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清晨有一种城市永远不会具备的自然,清晨吐露的第一口气会冒着白茫茫的雾气直冲云霄,看着鸡蛋黄呈橘的新日涌上地平线,四周响起鸡鸣狗叫,胸腔焕然一新。
“唐知,姥爷说要帮我们做雪橇。”
杨汀白兴冲冲地跑过来,鼻尖冻的通红,像站远了瞧见柿子树上悬挂的甜软小果,只余一双眼睛光彩熠熠。
唐知牵着的年糕兴奋地在原地蹦跶几圈,它与这个新来的人类异常投缘,她会在吃饭时偷偷给桌子底下投喂好吃肉肉。
狗狗爱她,汪!
“是吗?姥爷还会做这个呢。”唐知摸摸狗头,制止它转的太快牵引绳缠了自己好几圈。
“走,先去看看。”杨汀白牵着唐知,唐知牵着狗。
许友容出来倒垃圾看见这一幕摇摇头,这要是一个摔了,其他两个都别想躲过去。
典型一带二。
杨永丰在柴房,正对着杂货往出翻东西。
软垫、尼龙绳、木头还有包含电钻在内的修补工具。
“咱们把木板垫在下面做基筑,板子下面钉两根废水管这样能滑的更快。”杨永丰嘿嘿一笑,小声说道。
“去安全的地方玩,别太过了,让你姥姥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姥爷,我们就去冰草坡那儿。”
冰草坡,顾名思义道路两侧种着夏季牛羊最爱的冰草,冬天光秃秃一片,旁边也没什么野沟之类的隐患,确实是滑雪的好地方。
杨汀白应承好,抓着地上的两个垫子问唐知要选哪个。
一个哆啦A梦,一个皮卡丘。
“这是雪糕的猫窝垫,买的多了它也不用,就要那个已经腌入味的旧垫子。”
“皮卡丘吧。”
唐知选好了,杨汀白拍打了一下,看着干净的垫子顿时尘土飞扬,正在拿电钻钉钉子的杨永丰眼睛都眯了一下。
“呸呸,小白,你抖它干什么,这在柴房放着沾了不少土呢。”
抬头一看,他亲孙女正捧着小唐的脸,一脸关切,都不关心一下他这个糟老头子。
“我看看,你眼睛是不是进东西了?”
“没事,揉一揉就好了。”
眼睛里应该有异物,轻轻揉一下的事情,就跟电脑出问题重启一个道理。
杨汀白不让她动手,又牵狗摸狗,手不知道沾了多少细菌,万一结膜炎了怎么办。
唐知上下眼睑被扒开,瞧见杨永丰笑望她们,只能回了个不好意思的笑。
“呋!”杨汀白用力吹了一下。
“怎么样?好了吗?”
唐知眨巴了下眼睛,异物感消失了,眼睛舒服下来,这才点点头。
“好了。”
“哎呦,也不关心关心姥爷,我眼睛也可不舒服了。”杨永丰钉完底座的钉子,语气揶揄。
“那姥爷我也给你吹吹。”
“去去去,我才不要你呢。”杨永丰一脸嫌弃,语气上扬。
“我去找你姥姥给我吹。”
小老头一脸自得地说。
“对对对,姥姥给你吹就跟我给唐知吹眼睛一样。”
唐知心神一动,侧首回望。
杨汀白眼底笑意浮动地盯着她看。
杨永丰真撂挑子跑了。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些话现在听着没什么,以后她们关系挑明了,这不妥妥罪证。
“我乐意,你管不着。”
唐知被杨汀白的回怼听的牙根发痒,这幅表现却又取悦了她,凑上来吧唧一口。
唐知一把将她拉开安全身位,头伸出柴房门口探,旁边晒太阳的萨摩起身冲她吐着鲜红的舌头。
幸好,杨永丰没回来。
“唐知,你胆子这么小,不是你那晚在酒店……”
唐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怎么什么话都往出说?不要命了,姐姐!
“呸呸呸,一股狗味儿。”
杨汀白吐着舌头,嘴里被唐知塞进来一颗糖,是个半月牙式的橘子糖,清新香甜。
杨汀白不说话了,彻底被安抚,只是一个劲儿地冲唐知笑。
唐知无语,门里门外都有狗在冲她笑。
杨永丰的雪橇组装好了,放在后院里先做了个小测试。
后院里有个小菜园,小菜园台阶下去有条坡度稍缓的土路,两侧都是开阔的田地,就算翻车也是爬在雪层上。
牵引绳套在年糕身上,杨永丰让杨汀白上去试试效果。
杨汀白一个人嫌丢脸,要拉着唐知一起去。
唐知不肯,胳膊一掺站在屋檐下摇头。
杨汀白就在跟前磨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唐知一脸无奈地应下来。
杨汀白瘦瘦的一个,坐进猫窝里竟然容纳地很轻易,唐知等她坐定了这才放心地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抓着木板边缘。
本来担心小女孩儿坐不进去杨永丰还特意加宽了,结果这两个孩子都太瘦了,感觉还能再加进去一个。
萨摩在原地不安分地踏爪,狗的天性和后天忠诚互相打架,等到杨汀白喊了声年糕。
它这才开始撒欢似地狂奔。
雪橇的滑雪效果远比想象地要好,没有人踏足的厚厚雪层被夯实,纷纷扬扬的雪花自雪橇下面溢出,粘黏在木板上,还有碎屑朝着她们涌来。
“啊啊啊,唐知。”
杨汀白清敏的声线开始大声欢呼,在她身后的唐知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笑容明媚。
坡度只有缓缓的距离,萨摩还要往前跑。
“年糕,回家,回家。”
杨汀白轻轻抖落着绳子,指挥转弯。
上坡不比下坡,萨摩略微有些吃力,最后还是在身后的欢呼声中一鼓作气爬上了顶峰。
“年糕,你太棒了,一会儿奖励你个鸡腿。”
杨汀白下车捧着萨摩的脸,揉搓它两边的腮肉。
白狗高兴地在雪地里滚打两圈,不住地吠叫。
“别玩儿了,都过来吃饭。”
许友容站在院子里招呼人。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
杨永丰把雪橇堆在后院门口,回了一嗓子,又回头冲着她们笑。
“你姥姥好久不下厨了,等会儿给个面子,一定要说好吃。”
杨汀白眨巴眨巴眼睛,暗示收到。
“怎么样?姥姥饭做的还行吧?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嗯嗯,食材本身的鲜味都溢出来了,姥姥,我好喜欢做你吃的饭啊!”
许友容被她奉承地眉眼带笑。
杨汀白小口喝着小米粥,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又夹给了唐知。
“多吃点儿。”
唐知低头看着永远退不下去的肉山,有些沉默了。
她很想告诉杨汀白,钱可以分,肉不行。
比起她们的减脂餐,对杨永丰平平来说的许友容的手艺已经上了个level,但这对她们的小鸟胃来说,已经到了撑肠挂肚的地步。
不行了,再吃就要炸了。
她们吃饭速度明显放缓,连肉都钳着丝吃,老人都是极有眼色的人,开始劝阻。
“吃不下就别吃了,小孩儿肚子小,不像我和你姥爷,都是大老饕。”
许友容伸手把唐知面前的肉山端走,不叫她瞧了心厌,别整的一会儿吃多吐了。
“就是,我们现在还得控制血糖,谁叫两个人都贪嘴呢,你们当大明星的人就不能吃的太好,是不是一天啃生菜叶子呢?”
杨永丰的大明星言论让杨汀白别扭了一瞬,她现在还是不能接受别人当她面叫她明星之类的话,但是唐知适应良好,看着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杨汀白没说话,唐知就把话接了过来。
“是,就吃紫菜甘蓝生菜之类的,还有水煮鸡胸肉和白煮蛋补充蛋白质。”
“水煮鸡胸肉?你们那白条鸡水煮了之后得有多腥,不加大料做出来肯定没滋味,鸡肉还是得炒糖色配辣椒葱姜蒜爆香才好吃。”
“确实,吃的太多了,味觉都变了,现在吃姥姥姥爷做的饭就跟满汉全席没什么区别。”
唐知一脸真挚,老人被逗的哈哈大笑,要不是顾及唐知吃饱,肯定要往她嘴里再塞些鸡鸭鱼虾好好补补。
唐知好会哄人,旁观的杨汀白聆听着对话,面容不自觉柔和,这人看着是个安静的性子,说起话来那张脸都鲜活地熠熠生辉。
有时候杨汀白也会惊诧,有些话怎么能从唐知那张嘴上跑出来 。
她们一般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最喜欢把话筒递给唐知,言之有理得好像套了层模板,怎么说都不会陷入记者的圈套里面。
现在的娱记很是嚣张,称得上人人讨打,在采访时经常会问一些劲爆的问题,她们最开始经验不足的时候还很容易踩坑,被公司专门培训了一番才能应付过来,不过还是习惯性地把发言人交给滴水不漏的唐知或者冷脸吓人的靳若薇。
据说娱记还研发了一套针对她们的话术理论。
吃完饭杨永丰就不见了,许友容让她们稍安勿躁,一会儿就回来了。
两人推搡着许友容去消息,承包了洗碗工作。
唐知洗,杨汀白冲。
杨汀白不喜油腻,尤其讨厌洗碗,但是很爱冲洗。
看到洁白如新的厨具,她的心情会变好。
她们以前同居的时候,一般都是唐知包揽厨余工作,杨汀白负责两面工作。
两面指的是桌面和地面。
那时候热恋,老想着住一起方便,所以等宿舍成员都开始夜不留宿的时候,她们俩合买了一间千挑万选的住址,只付了首付。
后来分手,唐知将剩余尾款都还给杨汀白,她没要,唐知去找了杨鹤如。
杨鹤如倒是收了,后来又给唐知退了,连同首付的一份。
“汀白说了,断就要断地干净。”
唐知将涂抹泡沫的碗递给杨汀白。
“回去又得换新宿舍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分一起吗?”
“你有的是办法,我不担心这个。”
杨汀白话里有话。
“好哇,剃头挑子一头热是吧?”
唐知继续挤洗洁精。
“另一头不热是换不了宿舍的。”
杨汀白挑眉,水龙头小股地洗去滑溜溜的触感。
“你觉得,我们搬出去住怎么样?”
杨汀白接过一个碗,险些没拿稳,引以为傲的嗓子破了音。
“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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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雪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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