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素兰做着饭一时不能离开，眼看两人没了影。
姜绵被奶奶猛地攥着手腕，用力挣脱不了，老太太在气头上也不听自己讲话。姜绵都要气死了。
姜卫国家在姜绵她们胡同的北边，中间隔着一个胡同，住在胡同倒数第二家。两人到的时候，人家一家子正在吃饭。
“娘，你咋来了？”姜卫国一家没人搭理姜奶奶，丁慧戳戳丈夫后腰，姜卫国才开口。
姜奶奶疼大儿也有点怵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也不得那么多了，“卫国啊，你帮娘把干渠底的麦子拉回来吧。老二家割了不给拉，娘指使不懂她。”
“你瞎说，俺妈做饭呢，给你说了下午拉，你非要闹的。”这老太太这会儿还不忘上眼药呢，姜绵岂能让她给自家老妈泼脏水，动了动手“奶奶，你放开我，我手疼呢。”
挣脱出来的手腕已经红肿开来，姜卫国皱着眉头训斥姜奶奶：“你好好的攥着孩子干啥，你看看都成啥样了，这不是找事儿吗！”
“这不是想着让她给你帮忙架车子吗？谁知道这么娇气呀。”姜奶奶不敢反驳儿子，只好抱怨姜绵，“卫国，你给娘帮忙拉回来呗。”
“行，我知道了，吃了饭给你拉。”
“这会儿去吧，晚了人家偷。”
“不差这一会儿。”姜卫国也不愿意干活，老娘指使了，下午干呗。
“就这会儿去！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心疼粮食。”
“啪”姜卫国一听就摔了碗，“心疼粮食，不知道心疼人啊，这么忙的天，你还找事儿！”
姜奶奶在这边可不敢横，诺诺地说了句“那就下午拉呗，你可别忘了哈，我先回家了。”
“大爷，大娘我也回家了。”姜绵紧跟着出了门。
“绵绵，你的手咋啦？”当街有个废电线杆，横放一边，好多人都在这边吃饭。看见姜绵的手红得厉害，杨运环关切地问。
姜绵动动手腕，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委屈八八的像是要哭出来，哽咽道：“三大娘，是俺奶奶攥得，她让俺妈这会儿拉麦子，俺妈刚给她割完麦子正做着饭呢，要下午去，她就生气攥着我拽到俺大爷家……呜呜”
吃饭的人一听都炸了，议论纷纷。
“这老婆真不讲理哈。”
“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绵绵，你大爷去拉麦子了吗？”有人好奇姜卫国怎么做。
“没有，俺大爷吃着饭呢，说下午去。”姜绵非要在当街揭开老太太一张皮。
“那恁奶奶愿意啊？”
“她说得多了，俺大爷摔了碗，她就愿意了。”孩子能有什么怀心思啊，还不是老人不地道。“三大娘，二奶奶们，三婶我先回家了。”见说的差不多了，姜绵心满意足地回家了，隐隐还能听见后面的议论声。
“看见没，这才是欺软怕硬呢。”
“绵绵那手都给攥成啥样了，还整天说疼孩子呢。”
“疼后面的吧，跟眼珠子一样。”
姜绵回了家，崔素兰又是一番心疼。
姜绵把事情经过都和妈妈说了，包括街上的事儿。不是邀功，是怕妈妈冲动，坏了计划。
见女儿一点点大就费心保护自己，崔素兰更想哭了，都是自己不争气，还得让孩子谋划这些，她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啊！崔素兰啊崔素兰，你真该立起来了，瞅瞅给孩子逼成啥样了。
现在麦子基本都收割完了，剩下零零散散地小块地，都是一个村的，人家找上了又不是不给钱，哪怕费点事儿姜卫民也都会去收麦。这活比较零碎，他基本上天不黑就回家了。
姜奶奶也是知道二儿子的时间，特意堵着人，姜卫民刚下车就听见自家老娘在招呼自己，家门都没进，急急地往胡同口走去，“娘，啥事儿啊？您喝汤（吃晚饭）了没？”
姜奶奶攒了一下午的气了，就等着儿子回来出气呢，见了儿子就先抹泪，“没呢，二啊！娘心里苦啊！”
“娘你别哭，谁欺负你了你和我说，咋回事儿哎？”姜卫民见不得老人家哭，心里也酸酸地。
“没谁没谁，二啊！爹娘把你们拉巴大了，看着你们都成家立业了，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谁欺负娘啊，没人！娘就是看你忙得瘦得厉害，心里难过，谁家不是两口子一块儿使劲干活呀，就我二儿！一个人养一家子。娘心疼啊！”姜奶奶人是老段位了，就是说心疼人。
姜卫民那个感到啊！他就是特别需要家人认可的人，看看还得是自家老娘心疼自己。可不能寒了娘的心，“娘真没事儿啊？你不是我可走了哈。”
姜奶奶偷偷瞄了一眼胡同底，见没人出来，赶忙拉着儿子进了自家院子，装模作样地松口气：“儿啊！先说好可不怨素兰，是娘想让她帮忙拉干渠地下的麦子。没挑好时候，她忙着没空拉，还是恁大哥给拉回来的。这大忙天，恁爹不知道上哪修电线去啦。要不是恁哥，娘都不知道找谁，呜呜~”
姜卫民听就是自家媳妇的错呀，“娘你别哭了，是素兰的错你不用帮她遮掩了，我这就回家说她去。”
姜卫民气呼呼地走到家，姜绵喊爸爸都没得个笑脸，对着崔素兰质问：“素兰，咱家这会儿也不忙了，你在家也没啥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咱娘找上门为啥不帮？！”
崔素兰因为中午的事儿难受一下午了，心情刚好点，这死男人又找事儿，不用说是老婆婆捣的鬼。对着这种瞎眼的男人，崔素兰都不愿意搭理，绕过他直径去厨房，天都黑了饭还没盛出来呢。
姜卫民：“！”好气！
“问你呢，怎么些年了，还是学不会心疼老人。你就这样给孩子打样啊？”
崔素兰本来不想理他，左右就是拉偏架，没想到他敢提孩子，顿时就怒了。手里的饭勺一放，人就来到院子里，没好气地说：“姜卫民，你还好意思提绵绵，你回家到现在看孩子一眼了吗？孩子叫你你应了吗？就知道听两句风言风语来家找事儿！”
“我找事儿？！我累一天了还得回家给你收拾烂摊子，一天天啥也不干，这会儿又成我找事儿了！我吃饱了闲的啊！”姜卫民也委屈，想着说媳妇两句给老娘交差，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崔素兰现在都不让说了。
崔素兰也干了一天活了，在家也没舍得闲一会儿，听了这话脸都气红了。拉过来姜绵，托起她的手腕，吼道：“你看看孩子的手，你知道因为啥不你就替人出头！”又对着胡同喊“就有那些人见不得孩子过得好，天天瞎嚯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