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通了。”茉莉的声音断断续续。

而他眼前屏幕的光却逐渐稳定下来。

不等对方开口，陈嘉瑜先抢了话头：“我有个东西想给你们看看，麻烦帮忙鉴定一下，要快。”

“……好的，先生。”

顾不上装模作样和那头的人玩心理战了，他把铜板放在屏幕前，然后就看到上头突然亮起一道闪光，像是拍照的闪光灯似的。

茉莉的身影还在一点一点模糊。

他掌心的汗都已经发凉了。

而屏幕那头安静了片刻后，忽然有个沉稳的男声传来：“先生您好，请问您能否告知这东西您是从哪里弄来的吗？”

“传家宝。”陈嘉瑜开始胡扯：“这是我家从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古董，”

“这看起来似乎像是古时候的钱币？”男人的声音有些犹疑不定：“您稍等，我这边再叫人好好看看。”

这时，茉莉又插话道：“还有五分钟。”

陈嘉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凑到屏幕前，对着亮着幽光的屏幕说：“这东西价值连城，千年的老古董呢！很有收藏意义！你那边如果可以的话，就直接估个价吧，我打算出了。”

“您稍等……”

男人似乎是跟其他人在说什么，细细碎碎的声音飘过来，片刻后，再转回来：“很抱歉，因为您的这个物品在市场上并没有记录，所以我们拍卖行没办法帮您估值。”

顿了顿，又画风一转，颇有几分意味深长道：“听您的语气，是急用钱吗？这样吧，要是您之前有关注过我们拍卖行的话应该也知道，我们这边是可以为顾客提供预付业务的。如果您现在看上了什么东西但在资金上有困难，只需要提供一下您的个人信息，我们可以先为您开启预付通道，以免您错过心爱的宝贝。”

听他这么说，陈嘉瑜脸色就变了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茉莉。

他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回了一句：“如果没办法提供信息，拿物品抵押可以吗？”

“这……”对方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之前确实没有这种先例。”

“我不需要太多钱，这个数就好。”

陈嘉瑜在屏幕上点了一个数字，不客气道：“你也别当我是个傻子，在这糊弄人没什么意思，我就直说了——我要抵押的就是刚才给你看的东西，而我手里现在还有很多跟它是同类型的物品，不用考虑了，如果你觉得这么大的便宜还不够捡的话，我去找别家愿意捡的就行。”

“……”

那人小心翼翼起来：“先生，您……”

“行还是不行，不行就挂了。”陈嘉瑜故意在屏幕上敲了一下。

能在黑市里开一家拍卖所，那平日里可算是跟那些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的，这样的人，能平白无故给陌生顾客开预付通道？

他们一不是放高利贷的，二更加不是做慈善的……

那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铜板被他们看中了，估值的话也确实能归类到古董那一栏中去。

只不过，他们不想那么干脆就把估的价报出来，就假装这玩意儿不值钱，然后弄到陈嘉瑜的个人信息，等着过后再想办法把东西骗出来。

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打算？

哪怕随便换一个时间点，陈嘉瑜都能跟他们一磨再磨，可现在时间不允许，他急的要命，干脆就给对方一点绝对让人没办法拒绝的好处，让他们快点答应。

果不其然，现在就换成那头的人紧张了。

“我也算听明白了，您现在就是急着用钱……”男人说话都有些磕巴，显然是不想放过这笔大生意，很快就妥协了：“那麻烦您把东西放到窗口下吧，下方有一个置换通道。”

“一分钟之内，钱能到吗。”陈嘉瑜盯着茉莉身上的大片雪花点，感觉呼吸越来越沉重。

他又去看置换窗口的那个屏幕后头：“这里是M230号柜台机。”

可能是因为都敞开了说，对面也变得干脆了许多：“能。”

于是，陈嘉瑜松了手。

铜板“当啷”一声掉进了置换通道，接着就突然凭空消失了。

陈嘉瑜断掉通话，死死盯着重新亮起来的屏幕，不停地点击购买——

[您是否确定购买？]

[购买失败，您账户内余额不足，请充值后再尝试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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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失败，您账户内余额不足，请充值后再尝试支付。]

[……]

[您是否确定购买？]

[恭喜您！购买成功！快去置换通道等待卖家发货吧！]

但这排小字亮起的同时，陈嘉瑜又听到茉莉那边传来了一阵滴滴滴的声音。

那是电量耗尽，自动关闭所有程序的提示音。

“等等！”

他眼睁睁看着离他只有几步远的置换通道，伸出手，却像是在做无用功。

“程序关闭，清除中……”

忽然一阵失重感再次袭来，同时还有像是溺水一样的窒息感涌来，把他紧紧笼罩在其中。

“噗通，噗通……”

心跳声越来越大。

耳朵里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

所有的声音堆砌在一起，快要撞破他的耳膜，直到冲上最高点，那一瞬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眼前是雪白白的一片。

紧接着如同打破了冰封的世界一样，色彩一点一点地被涂抹上，声音在刹那间被破开，重新回到了他耳朵里。

他猛地坐了起来，看着昏沉的天色，还有空旷无人的草地。

刚才的一切就如同一场大梦似的，一转眼就无影无踪了，甚至让他有些恍惚，怀疑自己刚才真的只是在做梦……

“是我太想回去了吗？”

陈嘉瑜下意识握了握拳，却感觉掌心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到他了。

他低头一看，就见一枚铜板赫然躺在他掌心。

…

任他找遍全身，也只剩下了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