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万里无云,邹熙云眼里生出对自由的渴望。
自她一出生,就在这宫中。每个月月首,家里都会来人探望。
那时,年幼的邹熙云还会缠着爹娘,让他们带自己出去玩。可渐渐的,爹娘眼里不再是怜惜和心疼,而是漠然和不耐烦。
再来看自己,已然只是因自己得太皇太后疼爱。
邹熙云一开始还会哭闹,日子久了,也便习惯了。
纤弱的手,从袖中拿出方巾裹着的糖块。看着已经风干的糖块,邹熙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然的笑容。
五岁那年,她贪玩,偷跑出屋子迷了路。天逐渐黑了,蜷缩在御书房的角落里哭,被前来看书的仲易发现。
见她每日都要喝很药,仲易便每日都来送糖给她解苦。
“向文哥哥,你心里是有云儿的。对么?”
可一想到那日,房亦卿说什么真心相爱,邹熙云就恨地牙痒痒。“你和那个女人一定是逢场作戏。这世上唯有我,才是最配你的。”握紧手中的糖块,邹熙云幽深的眼眸中写满阴狠。
小槐打点了一个小太监,命他将房汴芙身边的碧莲叫出来。
这碧莲也不知小槐是谁,见到她,自是不知该行礼。
见碧莲这般没有礼数,小槐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碧莲在镇国将军府里,那都是别的丫鬟高眼看她,哪里受过这气。当即扁了扁嘴:“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辱骂我家主子!”
小槐也懒得和她斗嘴,直接把话撂下:“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要想在这披秀女中脱颖而出,就去闇柬阁。我家主子,就是今日屏风后,镇国公的孙女。
还未等碧莲缓过神,小槐就走了。
临湘苑内,房汴芙坐于窗前,眉头紧锁。
虽说自己是镇国将军的女儿,可到底是个庶出。而且,听闻母亲当时进门之时,还诸多被阻拦。
如今,房笛禅的心虽偏向母亲这边,奈何房家大权仍旧掌控在祖父手里。
本来想着,那日在马上动些手脚,叫房亦卿摔出个好歹。待她和陛下的婚事没戏,房家就能把全部的心里放在自己身上。
可谁成想,房亦卿不但没事,还嫁了平王。
如今自己虽进了宫,可房家并未有任何帮衬,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小姐,小姐......”碧莲一脸高兴的冲进屋子,看得房汴芙有些不悦:“怎的这般冒冒失失,不知咱们已经进了宫,处处都应小心谨慎些才是。”
碧莲环顾四周无人,小声道“小姐,有人肯帮咱们。”说着,附耳房汴芙。
房汴芙听完有些不解:“咱们与她非亲非故,她为何要帮咱们?不过,昨日她堂前咄咄逼人,倒像是与房亦卿有仇。”
见房汴芙略显犹豫,碧莲有些着急:“小姐,我去打听过,这病秧子,那是和皇上他们一同长大的。定是知晓皇上喜好,寂然她说能帮衬咱们,咱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要是一朝承宠,那到时,老太爷也会高看咱们二房两眼呀。”
“说是这么说,可......”房汴芙本还想等先询问母亲的意思,但一想到那日承乾宫,房亦卿半句好话都没帮自己说。
她索性心一横:“罢了,先去看看她有何本事再说。”
房汴芙还未踏入闇柬阁,就不由得蹙眉掩鼻。
“小姐,她们来了。”
邹熙云不语,先是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房汴芙,而后继续看书。
见邹熙云不说话,房汴芙也不好拿大走人,只得浅浅的行个礼:“秀女房汴芙,见过郡主,郡主万福。”
药味刺的房汴芙的鼻子甚是难受,这火炉又烘着,叫房汴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难为三小姐,在本宫这儿受罪。先坐吧。”
邹熙云这是故意为难自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房汴芙面上一阵难看,但为了承宠,她还是忍下了。
“郡主哪里话,汴芙之后的话,还要仰仗郡主呢。”
邹熙云浅笑:“三小姐这话就说的生疏,以后都是一家人。这皇帝哥哥啊......”故意拉长最后一句话,她就要看看房汴芙是否耐得住性子。
从房汴芙眼里看到渴望的眼神,邹云熙暗笑:“就是缺个说体己话的人,本宫思来想去,觉着三小姐最为合适。你也知道,本宫在太皇太后那儿,还是能说的上点话的。”
这话里有话,意思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房汴芙莞尔一笑:“那是自然,这点,承乾宫那日,汴芙便知晓。”
又蠢又没主见,倒是好掌控。
放下手中的书,邹熙云近看房汴芙才发觉,她与房亦卿是有三分相似。
“那你说说,你想如何取得皇帝哥哥的关注?”
“投其所好?”
邹熙云蹙眉,都说房家三小姐聪慧过人,比那习武弄枪的二小姐好了不知道多少。
如今这一看,传闻果然不能信。这哪里是聪慧过人,简直是蠢钝如猪。
“你知道别的秀女不知道么,你要想拔得头筹,就得与众不同。房亦卿与陛下相识许久,如今她陡然嫁平王为妃,陛下必定心生怨愤。你可从此处下手......”
房汴芙这才明白,她是让自己踩着房亦卿上去。
“明日,下朝后,皇帝哥哥会来看本宫,届时,应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辰时,仲卜渊刚下早朝,他断断不会,就这样放走房汴芙。
仲卜渊那么聪明,想不被看出来故意为之,那是不可能的。
历届秀女进宫后,有身后母家撑着的,仲卜渊自当是雨露均沾。
但不过是个庶出。
左右,就算她真的一朝承宠,仲卜渊也不会被她母家势力所左右。
没了房亦卿,仲卜渊心里一定很不甘。退而求其次还能安插个眼线在房府,他又何乐而不为。
就算没有自己,房汴芙承宠也是迟早的事,自己不过是推她一把。
房亦卿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若不是房汴芙一朝承宠,她怎能前世将边防布局图,放于自己枕下。
她进宫,是必然。但承宠,可不一定。
这一夜,房亦卿彻夜难眠。
第二天,她就以见萧太妃之名,进了宫。
祺太妃是房太爷的妹妹,虽在宫中多年,却并无子嗣。用她自己的话说,这一生,不过是先帝用来维系皇家与房家的纽带。
也是因没有子嗣的原因,祺太妃很是疼爱房亦卿这个侄孙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房汴芙会在仲卜渊下朝的路上昏倒,被仲卜渊捡回去。
前世她就是这般,再跑过来哭着说自己不是故意抢她恩宠。
也是见了鬼,前世,自己居然被她这小白花,唬的一愣一愣。
果然不出房亦卿所料,房汴芙准时出现。
桑竹看着眼前顶着大太阳的房汴芙,一脸不解地问房亦卿:“主子,我们来这儿作甚?这不是三小姐么,她为何站在日头下?”
房亦卿扶袖而立,既然无法阻止,那就让她永远都无法承宠。
看日头,约莫还有半柱香,就到辰时。
“桑竹,去,请祺太妃过来。”
“是。”
待桑竹走后,房亦卿径自上前。
房汴芙一看来的是房亦卿,气就不打一处来。
“哟,这不是妹妹么。这么大日头,你站在这儿,可别晒坏身子。”
房汴芙皮笑肉不笑:“姐姐,这儿没有旁人,你不用惺惺作态。
看着眼前房汴芙,这幅很是清高样,联想到上辈子她亲手葬送自己和母家。房亦卿拂袖的手,不禁暗暗收紧。
“那日坠马,是你与你母亲所为吧。你我姐妹一场,你怎会如此狠心!”提袖掩眸,早先来之时,她就在袖上沾了洋葱粉。
被洋葱惹得,眼眶眼瞬的泪溢出。
不就是装柔弱么,谁不会啊。
眼看着辰时就快要到,房汴芙顾不得和房亦卿纠缠。可房亦卿哪里会让她得逞,在洋葱粉的加持下,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妹妹,你说呀,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说话间,房亦卿已然行至房汴芙身前,完完全全就遮着她的视线。
房汴芙一想今天还有要事,心里一着急,顾不得左右,抬手的动作刚起,房汴芙就摔倒了!
正好,从赶过来的祺太妃的角度看,就是房汴芙气急败坏—推了房亦卿一把。
“汴芙!你在作甚。”祺太妃厉声呵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令快行至这儿的仲卜渊听到。
房亦卿低头佯装啜泣,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诈,却是无人看到。
正好抬袖擦眼,这泪,一下子和止不住似的。
祺太妃哪里见得房亦卿这般,当即怒斥:“卿儿如今是王妃,你怎可对她如此无礼。”
祺太妃心疼的搂着房亦卿,对房汴芙怒目而视:“柳胡梅是怎么教的你,这般没大没小!你这还未承宠,就敢对自己的皇婶如此,这要是他日令你承宠,还不连太后你也敢欺。”
一听这话,房汴芙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没有,姑婆婆,芙儿真的没有。是姐姐,姐姐......”
房汴芙说着看向房亦卿。而躲在祺太妃怀中的房亦卿,似是故意的,眉宇间飘散着得意。
此刻,她再多的辩解,在祺太妃眼里都是刻薄,更何况祺太妃本身就疼爱房亦卿。
“姐姐,你,你故意陷害我!”
房亦卿泪涟涟,委委屈屈的从祺太妃怀中抬头:“本宫如今是平王妃,何必要陷害妹妹一个小秀女。明明是妹妹你嫉妒本宫,还说等你承宠就在陛下耳旁吹枕边风,废了平王!本宫一时气不过,这才与你理论。”
这话被祺太妃听到,定要去太皇太后那儿说道说道。
皇家向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还未承宠就这般嚣张,他日万一坐上四妃的位子,还不把这后宫的顶给掀了,
至于这仲卜渊,倘若这样他还宠幸这房汴芙。那他不就是向这宫中所有人承认,他心里就是想废平王的。
前后的路,都给你断个干净,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还做得了你的兰贵人。
“你,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八道。”
见自己后路已断,房汴芙急红了眼。不顾祺太妃的阻拦,上去就要拉扯房亦卿的衣衫。
房亦卿见她发了疯似的冲过来,心中暗笑,来得好。
待她抬手拉自己衣服的片刻,房亦卿一手从袖中,掏出一柄可以伸缩的小刀,扎在自己的小腹间。
腹间绑着的血袋被刀子滑破,“鲜血”慢慢在房亦卿,白色的缎裙上开出一朵美丽的花。
“卿儿!”
“妹妹你,呃......呃”倒在祺太妃怀中,房亦卿一脸孱弱的说:“姑婆婆,我还很年轻,我还不想死。”说完,就“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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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承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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