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希尔虽然无法感知到光线的颜色,但他意识到这里没有阳光。
只有冷飕飕的内循环空气,像是星舰的环境而不是行刑场。
周遭的气息乱糟糟的,但无一例外都是虫族特有的信息素味道。
门外站岗的军虫急匆匆赶来,“报告!厄蓝阁下来了!”
那是谁?乌希尔想。
不管是谁,都一定是在场虫族里地位最高的一个。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一只可怜的小瞎子虫母。
紧接着大门被由外向内推开。
高等级雄虫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扑面而来,乌希尔感到身侧的军虫们都后退一步。
“厄蓝阁下。”
在乌希尔看不见的前方,一列军虫林立着排开,簇拥着最前方的雄虫。
星舰门关闭,阻断了新鲜活泼的氧气输送,转而排放出能使虫族感到舒适的气体。
内部乌青拉丝质地的金属材料散发出阵阵冷气,将外来虫族携带的杂乱信息素一扫而空。
第一军团所有高层全部跪下。
厄蓝把长及小臂的黑手套摘下来,浓雾般的绿色眼睛像宝石的横切面,还穿着漆黑的军制式长筒靴。
目光掠过乌希尔,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目光移开,摘下披风,脸上没有多余表情,随手放在身旁侍从的臂弯上,走到监视器前。
“清扫贫民窟,一个不留。”
军团长硬着头皮,站直了身体说:“全部杀死吗?他们有的是中等种。”
“已经被污染了,”厄蓝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没有一丝情感的流恋,“没有存活的意义。”
“是。”
“等等。”
乌希尔突然开口,打断了厄蓝。
乌希尔觉得厄蓝的情绪没有很激烈。
乌希尔对于虫族的情绪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不太容易出错,这似乎是他所有天赋里最平平无奇的一个。
厄蓝注意到了这个少年,也是个劣质的F级,只有一张脸蛋还说得过去。
厄蓝常年在圣浮里亚星环的中心城区工作,是虫族十大军团的总指挥官,位置等同于联邦首脑。
他走到乌希尔身边。
乌希尔被抬着下巴仰起头,眼睫毛盖住半遮眼,“不要杀了他们。”
厄蓝的语气很平静:“为什么?”
乌希尔小声说,“我也是贫民窟出身,希望你能放过他们,他们什么都没做错。”
厄蓝顿了顿,“你是瞎子?”
乌希尔如实回答:“嗯,我什么都看不见。”
厄蓝松开手,用手帕擦了擦摸过乌希尔下巴的手指,“凭什么放过他们?”
乌希尔听懂了他言外之意,不需要思索太多:“随便你处置我。”
如果厄蓝想要杀他,早在刚才就动手了,乌希尔知道自己是有价值的。
厄蓝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将手帕扔进回收箱,连同披风一起扔,披上崭新的外袍,转身向脱离通道走去。
乌希尔心里在忐忑,很清楚可能会面临的风险,最差的后果是死。
“把他带过来。”
乌希尔就这样被高大健硕的军虫们架了起来。
萨扬沙还来不及把找到虫母这回事告诉厄蓝,厄蓝就匆匆离开了。
法典记载的所有律法倾向于高等种虫族。
厄蓝阁下带走漂亮少年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成年虫族都听得懂。
低等种虫族的生存空间有限,成为高等级阁下的奴隶不失为明智之选,尤其是生性美貌的蝶族,更受贵族阁下的青睐。
高等种阁下们的玩物绝非他们能碰。
但那可是虫母啊!
小虫母娇娇弱弱的样子根本就禁不住一点点折磨,他走路的样子十分滑稽,实在是可怜极了。
萨扬沙急得虫爪都伸出来了,但是厄蓝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厄蓝走过舰桥通道离开。
第一军团剩余的军虫带着乌希尔紧随其后。
厄蓝的星舰里都是极光团的特种军虫,动不动就手撕星兽。
但奇怪的是,这群野兽现在全都盯住了乌希尔。
少年肤白胜雪,最柔亮的月光珍珠也会因他的容貌而失色,孱弱的身体像张雪白的纸。
闻信息素就知道,他是一只小蝴蝶。
少年肩胛骨生出的宽大蝶翼早已收回,脸颊连接到脖子的位置,荧蓝的璀璨鳞片消失殆尽,额头的触须只露出一截月白色的纤细部分,须毛羞怯地左右摇摆。
乌希尔目不能视物,不知道他站在怎样一艘跨时代的军事工程产物上。
瓦尔基里家族的星舰拥有全星际最尖端的集成科技,外装涂层采用隐形材料,为了避免阁下被击中,破例搭载了军部供应不求的光罩装置。
内部空气循环系统根据季节变化调节,能够适应各个星系不同的时差导致的温度变化,力求完美无缺。
当然,用来审讯嫌疑犯的审讯室也同样舒适,乌希尔很快就意识到了。
走廊两侧站岗的虫族目送乌希尔,但是谁也没有施以援手。
有一个军虫出于本能想要搀扶他,厄蓝慢条斯理地斜睨了他一眼,他就满脸涨红,收回了手。
乌希尔能闻出来,厄蓝是罕见的S级雄虫,但不一定是高等种,信息素的分类大概是,冕花螳?
螳螂这类虫族揍起虫来一拳一个,S级可以理解成天生暴虐的星际时代暴君。
其他虫族的恐慌也很好理解,没有虫族能在S级面前毫无压力,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乌希尔想着,站住脚。
“前面就是审讯室。”萨扬沙说,“但是阁下,我有件事想要告诉您。”
厄蓝:“说。”
萨扬沙把苍白之雪的事说了,“千真万确!他真是虫母!”
厄蓝:“…………”
乌希尔试图寻找厄蓝的方向,环顾四周,终于在半米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我知道了。”
厄蓝顿了顿,“暂时不要告诉别的虫。”
萨扬沙:“为什么?”
厄蓝:“我需要确认。”
乌希尔发出一声呜咽,他害怕地瑟缩在一起,湿漉漉的眸子茫然地看着前方,“你要对我做什么?对不起,我没有招惹你,我只想离开这里……”
厄蓝没有回答他,抬眸,冰冷的无机质虹膜对准门的瞳孔采集器。
“滴”一声响后,他拎起乌希尔的手铐长链,攥在掌心里捏着。
“咔嗒”一声,锁被解开。
乌希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茫然的眼望着虚空,眸子里闪动着微光,无辜而柔弱,“你……”
风带来他身上的气味,厄蓝淡漠的侧脸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与人类俊美外貌背道而驰的凶戾感,他屏住呼吸,在鼻尖掠过少年后颈的时候,闻到了一丝甜香气息。
这道甜蜜的香气是少年后颈气味腺发散出来的,霸道地搅乱星舰里的空气,像是柔软的一双手撩拨着虫心。
太甜腻了,简直难以形容。
如果这味道扩散,整艘星舰的虫族都会难以再维持人类形态的外貌,露出虫族最原始的狰狞模样。
少年缩了缩脖子,把头别到一边去。
厄蓝盯着他雪白的脸颊,喉结沉沉一滚,“你叫什么名字?”
小虫母陡然震颤起来,眼底沁出一层淡淡的泪水,脆弱的脖颈曲线如同雪山起伏,“我告诉你了,你会不会把我抓起来?”
“不会囚禁你。”厄蓝说出乌希尔心里的恐惧,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写满了蠢蠢欲动的霸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才能把你伺候爽。”
少年忍耐着说不出口的羞耻,终于,他妥协了,别回头,咬了下嘴唇说:“……乌希尔。”
乌希尔绝非真心,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他本以为会被厄蓝立刻按住交/配的。
虫族有多野蛮,他比谁都清楚。
厄蓝没有再对他施加压力,略微沉吟一下,紧接着,将审判室大门缓缓拉开。
里面的虫族停下交谈声,齐齐回过头来。
“厄蓝?你怎么才回来?”
“啪!”
高脚酒杯不知从谁的手上砸落在地,破碎的声音响起,碎片崩落一地,有一片大概落在脚前。
乌希尔蜷了下脚趾。
一道略显高傲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好奇:“他刚吃完垃圾吧?手脚这么脏,你也肯往审讯室里带,你的洁癖被低等虫吃了?”
“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货色?”
“能抚慰我们厄蓝阁下的生理需求,是低等种的荣幸。”
戈雅双手插兜走过去,然后停在乌希尔身前一米的距离,“你说对吗,小瞎子?”
乌希尔缩着脖子,闭起眼睛,两行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从来没有虫敢对我这样,”他哽咽着,“你不可以欺负我,否则我会杀了你,知道吗?”
“哈?杀了我?”戈雅上下扫视少年那张勾魂摄魄的脸,“就凭这张脸?”
乌发雪肤的美人站在那,赤着脚,高挑的身材耀眼夺目,他刚成年,浑身散发着陌生而腥涩的甜蜜气息,还根本不懂得自我保护,一副懵懂而稚嫩的模样。
“喂,你还没有被虫弄过吧。”戈雅轻嗅他后颈的气味腺,信息素味道很幼嫩,毫不设防地大大咧咧敞着,任由雄虫肆意嗅闻。
“简直是明晃晃的勾引。”
偏偏这个瞎子完全没意识到。
厄蓝摘下手腕上的光脑,戴上黑手套,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戈雅,够了。”
简单两字让戈雅停下质疑,也让其他阁下停下交谈,站起身。
戈雅打趣道:“厄蓝,你现在就要使用他吗?不介意分我们几个晚上吧?他好美,我在首都星的顶级夜店里也看不到。”
雄虫们对此表达出了极度的兴趣。
但是厄蓝·瓦尔基里家族的地位不可撼动,他们与边防军三大军团密不可分,厄蓝不首肯的话,他们连碰美人的头发都不行。
厄蓝默不作声,明摆着拒绝。
戈雅抱起双臂,表达不满:“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厄蓝没解释,迈步朝审判室的里面房间走去。
军靴踏地,手指勾拽着衣袖的另一端,乌希尔不得不跟着他走。
周围的虫族似笑非笑地给他让路。
其他虫族的目光都在他脸上。
戈雅愣了很久之后才说道:“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把他给我,我还给你一座星洲,附带三万个军雌,十艘战舰,一百架机甲,还有你的星域所有公民一百年的口粮,怎么样?”
厄蓝冷峻的眼神扫过他的脸,“我不缺这些物资,你留着给你的军团发福利吧。”
戈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
乌希尔听见交易请求,下意识后退一步躲避。
厄蓝牵着他走。
不远处,厄蓝停在理疗胶囊舱门口,回身关上了门。
这星舰里所有装备都归他所有,价值一万星元的胶囊舱数不胜数,除了这群贵族们之外,没有外来虫族使用过。
“现在你去洗澡吧。”厄蓝解下了他脚腕的禁锢,然后犹豫了一会儿,重复了一遍,“去吧。“
乌希尔摸到舱门上的排气孔,知道这是个限量的稀罕玩意儿,终于要告别垃圾味了。
乌希尔小心翼翼地进了舱门,这时候才脱衣服,少年的腿细白笔直,流水顺着柔软的曲线滑下小腿,一片阴影遮挡住大‘腿里面的风景。
乌希尔清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非常认真,不遗余力。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洗干净自己了,这次当然要好好洗。
半个小时后,乌希尔焕然一新从胶囊舱里爬出来。
蝴蝶翅膀也洗干净了,他披着浴袍,赤着脚站在水泊里,被冷气吹得打冷颤。
他能感觉到厄蓝的目光盯在他身上。
乌希尔抓紧了浴袍,不知道厄蓝要干什么。
清扫机器人把地面的水渍擦干,乌希尔小心躲避着清扫吸头,却被感觉自己被几条机械触手给抓住了。
厄蓝说:“别怕,是我在抱着你。”
乌希尔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有点紧张了。
那些机关精妙的触手卷住了他的手和脚,带有吸盘那一边裹住他,把他带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厄蓝掀开了他的浴袍下摆,露出他的脚踝,大手握住了少年清瘦的脚腕,左右查看了一下伤势,“妈妈,我看看你的伤还能不能痊愈。”
妈妈……
厄蓝居然这样叫他。
所有得知他是虫母的虫族都会这样叫他。
难道这就要被他——“啊!”
骨骼错位的声音传来,少年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在一瞬间蓄满了泪水,水红的眼尾沾湿了一片扑簌簌的黑长软睫。
“厄蓝你,你能不能轻点,”少年的嗓音近乎哀求,柔软易碎,“我怕疼。”
“好的,妈妈,”厄蓝手指抚摸过他的后颈:“还有一处需要治疗,就是这里。”
乌希尔一愣,“这里有损伤吗?”
厄蓝:“嗯,破了,需要我舔一舔。”
乌希尔:“……你的唾液可以治病吗?”
“是的。”厄蓝低声说,“怎么,您不信任我?”
少年咬着嘴唇,脸庞泛出淡淡的红晕。
被价值昂贵的胶囊舱清洗过后,他整只虫都在放光,原本苍白的嘴唇在热气的熏陶下渐渐红润。
厄蓝感到很奇怪,“妈妈在害羞?”
“裸/露身体而已,妈妈也会觉得害羞吗?”
少年闭上眼睛,眼眶冒出泪水,点了点头。
那股热气好像能顺着他的脖子钻进封闭的领口,极大程度地削弱了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冷淡感觉。
厄蓝低头嗅了嗅乌希尔的后颈,眸色顿时翠青欲滴,像浓绿融化于水面,触目惊心。
高等种虫族的精神力全面倾泻下来,先掠夺了虫母的身体支配权,不让他逃跑。
虫母发出一声呜咽,紧紧闭上眼睛,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扑扇。
嗷呜呜呜谢谢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已修改”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