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云听着几个工友越说越不像话,甚至开始说起了刚刚遇到的男人,生气的赶紧制止,不想她们随意亵渎别人。
但是当所有人都不说话,气氛静下来时,她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反应是不是过于激烈了。
正当刘红云心中懊悔,生自己的气“他又不是你的谁,别人说他关你什么事”,余光一扫,看见自己铺下的鞋子,才意识到宿舍里还有其他人。
把鞋子放在她铺下,肯定是睡在她上铺的周若男回来了。
刘红云神色一凌,抬眼看着没有一丝动静的上铺,对周若男的意见更大。
她心中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出气的方向,“回来了也不出声,就知道躲在上面偷听别人说话。”
“在车间里偷偷摸摸不算,在宿舍里也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上面偷着干什么呢!”
周若男真是躺着也中枪。自己好好睡着觉被吵醒了不说,还要被这些吵闹的人骂。
刘红云这一番话已经不是指桑骂槐了,根本就是点名道姓的在骂人。
周若男是脾气好,不惹事,但是人家骂上门来,她也不是怕事的人。
她坐起身来,神情自若的回击道,“我这睡着觉就听见狗吠声,还想着什么时候宿舍里还能养狗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刘红云,后面的话不说大家也都明白,这“狗”指的是谁。
刘红云见周若男不仅没有灰溜溜的道歉,还敢和她叫板,气的她肥硕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她指着周若男冷笑道,“你这牙尖嘴利的,我说不过你。”
刘红云转过头,故意冲工友们招呼道,“大家仔细找找,一看看自己丢没丢什么东西!”
周若男看着刘红云的做派,知道自己刚刚和白薇薇把话说早了。
真有没脑子的看不透周胜男的小把戏。
周若男故意顺着刘红云的话说,“是要好好检查检查,谁知道故意把工友们带出去一天,是不是为了好下手啊。”
周若男也是直接把矛头对象刘红云。
“哼,”刘红云冷笑一声,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这整天都和工友们在一起,哪有时间下手啊,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那可说不好,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下手了。我看不仅要搜你的衣柜床铺,身上也要搜,说不定在外边吃饭的时候,顺手牵羊,然后放在口袋里了。”
“我看你脖子上系的丝巾就有点眼熟,搞不好是拿得哪个工友的。”周若男打量她一圈,故意指着她脖子上一看就是新的丝巾说。
刘红云听了,更是觉得周若男的说法可笑,根本站不住脚,“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这丝巾要是偷的,肯定要藏起来,就算不拿回嫁娶,也要锁在柜子的最里面。谁会明晃晃的系在脖子上,这不是直接告诉别人,我偷了东西吗。”
“你这是在污蔑我。”刘红云嘲弄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的说法愚蠢至极。
在刘红云看来,自己拆穿了周若男的谎言,她肯定是羞愧慌乱的,哪成想她却很认同的点点头,“是啊,我刚刚就是在诬陷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周若男这是什么套路,就听她接着说,“你说的对,谁偷了东西会摆在明面上。”
刘红云一愣。
刘红云这人向来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看不出里面的玄机,说得好听点是人单纯,说的不好听就是一根筋没脑子。
她这人最是本分、守规矩,嫉恶如仇。
因此当“丢零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就认准了被子藏着零件的周若男是小偷。
厂子里没正式宣布周若男是小偷,反而一直推说是证据不足没有找到凶手,只不过是因为白薇薇是周若男的朋友,白副厂长袒护她而已。
在这样的误会下,她看周若男更不顺眼了。
但是她是脑子一根筋,不是傻。
之前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是没人和她掰扯着说清楚,周围这些工友们有那坏心思的,恨人有笑人无,故意在她耳边坐实周若男小偷的名号,想让周若男出丑。
此时听周若男故意“污蔑”她来解释,让她感同身受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刘红云心里也打起了鼓,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是啊,谁会傻到偷了东西,连藏都不藏,反而大喇喇的堆在被子里,好像生怕搜查的人找不到似的。”刘红云心里也打起了鼓,暗忖这不合理。
但是她也不能轻易解除对周若男的怀疑,“那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说你是清白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当时时间不够,匆忙之间根本没办法找地方仔细的藏,才塞进被子里的。”
“那你回忆一下,那天我有时间把零件偷出来,再藏进宿舍吗?”
周若男面对质疑丝毫不慌,见招拆招的反问道。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位十分努力的工厂女工,尤其是自己是临时工,很怕被人说不行,从来不会晚到早走,就连去厕所都是小跑着去,唯恐耽误了工作。
而宿舍区在工厂外边,从生产车间到宿舍走着需要二十分钟,哪怕是一路小跑也得十五分钟,这一来一回就是半个小时,时间根本来不及。
刘红云仔细的回忆了一番,那天周若男的确一直在岗,没有这么长的时间送回宿舍。
周若男陈胜追击,“再说如果真的是我偷的,那我何必跑这么远藏回宿舍,我直觉藏在厂子的那个角落里,等这件事情过去,我再偷偷拿出去不就是了。送回宿舍又远不说,还增加自己的嫌疑,我这么做是图什么呢?”
她的一个个问号也正好问到了刘红云的心里,是啊,周若□□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想通之后,刘红云知道自己之前是错怪了周若男了。
她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知错就改,“我之前错怪你了,看来你真不是……”
“红云姐!”
刘红云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一个小姑娘急切的打断了。
周若男和刘红云不约而同的向她望去,就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扎着一个高马尾,头上戴着一个碎花发箍,正焦急的拉着刘红云的手。
小姑娘看宿舍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来,心下一慌。
她紧张的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还是壮起胆子说道,“红云姐,我们不能这么轻易的相信她。”
“周若男这人最擅长强词夺理,黑的也让她能说成是白的。当时咱们车间里都在岗位上工作,要是按她这种说法,其他人更不可能偷零件了。”
“其他人不可能就不可能啊,那说明咱们车间里的人都是清白的,这还不好吗?”周若男质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把嫌疑人缩小到咱们车间?”
“那除了咱们车间还有谁?谁能在车间里接触到零件,还能藏到你的被子里。”
这小姑娘到底是年龄小,没精力过什么事情。周若男笑着看她狗急跳墙,不打自招,自己挖坑自己往里面跳,“是啊,谁能在车间里接触到零件,还能进到咱们宿舍。”
“不就是你——,”周若男故意一顿,满意的看着她更加慌乱,才缓缓的说完后半句,“在内的,咱们宿舍里的几个人。”
“我可没拿,我看你就是贼喊捉贼,就是你自己拿了往里放的。”小姑娘心里一慌,说出的话破绽更大,什么都一股脑的往外倒,“说不定你还有同伴,你把零件偷出来,让你的同伴往宿舍里藏得。”
小姑娘像是终于抓住了周若男的把柄,得意的看着她,“所以你根本不用自己回来,可以一直在车间。你根本没有洗干净嫌疑!”
但是熟不知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说辞,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漏洞百出。
这回都不用周若男说话了,刘红云就听不下去了。她皱着眉,质疑道,“那她干嘛不让她的同伙,把东西直接拿到厂外去,那我们根本连找都找不到。”
“这……”小姑娘被问的支支吾吾,一头大汗,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急切的跳出来,又想把“小偷”的帽子给周若男戴实的样子,反而暴露了自己,让自己惹上嫌疑。
周若男想自己这是找出和周胜男里外勾结的工友是谁了,她想了想故意说道,“是啊,你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而且你们可别忘了,是我妹妹先提出来搜身的。那可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妹妹,要是我真的有嫌疑,我妹妹会故意栽赃陷害给我吗?反倒是你,既和我同车间,又和我同宿舍,刚刚又这么急切的跳出来,有很大的嫌疑。”
周若男说着,懊悔的叹了口气,好像刚想起来似的,“怪不得我妹妹之前和我说,能往我被子里藏东西的,肯定是我同宿舍的人,尤其是那平时话不多却在这件事情上格外积极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小偷。”
“我当时还不信,现在想来,我妹妹提醒的真对,她说的人不正是你吗?”周若男上下打量着她,恍然大悟道。
“你胡说,胜男姐才不会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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