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后就是周末,蔚橖背着书包就离开寝室回家。蔚橖家就在锦城市中心的小区楼里,离锦城大学坐地铁也就半小时的车程。
“妈,我回来了。”蔚橖进门后,将钥匙放在鞋柜上,修长的手撑在墙壁上,单手解着鞋带。
范双棠听到声音后从厨房走出来,身上还套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看见蔚橖后,整个人呆滞了几秒。眼睛盯着蔚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黑成炭一样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妈,你在煮什么菜啊。有我爱吃的吗,我快饿死了。”蔚橖将书包扔到沙发上,将小提琴琴盒平放在柜子里,走到范双棠面前,抬手轻轻揽了下她的肩。
范双棠随手将锅铲放在吧台上,双手捧起蔚橖的脸左瞅瞅右瞧瞧的,还伸手捏了捏。
“儿子,妈妈给你的颜值,你怎么给糟蹋成这样啊。黑的跟块炭一样,妈妈还怎么带你出去显摆呀。”范双棠一脸痛心疾首地摸着蔚橖的脸。
蔚橖一脸无语的看着戏精老妈,然后眯眼微抬着下巴道:“妈,演过了。菜都要糊了。更何况哪有你说的那么离谱,就是黑了一点,这种肤色才健康。有的外国人还故意去晒日光浴晒成我这肤色。我还是很帅的,还是能带出门显摆的。”
“行了行了,赶紧去洗澡,一会你爸爸回来就可以开饭了”范双棠被自家儿子臭屁的模样逗笑了,轻轻用手拍了拍蔚橖的脸。
蔚橖一边脱着黑色的短袖,一边往卧室里的卫生间走去。
一双修长的腿踏进淋浴区,指节分明的手旋动把手。温水从头顶花洒流下,黑发被逐渐打湿,蔚橖抬手抹了一把脸,抬头面向花洒。水流顺着脸部的轮廓往下滑落,流淌过微微凸起的喉结,顺着白皙的胸膛和性感的人鱼线滑下,最终汇聚于地面。
蔚橖坐在沙发上拿着浴巾擦头发,饭桌上已经摆放一盘香菇土豆炖鸡和三碗汤。
“橖橖,开饭了”蔚向明左右手各拿着一道菜从厨房走出来。后面跟着的范双棠正低头解着围裙。
蔚橖随手丢开浴巾,用手随意抓了两把头发,朝着饭桌走去,喊了句:“爸”
蔚向明坐在主位上,一手托着碗底,一手拿着调羹舀着汤准备往嘴里送:“橖橖,你是考虑好是想以进朱丽亚音乐学院为目标了对吗?看了转学要求了吗?”
蔚橖低头垂眼拿着调羹搅动着碗里的汤:“爸,朱丽亚音乐学院是每个音乐生梦寐以求的音乐学院,也是我从小到大梦想的音乐殿堂,我想去的,也想尽力让自己能够站在那里。我去官网浏览了几遍大三转学要求,目前很具体的计划还没定,但有建个文档记录了下需准备的材料和需要考的试,还得慢慢再完善。”说到最后蔚橖抬头看向父母,希望从父母的神情里获得认同。
“橖橖,你一直都很有主见。在家庭经济条件,自身音乐才华和个人发展道路都理想的情况下,妈妈都是尊重你的想法的。但是,你赶紧给我把手头上的汤喝了,凉了你就更喝不下去了。”范双棠前一秒还在用慈母的温柔嗓音支持着蔚橖,下一秒就化身严母厉声训斥着蔚橖不乖乖喝汤。
蔚橖被这突然变高的嗓音吓得一激灵,端着汤碗就往肚里灌,眼睛还不停眨巴留意范双棠的脸色。
蔚向明伸手夹了个香菇送入口中,看着这对母子日常变脸现场,不禁摇了摇头笑出了声。
晚饭过后,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着范双橖看综艺。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屏幕亮起。
蔚橖伏腰拎过手机,懒散地把玩着手机低头看信息,是薛子木发来的微信“鱼塘,出来看电影啊,最近有漫威新上映的电影。”
蔚橖托着头倚在沙发上,单手打字回复 “不去,陪我妈看综艺”
”别啊,你姐放我鸽子了,我买了两张电影票,你忍心看兄弟我独自一人去看电影吗?然后还白白浪费一张电影票吗?”后面还带了个捂脸哭的动图。
范昭琪比薛子木和蔚橖大2岁,他们从小就跟着范昭琪跑,小时候简直就是范昭琪指哪他们就打哪,俨然两个小小的护花使者,让往东绝不往西。
薛子木情窦初开的对象就是范昭琪,在高中毕业后就开始对范昭琪展开猛烈的追求。刚开始的时候吓得范昭琪宁愿连着两周住闺蜜家,也不敢回自己家。
蔚橖能想象到屏幕那头的人憋屈的表情,低笑了声,微信回复 “我就是范昭琪的备胎呗。人没空才想起兄弟我。”
蔚橖站起身来伸手拽了拽短裤裤腿。
“爸,妈。我出门一趟,跟木头去看个电影吃个宵夜。”
“诶,回来不晚的话给我整点烧烤回来,我要烤茄子和烤鱿鱼干”范双橖的目光没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只是微微朝蔚橖的方向偏了偏头。
“行”蔚橖拎起鞋柜上的钥匙就开门出去。
夏天的风吹过只感觉到闷热。城市的夜空看不见星星,圆月也带着一股朦胧感。蔚橖骑着山地车慢悠悠地往电影城骑去。经过身边的人都行色匆匆,人来车往。他们或许刚下班急着回家吃饭休息,又或许赶着去上夜班。真正悠哉悠哉享受生活的人却寥寥无几。
锦城是个繁华的都市,包容却又无情。每个人都挤破头的想扎根在这里,他们终可能会成功,却也可能落幕归去。
蔚橖将山地车停放在自行车停放区域,修长的身躯轻倚靠着车架,双手抱臂,环顾着周围的店铺。
蔚橖的目光被一家咖啡店吸引,奶茶店居多的一条街上,新开了一家装修偏欧美古典风咖啡店。还没来得及细看门前的立牌,就看到两个女生正推门从咖啡店里出来,手上都各自捧着一杯咖啡。脸上挂着小女生的娇羞,交头接耳跟身边的小姐妹说着小话,时不时还回头看咖啡店。
蔚橖伸长脖子从橱窗处往咖啡厅里看,却看到柜台处给客人点单的边辞。暖黄色灯光使边辞平日泠冽的眉眼都略带了点温柔。食指白净修长,指尖点着面前的触摸屏。身上穿着咖啡厅统一发放的制服,白色的长袖外搭配着咖啡色马甲。马甲的收腰设计更显边辞的宽肩窄腰。
蔚橖怔了怔,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到边辞。
“鱼塘,快走。电影还五分钟就开场了”薛子木快步走过来,拉着蔚橖的手臂就往电影院里头走。
在临近拐角处的时候,蔚橖回头往咖啡厅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前的人已经不是边辞了。
......
边辞将工作服换下,换回了日常休闲服,单肩背着书包,站在咖啡厅外的街道上,低头跟面前作成熟打扮的女人说着话:“经理,之前跟您提过,咖啡厅的暑期工我就只做到开学前。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工作了。”
女人抬手抽了一口女士香烟,缓慢地吐出烟圈:“没问题,你这两个月也给我吸引了不少回头客,回头我把这个月的工资给你结转下。”
“谢谢这两个月的关照,那我先回家了。”说完边辞就转身离开。
女人手指轻点了下烟身,烟灰随着震动而脱落,她看着边辞的离去的身影,低声喃喃道:“这脸蛋,这身型,怪不得进店的小女生和一些小男生都一步三回头的盯着他看。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给谁家呢。” 说罢抬手将香烟按灭在垃圾桶顶端自带的烟蒂槽,扭头就踩着恨天高往店铺里走去。
刚进小区大门,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下。边辞从兜里拿出手机看,是咖啡店经理的转款通知,底下备注了八月暑期工工资。
边辞点开余额查看,盯着数字出神。片刻后在通讯录找出一位联系人,将钱转了过去,只给自己留五百块做开学第一个月的伙食费。他将手机重新收起来,抬头时叹出一口长气。边辞站在阴影里,显得那么落寞。
抬腿往家里走去,家门上还粘着一小块透明胶,像是被人匆匆撕掉,但又没有撕干净而留下来的痕迹。边辞抬手将透明胶摘下,转动钥匙推开门。
边辞穿过玄关,看见爸妈分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口道:“爸,妈。我回来了”
舒姝听到儿子的声音立马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然后转过头看向边辞“回来了啊,刚下班饿不饿,妈妈给你煮个面吧。”
边辞听见妈妈鼻音加重的嗓音,盯着她的脸色打量了会。发现她的鼻头和眼角都发红。抬腿走近半蹲在妈妈身前,低声询问:“怎么了。”
人在委屈的时候可能不安慰还能够自我消化,一旦得到一丝安慰或者关心的询问,委屈的情绪就再也压不住,喷涌而出。
舒姝一把抱住儿子,又再次痛哭起来。边辞的双眸微微一沉,抬手拍了拍妈妈的后背,然后扭头看向沙发另一头的父亲。边齐默并没有跟边辞对视,仍垂头看着地面。
边辞没有从父母身上得到答案,扫视了一圈看见茶几上放着几张纸,上面还粘着透明胶。边辞拉开妈妈的手站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纸看。只见纸上写着“嘉禾小区十八楼边齐默拖欠债款,借钱的时候就吹得天花乱坠,该还钱的时候就不见踪影。欠债的成大爷,追债的反倒成孙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边辞的眉眼冷了几分,攥着纸的手慢慢收紧,收握成拳。
舒姝捂脸抽噎道:“我今天...下班买完菜回来…一进电梯就看到贴着这张纸…回到十八楼…每家每户的门上都贴着。”
边辞坐在父母的中间,一只手轻轻拍着妈妈的后背帮她缓气。另一只手握拳枕在膝盖上,沉声道:“爸,你跟王叔再谈谈,让他通融下吧。二十万的债,我们没有不认,也确实需要时间去还,我已经把这个月赚的钱给他转了。”
边齐默哑声道:“都怪我,好端端的高管不做,人到中年才非要去创业。害了你们。”说罢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爸,现在不是怪谁的问题。这种时候越要一家人齐心去解决这件事。况且你创业的事,是全家同意的,你成功了全家受益,失败了更应该是家人在身后托着你。”边辞望着白发渐生的父亲,心疼又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边辞家出事前的经济条件已然达到小康水平。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增长,老年人的比例增加。边向默觉得生产老年人的生活辅助用品以用于出售是个可发展的市场。边向默就决定辞去通信公司的高管职务,并在郊区一带盘了工厂。起初确实做到收支平衡,后续每个月也有在盈利。
本来前景不错的店,却因为疫情被击垮。边齐默一度以为疫情很快会过去,却没想到这是一场持久战。工厂和零售商合作,但肉眼可见零售商每个月也都在亏本,后续更是停止进货。边向默眼看存款见底并且借款的金额越滚越大,就选择了收手。
边辞安慰好父母后,便哄着他们早点进房休息。边辞最后说了句:“这些事不要让边淮知道了。让他在学校待着,有事让他来找我”
关上房门后,边辞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头后仰枕在沙发靠背上,手臂枕在眼睛上。再次把手放下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边辞起身往浴室走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