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安的人生经历并不美妙。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也在他五岁那年抛弃了他。
儿童时期的宋祈安长得白白净净,睁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包子,特别讨大人喜欢,孤儿院院长每次到饭点都会多给他分一些吃的。
长此以往的特殊对待,宋祈安一直被其他小朋友孤立在外。
那时候的宋祈安不爱讲话,整个人看上去木木的,每天穿着洗得褪色的衣服,游走在同龄人之中,独来独往。
导致他在十四岁那年被变态盯上,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对方是个男通讯录,也是学校老师。
少年正是生长发育的年纪,即使五官还未长开,也不难看出以后的清俊出众。
十几岁的孩子,无论多么早熟,在面对师长时也会轻易放下戒备心。
黄昏的空教室,门落上锁,平日里最信任最亲切的老师以课后谈话的缘由把他叫到这里,开始上下其手。
他的世界观完全崩溃了。
尽管后来被其他职工发现,没让对方得逞,也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厌恶男通讯录这个群体。
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他二十岁那年,睡了一个男人。
......
当年能认识历云声,成为他的情人,完全是个意外。
儿时的一些经历让宋祈安早早成熟,也早早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权势,手段,靠山。
他废寝忘食考入京城,却并不妄想靠自己的实力出人头地,而是想着法儿跟京城那些圈子的人搭上关系。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通过努力就能得到的,想不被这个世界淘汰,就只能通过一些手段站到云端,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京城名流圈的人,就是达到这高度的跳板。
他一开始的目标是某个名流家族的小女儿,这种人出身高贵,不用承担什么家族责任,从小被家里宠着,最容易看透也最容易拿捏。
对方跟他一所大学,他明里暗里调查过几次,摸透了她常去的地方和喜好,就应聘了这间酒吧的服务生,准备来一次偶遇。
但还没开始行动,就被意外中断,他从酒吧老板口中听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男人看中了。
那人的大名他曾听过,京城厉家,放眼整个京城,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惹得起对方的,厉家面前,他之前看中的那个女孩家族根本不值一提。
厉云声开出的条件非常吸引人,宋祈安一开始还很抗拒,但耐不住金钱名利的诱惑,他还是压抑着本能反应,和对方亲近了。
一次次的接吻拥抱,他在纸醉金迷中逐渐迷失适应,对于惯会伪装的他,只要愿意可以把人哄到天上去。
在一起的三个月之后,对方要求↑床。
厉云声性格强势,无论如何都是上面的那个,他说服不了自己,只觉得让他被别的男人上,不如让他去死。
那天夜里,他往对方酒里下了点东西,趁着人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关上灯,先下手为强地把人压了。
厉云声怎么都想不到,闲来无事养的一株蒬丝花,藏着这样胆大包天的心思,他醒来后暴跳如雷,宋祈安也以为他死定了,但谁知对方生气归生气,却并没拿他怎么样。
或许是那次经历并没让对方不舒服,总之历云声后来默认了这件事。
按理说金主做到这份上,宋祈安该懂得知足,但宋祈安不喜欢男人,对方对待他的方式也并不平等,他渴望自由。
他利用对方给他的资源,暗中扩展出自己的人脉和势力,并把财产进行转移,扎根国外。
他带着转移的财产和人手逃去国外,彻彻底底地消失,那一刻他想他终于可以摆脱对方,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结果他带来的人里有人背叛了他,宋祈安也是直到那时候才明白,历云声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
公司内部信息暴露,股市大跌,他骗了对方,还坑走公司那么多股份,被抓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宋祈安只有一直跑一直跑。
他从M国北部跑到了N国南部,对方在身后追着,日日夜夜,疯疯癫癫,不死不休。
走投无路的那天,大雨瓢泼,空旷的田野公路上两辆越野前后飞驰,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模糊的视野里,对方在身后死跟,宋祈安紧握方向盘,仪表盘飙到最底,最后因为轮胎打滑,死在了逃亡的路途上,结束了可笑的一生。
死亡的前一刻他自嘲地想:果然啊,他斗不过对方,有些人的命,生来就是注定的。
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却还是跟个跳梁小丑一般......
若能重来一次,他是定不会再招惹对方......
睁开眼看见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宋祈安眼神发懵,只以为是将死前的人生回望。
可入目所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甚至还闻到了一丝泡面的味道。
他这是......回到了大学时候?
这怎么可能呢?
在枕头边摸索到手机,看到屏幕亮起时的年月日,宋祈安才确定他重生回了大一时候。
呼吸顿时有些急促,哈……哈哈哈……他倒真想不到,老天会给他这样的人一次机会。
或许是听到了他临死前的悔意,他也必然遵循自己所说的,不会再去招惹那个疯子。
他翻找起手机上的讯息记录,等看到那熟悉的电话号码和名字时,嘴角笑容一瞬间破功。
不是吧老天爷,您都让我重生了,不能重生得前面一点吗?
他之后又查起手机银行软件的记录,果然,里面已经有一笔很可观的数字,刹那间,宋祈安脸色一变,猛地坐起身,床架都随之摇晃一下。
“我靠!”对面床铺底下的人吓了一跳,“你他妈怎么还在?”
宋祈安往下瞥了一眼,说话的那人叫覃久,是他大学室友,上辈子相处的一直不咸不淡。
“难得啊,大忙人。”覃久拍了拍宋祈安的床板,边说话边吸着泡面,瞪着眼看他,“能在周末看到你,你今天没事儿啊?”
宋祈安没接话,盯着那笔数字面色阴沉,如果他没记错,眼下正是自己与厉云声达成交易的第二周,对方发了他一笔钱,并让他中午前去找他。
现在两人还没发展出实质性关系,一切倒是都还来得及。
他翻开被子起身,光着膀子两步蹦下床。
对方给他的车钥匙和房卡他都放在柜子里,上辈子的自己这时还在纠结,钱也一分没动。
他长得白,宿舍外头的阳光照进来,后背都有些反光,覃久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从柜子里掏出一件白T恤,囫囵套上。
随后他去阳台洗漱,随手理了下头发就出了门,动作迅速。
覃久在寝室内呆愣地望着他的动作。
我去?这人是宋祈安?他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
......
B大座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街上随便一家店都充满格调,对前世常来这里的宋祈安来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门口一排水晶吊铃齐刷刷响起,一位看上去有些高冷的高个子帅哥出现,前台热情地走上前。
帅哥穿着一身地摊儿货的衣服,与金碧辉煌的大厅异常不符,但在这儿工作的人,都不会用这种外部条件看人。
“您好先生,有预约吗?”
“我找厉云——”宋祈安出口的话突然顿住,当即转了个弯,“厉先生。”
前台脸上的笑容闻言更加灿烂起来,兢兢业业地把人带到包厢门口。
握住门把的一瞬间,宋祈安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颤动一下,这是他逃亡那几个月落下的后遗症。
没想到已经死过一次,还是要面对对方,但好在一切才刚开始,还来得及。
门被打开了,里面的青年与他记忆中没什么差别,鼻梁架着副金丝框眼镜,举手投足矜贵又斯文,淡漠凌厉的眉眼隐藏在镜片后,削减了一些锋锐气势,却依然充满压迫力。
镜片后的视线在他身上缓缓扫过,只停留一瞬,却让人感受到极大的震慑。
前世每次面对历云声,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力,生怕一句话或一个动作犯错,这种紧绷感在重生后没有任何改变。
宋祈安握了握拳,走到人面前。
“你迟到了十三分钟。”历云声双腿交叠,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漫不经心道。
说这话时他眼底波澜不惊,看不出半分想法和情绪。
如果是上辈子的宋祈安,这会儿已经在想各式各样的合理借口,但眼下他只想和人解除关系,就只随便应付了一句:“睡过头了。”
厉云声慢慢直起身子,曲着指节轻叩桌子,一点一点的,牵绊人的心跳声。
他有些诧异地打量起面前青年,敏锐察觉到对方和之前有些不同。
“我们之前怎么说的?”他继续问。
宋祈安一板一眼回答,几乎刻在了他的灵魂和脑子里:“找我的时候必须有空,不能迟到。”
“那你觉得你现在该怎么做?”对方玩味地勾起唇角,视线压过来,宋祈安知道,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前世他若犯了错,对方就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惩罚他,大多都是以一些奇怪的姿势跟他接吻↑床什么的,但当下这个时间段对他来说太过久远,有些忘记了对方的要求。
他眉心微不可查一皱,凭着内心直觉,走到对方旁边拉住历云声的手,用平和的目光垂眸看他。
历云声喜欢安顺模样的他,前世他就是以这种姿态,让他放松了警惕。
“抱歉。”
宋祈安向来知道怎么利用好自己的优势,眼下虽想摆脱关系,却也不敢把人得罪个透。
他长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垂下的眼睫很长,他下颌线利落却不过于锋利,抿起的双唇饱满姣好,清澈又好看。
果然,厉云声很吃他这一套,身边环绕的低气压也提高了些。
宋祈安听话地坐在他身边,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开口时,独属于对方的气息就环绕了上来。
腰身突然被人揽住,厉云声吻了过来,动作毫不客气。
齿间横冲直撞,他感觉自己门牙有些疼。
时至今日,对与对方接吻这件事他早就没了心理障碍,就是突然尝到这么一塌糊涂的吻技,有些嫌弃和无语。
亲吻着人却没得到丝毫回应,厉云声也不生气,当初他就是看中了这人清冷出众的气质,在颓靡的灯红酒绿间揉杂着一种难得的清醒,才包了他。
他看得出来此人不喜欢他,也不想和他维持这种关系,看着对方默默忍受,他也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态。
他很早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性向,这么多年不管多少人自荐枕席也没碰到合上心意的,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也愿意给这个人稍微多一点的耐心。
想到这儿他渐渐退出来,可谁知身旁人却突然一反常态地按住了他的脖子。
宋祈安一动不动地注视眼前人,视线凉凉的,微微勾起嘴角。
上辈子的历云声一直到和他↑床前,都认为自己是1。
而眼下......
他长腿一翻,竟直接跨到对方身上,一双眸底像暴雨洗刷过后的夜空,广阔幽深却有群星遍布。
身下的人眼底闪过一瞬错愕。
粗暴又热烈的吻席卷进来,没有过任何经验的大少爷,被亲得有些发懵。
宋祈安的吻与本人气质极其不符,明明清冷又禁欲的人,吻起人来却凶狠到分辨不出爱恨,历云声被吻得有些缺氧,攥住身上人衣襟,皱眉推开了他。
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宋祈安搂着他脖子凑近,耳边的声音低沉又暧昧,“厉总,这道歉,您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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