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温伯言的表情玩味。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温伯言并不想要在这件事上浪费口舌。
对于他来说,往好听说,徐明伊是他的干女儿,往不好听说,徐明伊也不过只是他多年前随手收留的、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孤女罢了。
原本,徐明伊还能帮他拉拢许家的势力,对于他来说,也算是有点用处,结果她却让她的枕边人给算计了,落得一个一命呜呼的下场,着实愚蠢。
许如南贪心又不讲道德,他必然是不会留他的,但徐明伊这枚棋子,也算是彻底废了。
是时候培养新的棋子了。
温伯言用手指将许猫的下巴轻轻勾起。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大盛现在的皇帝名为周玉安,一年前,被他捧在手心中的皇后宋时薇因难产一尸两命,死了。
但许猫,却长着一张与宋时薇的脸一般无二的脸。
“我不在乎你到底知道或者不知道这件事,我甚至不在乎你到底有没有杀死徐明伊。我把这些事情告诉是,是想让你知道,现在,人证、物证,甚至你的杀人动机都在,只要我愿意,明日将你送到衙门,你必死无疑。”
许猫本来还想要继续辩驳说自己可以去找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但在张口的瞬间,却突然明白了温伯言将这一切告诉自己的意义。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因为真相就是温伯言说了算。
只要温伯言愿意,就算找到了能够证明他清白的证据,温伯言也能够将他送入大牢。
冷汗顺着许猫的后背流下,他伸手,扯住了温伯言的袖子,抬眸,眼神里面充满野心和对生的渴求。
“我想活。大人,您想要让我做什么?”
见许猫如此上道,短短时间内就弄清楚了事情的重点在哪里,温伯言甚是欣慰。
“我想要收你为徒。从明天开始,你就在丞相府住下,跟我同吃同住,我将教你一切你所需要学的东西。一年之后,我要将你送到皇帝的身边,届时,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你要成为皇帝的宠妃,为皇帝生下皇子,你可愿意?”
温伯言说罢,将一把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扔到了许猫的面前。
“若你愿意,这把匕首便是为师送给你的见面礼;若是不愿意,那你就用这把匕首自行了结吧。”
许猫手握匕首翻身下床,在温伯言脚边跪下,语气虔诚。
“弟子誓死追随师父。”
“乖徒弟,起来吧。”
许猫起身后,温伯言将放在桌子托盘上的白色面纱取来,亲手为许猫戴了上去。
“面纱就是你的第二张脸,只要我不说让你露脸,无论你去哪里,就算是睡着了,你也要一直带着面纱,你可明白?”
“师父,我记住了。”
许猫本就长得乖巧可人,现在被遮住了脸,只露出来那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更加让人想要摘下他的面纱,一睹他的真容了。
“你这双眼睛,长得真的很漂亮。人的眼睛是最会骗人的,尤其是美人的眼睛,你要好好利用。”
温伯言的手指指尖轻轻刮过许猫的睫毛,因为痒,许猫的脖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避,仍站在原地乖巧的任由温伯言抚摸。
“周柏,把东西端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长相老实的男人端着一个刻有复杂花纹的、仅有巴掌大小的青铜鼎器走了进来。
走到两人面前,周柏掀开了青铜鼎器的盖子,鼎器中,一只黑色的蛊虫正在缓慢的爬行着。
许猫怕虫,看见蛊虫的那一刻,不由得连呼吸都屏住了,面色惨白,手微微轻颤着。
温伯言敏锐的捕捉到了许猫害怕的情绪,看见许猫仍是一言不发的在原地站着,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吩咐,不由得内心对许猫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他身边不乏追随他的死侍,他们的镇定和听话,但那是因为从小就培养他们的缘故。
许猫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年龄看起来也不大,在经历了丧母,被亲生父亲出卖,又被他以性命来威胁让他做事的一系列变故之后,却仍然能够保持镇定,真是不可思议。
思及此,温伯言看向许猫的眼神,变得愈发欣赏了起来。
“把这虫子吃下去。”
许猫微微瞪大了眼睛,但只犹豫了一瞬,他便果断的将手伸到那青铜鼎器之中,忍着胃里面不断向上翻涌的恶心的感觉,捏住那蛊虫,闭眼吞了下去。
“你不问问这虫子是何用途?”
见许猫吃的如此干脆,温伯言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既然是师父让我做的,那必然是对我好的,我只需要乖乖听师父的话就好了。”
许猫强压住从胸口处蔓延开来的疼痛,眼角弯了弯,冲着温伯言扬起来了一个笑。
“此虫名为蚀心蛊,每月朔日蚀心蛊会啃食你的内脏,除了为师的解药,天下无人能解这钻心之痛。”温伯言朝着许猫逼近了几步,将许猫耳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声音温柔,“但能不能拿的到这解药,就取决于猫猫乖不乖了。”
许猫直视着温伯言的眼睛。
“猫猫一定会听师父的话的。”
温伯言摆手让周柏和闲杂人等退下,等到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与许猫两个人之后,温伯言从书柜上取出来了一幅画卷,在书桌上摊开,招手让许猫过来看。
画卷上画着一名笑容恬淡美好的女子,她站在午后的桃花树下,伸手接住了随风飘落的桃花花瓣。
在看清楚女子的面容之后,许猫满眼震惊。
“师父,这是何人?她跟我长得好像。”
“这是先皇后宋时薇,她也是当今圣上最爱的女人。一年之前,宋时薇因为身体孱弱的缘故,在生产的时候去世了。宋时薇去世后,圣上悲痛不已,如今后位空悬,各方势力都在紧紧盯着那个位置。”
温伯言缓声解释道。
“师父的意思,是想要让我去搏一搏?”
许猫试探着问道。
温伯言笑了。
“你这张脸,是可以赌一把。但后宫美人如云,聪明的人更是不在少数。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运行法则,你要做的,是先学会这套法则是什么,学会如何不去犯规,不过很多人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就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接下来,就像下棋一样,你要学会在方寸的棋盘之中,找出来最关键的那一枚棋子,这样才能勉强保住性命。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许猫垂眸,应声。
“好了,我一会还有事情要处理,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你一会去看看吧。”
“是。弟子恭送师父。”
温伯言摸了摸许猫的头,随后走出了卧室。
许猫盯着温伯言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久,眼底晦暗不明,直到一个身着鹅黄色衣服的丫鬟走了进来,他这才收回了视线。
“你就是许猫?你的名字好可爱啊!你的眼睛也好漂亮啊!不过你这身衣服不行,你不适合黑色,这谁给你搭的?零分零分零分!你长得乖巧,适合穿浅色系的衣服,或者红色的也可以,有反差的感觉,肯定很惊艳……”
来的丫鬟长得可爱,包子脸,脸上还有雀斑,但这雀斑非但没有影响她的颜值,反而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有辨识度了。
她扯着许猫的衣袖不断地端详着,嘴巴里面飞快的念叨着。
“……你是?”
许猫被弄懵了,皱着眉头问道。
“啊,抱歉抱歉。我又犯老毛病了。”丫鬟冲着许猫吐了一下舌头,面带歉意的笑了一下,“我的名字叫做豆蔻,是一等丫鬟,日常负责照顾温大人的起居。主人也嘱咐我,要像照顾他那样照顾你,所以呢,我现在要先带你去你住的地方看看,然后再给你物色一件新的衣服,这件衣服太丑了。哦,对了,你吃过饭了没?饿不饿?喜欢吃什么?我厨艺可好了要不要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些?”
豆蔻又巴拉巴拉一连串说了一大堆,语速还很快,许猫顿时觉得自己耳朵旁边像是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围绕着他乱飞。
表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许猫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豆蔻姑娘,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们一件一件事来吧,你一口气说这么多,我也一下子做不来啊?”
豆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在眼眶里面滴溜溜的转,看起来又可爱又滑稽。
许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也没有不让你说话,你这是做什么呢?”
豆蔻哼唧唧了几声。
“我怕你嫌我烦嘛。主人经常说我跟树上的麻雀一样,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得他头疼。但是没有办法,我一开心,我就喜欢说很多话,我也控制不止我自己。”
见豆蔻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许猫安慰她道。
“不要不开心啊。其实你这样挺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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