的女朋友。

“为什么选我做你的情人？”

朱珠转过来，一只手搭过陆暄的锁骨。她轻轻说：“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

一听就是假话。陆暄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艰涩地开口：“见色起意还能说得这么好听。”

“不是的。”

可也没有更多话了。陆暄想，其实比起情人，她更像被朱珠豢养的宠物，只有宠物才必须接受主人拥有不止自己一条狗还要献媚的局面。

这么想着，陆暄撑起来，她从上方凝视着朱珠。

“和别人试过吗？”

朱珠略显诧异，她搂住陆暄的脖子：“没有，怎么了？”

“我想听你和我说，和别人试过了，但还是我比较好。”

陆暄要被这恶俗的自我发言弄吐了。她觉得要把自己弄死才好。而朱珠眼睛里融入了无限的春光：“我只有你。”她大胆地勾住了陆暄，轻轻抚摸陆暄背后的骨节。

一点一点，温柔的，轻盈的。

陆暄麻到了头皮，她抬起朱珠的脸，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至少在此刻只映着陆暄一个人。

美丽的撒谎精。

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只要美丽就好，撒谎精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陆暄：首先我没有喜欢的人，其次我没有喜欢的人，最后我没有喜欢的人。

但这不妨碍我自我攻略并代入ntr剧情（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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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