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铮没有怀疑，他继续同陆秦说话，孟昭昭夹着尾巴偷偷溜走。
回到芙蓉苑，秋妍关上门小声问道：“小主怎么了？”
“我一看陆秦就浑身不得劲，就像被人抓.奸了一样。”孟昭昭知道，按理说也是她和陆秦不清不楚，这么一来，倒像是陆秦是她夫君，她和狗皇帝在苟且一样。
孟昭昭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总觉得事情发展的路数有些不对。
“小主喜欢陆大人？”秋妍笑嘻嘻的问道，她边说话边倒上茶水递给孟昭昭，“漱口吧，说了不想说的话，吐出去。”
孟昭昭嘴角上扬，咕嘟咕嘟涮嘴。
这是秋妍和孟昭昭之间的小秘密，小时候说了什么违心的话，觉得恶心，就可以喝碗水再吐出去，就像是去晦气了。她手撑着腮帮子说，“还是你了解我，这里没了你真不行，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能活得现在而不是去年被冻死已经万幸了。”
秋妍叹口气收拾着茶盏：“走一步看一步吧，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孟昭昭来了兴致，眼睛一亮：“怎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孟昭昭拉了把椅子：“你坐下说，这有没别人。”
秋妍和孟昭昭关系本就亲密，如今又是相依为命，主仆之间的界限早就淡漠了。她坐在孟昭昭旁边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在外面，所以听闻了一些事，说是今年南方涝灾，百姓遭殃，官逼民反，这十里八乡家家户户都挂着白布出殡，特别惨。有流民上京想要讨个说法，都被抓起来了。现在京城也不太平，天下都不太平。”
她的言下之意是皇帝做龙椅能不能坐稳都是一个问题。
孟昭昭玩弄着手中白玉兔子小把件，又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
“有三四个月了吧，春天的时候。我听别人说，南方江都三四个坝口堤防全部都淹了，没准更多。那些时候我在勾栏院本来想着趁乱跑的，所以就了解了一些。”秋妍说，“春天的时候灾民可多了，还往京城涌，您在宫里可能也不太知道。”
她沉思着没说话。
这个时候闹灾，与百姓来讲不是好事，但总有人趁乱有所作为，杨铮上位两年，根基不稳，秋后算账之事多如牛毛，这人都有异心，肯定不会踏实辅佐。虽然登基之后，杨铮杀鸡儆猴灭了孟府全家，但也没有再进一步伤害其他人，但如今也是人人胆寒，人人自危，谁不知道这位新皇帝靠着什么上位的？
“小主，你在想什么？”秋妍试探性的问道。
“也许好日子就要来了。”孟昭昭定定看着杨铮刚刚赏赐自己的红宝石桌子，熠熠灿烂的光芒折射在她的眼睛里，如同闪烁着血腥之色。
*
八月十五，中秋节。
宫宴璀璨，灯火灿烂。
此时，孟昭昭已经升为了嫔位，地位今时不同往日。
宫女太监们早已经提前半个月准备了这场盛会，据说皇帝要求当年的四皇子、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赫王和裕王，当然还有他们的家眷。这是团团圆圆的节日，宫中铺满了红色锦绣，灯笼挂在屋檐瓦片下，和晚风一起摇摇晃晃。
欢愉活泼的嬉笑声回荡着往日庄严肃穆的宫殿内，人们盛装出席，珍珠宝石交相辉映。陆秦在杨铮的要求下难得一见的脱掉了往日深色的锦衣，他穿着暗红色的吉服，在暖黄色灯光下依稀可见祥云仙鹤的纹路，白釉色的玉带宫绦是点睛之笔，衬着他那张脸更加的冷厉而严肃。
孟昭昭选了桃花红的裙子，头上银钗金凤，耳边珍珠明月珰让她的肤色白皙如雪透亮，像是芙蓉玉般好看。她盛装出席，身上漫着一股芙蓉花香的娆娇香味。她胸前空落落的没有佩戴任何饰品，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
她到的时候杨铮正在和陆秦攀谈什么，她竖起耳朵一听，竟然发现聊得竟是女人的事情。
孟昭昭从善如流的走到杨铮跟前，抬头微笑，她笑起来本就是动人心魄，笑容轻柔宛若月色，但隐约可以让人品味出一种小女子的放纵娇嗔。
面对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色，没有人能够拒绝。杨铮问：“笑什么这么开心？”
“皇上开心臣妾自然就开心。”孟昭昭眨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如同翩翩蝴蝶，她头发盘起，耳后的一刻小痣十分显眼，又风情妩媚。
孟昭昭环住杨铮的手臂，亲昵的把头搭在肩膀上，安静的垂眸，如同在撒娇，但实际上孟昭昭只是避免自己和陆秦相互对视，那火热的目光是会把自己灼伤的，况且她害怕自己再露出什么马脚。
“臣妾听闻皇上在说什么娶亲之事，难道皇上是已经厌倦蓉儿了吗？”她语气幽怨的问道。
杨铮笑起来，他喜欢孟昭昭依恋自己的模样。他心中欢喜，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牵扯蓉儿喜怒哀乐：“蓉儿是最好的。”
他看向陆秦又继续说道，“是陆大人啊，终于也算是思考终身大事了。朕一直在催你，家中总要有个人把持，这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后院空空的也会影响前朝政务，总要有人为你分忧。”
孟昭昭注意到，陆秦坦然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和错愕，转瞬又消失了，活像自己那日被抓包的心态。
陆秦拱手一礼：“多谢皇上惦念。”
“上个月问你太尉的小女儿怎么样，你不喜。朕也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陆大人的眼，能让你朝思暮想，顾前顾后而不定夺，这可真不像雷厉风行的你啊。”杨铮心情好，听闻这陆秦想要娶亲如同老树开花，枯木逢春，更抑制不住的喜悦。
陆秦眉头微皱：“是一普通女子。”
这句话落在杨铮耳朵里，他觉得陆秦实在不好意思。
但孟昭昭听来，他声音低低的，好像在掩饰自。
娶亲？
娶什么亲？
说谎的吧，谁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呆在了哪里？
就这、还娶亲？
难不成他把自己当成了养在皇宫中的……外室？
孟昭昭暗暗分析，这应该是件假事，要么就是陆秦在掩盖什么。陆秦今年二十七岁，和常人相比确实孩子应该满地跑了，但他连个外室都不曾有。
孟昭昭看了眼杨铮，得到许可后笑道：“那定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才能入得了陆大人的眼。”
“娘娘说的是。”陆秦说。
孟昭昭捂着嘴，眉眼弯弯，打趣道：“臣妾也想知道，陆大人看上人什么了？是不是这么些年一直金屋藏娇，唯恐被别人发现了去？”
陆秦看着孟昭昭的眼眸，似乎在回忆暧昧的过往，眸光也变得温柔：“是，在臣眼中，她便是独一无二的。”
“陆大人为朝廷呕心沥血，朕不得给她封个诰命夫人。”杨铮眉目舒颜，盛情豪放。
陆秦恭敬又是一礼：“谢过皇上。只不过这女子算是臣的远房表妹，父母因病去世借住于府上，这才渐生情愫。这诰命一名恐怕不太合理，只是一普通的平常人家罢了。”
听到这里，孟昭昭确定了，陆秦八成是在撒谎。
他这种藏着掖着的姿态很想怕被人发现了珍惜的宝物，于是对所有人敬而远之。不过，陆秦为什么要撒谎？在孟昭昭眼中，陆秦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在杨铮没有滚下这龙椅之前他还能安安静静的娶妻生子，必然不可能！
有诈！
杨铮和陆秦又寒暄了几句，爽朗的笑声打破了繁华的氛围，这格格不入的声音让众人回头望去，见一男子金冠束发，踏步流星，他穿着如同道士服的灰色罩袍，珍珠白长椅拖地。他穿得轻薄，似乎不惧怕这入夜的风霜。
他走到杨铮面前说：“早就听说皇上佳人在侧，今日终于见到果然名不虚传，雪肤花貌之色，果然是盛名的美人啊。”
孟昭昭不认得来人。上一世她不问任何事，所以除了对后宫之事的了解，前朝和外面发生的事情几乎一窍不通。她面露窘色，求助的看向杨铮。
杨铮说：“这是我的二哥，赫王杨贺。”
“臣妾见过赫王。”
孟昭昭给杨铮和杨贺留出空当，自己退到一旁的角落里。她耳朵好使，隐约听见杨铮问他最近日在做什么，杨贺哈哈大小说：“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我天天求仙问道，盼着哪日奉上长生不老丹药”
她隐约听着，又听到杨贺好像念了一句诗：云在青天水在瓶。
她倏然想起陆秦给自己的玉佩，难道说陆秦一直是赫王杨贺的人？
从两人的对话中孟昭昭得知，杨贺如她看到的那样，确实不理朝中之事，在山里给自己改了个山居，腾云驾雾，无论是对南方涝灾之事，还是前段时间的张葛下野都表现得漠不关心。
孟昭昭觉得这杨贺和陆秦隐藏的简直不要太好。
一个假装修仙实则暗自动摇杨铮根基。
一个嘴里说着要娶亲实际于杨铮的后宫暧昧不清。
孟昭昭冷笑着入座。
她努力拼凑起点滴的记忆，回想起杨贺这个人原本就不在夺位的争斗中，所以才能活到现在，而且杨铮对他并不设防，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谋略计策。
宫宴开始。
鼓瑟吹笙，乐声悠扬。
孟昭昭：啧啧啧，男人啊！就你，还娶亲？祸害人家姑娘呢？
陆秦：正是，祸害姑娘呢。
孟昭昭：……（深感哪里不太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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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陆秦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