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张仁奎的怨念

第200章张仁奎的怨念

张仁奎这一次的来意,还真让卓立仁给猜了个差不多,当年卓立仁在徐宝山面前的‘捧杀’,让他结结实实吃了个哑巴亏,还没地方诉苦。

那以后一年多时间里,徐宝山对他都是若即若离的,还把他手里的人马分出去不少,让他实力大损,不得不隐忍沉寂了一年多,一直到徐宝山被革命党的炸弹炸死之前,才想起来他的好处,重新用他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可惜的是没过多久徐宝山就没了。

徐宝山死后,张仁奎推举徐宝山的弟弟徐宝珍,接管了他的原班人马,这一手让他的人气恢复了不少,可是他手里的人马还是太少,还不足以慑服徐宝山手底下那些人。等到后来徐宝珍发现,自己的能力和威望都不能服众,不得不把权力移交给张仁奎。

张仁奎虽然接管了徐宝山的原班人马,别人当面说不出什么,私下里的抱怨和不满却不少,这两年张仁奎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到了处理内部的矛盾,还有利益之争上。

徐宝山活着的时候,手底下几千人枪,在长江上有700多条走私船,他被革命党炸死之后,有出去自立山头单干的,也有被别的势力连抢带挖的,现在只剩下300多条走私船了,地盘收入折损大半,收入少了,矛盾自然就多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破船偏遇顶头风,本就是风雨飘摇举步维艰,那位袁大总统又暗地里使坏,为了防止这些地方杂牌武装有什么异动,徐宝山死后,北京不仅没有给张仁奎正式任命,还在两年里,三次缩编了这之部队。

这下就把张仁奎给打回了原型,徐宝山原来的那些手下就更不服他了。尽管已经查清楚了,徐宝山的死是革命党的人干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四处乱窜报不了仇。按照青帮的规矩,师傅被别人害了,弟子不能报仇是极为丢脸的事,行走江湖都不敢对外人报字号那种。

徐宝山虽然不是张仁奎的师傅,对他却有提携知遇之恩,算是他的恩主,可他到现在都没能给徐宝山报仇,让张仁奎觉得在青帮里抬不起头来,说到底还是他现在的实力不够,就连徐宝山最早起家的老班底,长江水师巡防营,他也只能控制一半,人和枪都只有500出头,不仅没有徐宝山手底下另外几个人的实力强,甚至还要弱一些。

每每想到这里,张仁奎对卓立仁那种怨念,就会压抑不住的冒出来,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当初被卓立仁摆了那么一道,徐宝山就很有可能,不会把他手下的人分出去那么多。

那个时候的张仁奎,已经是徐宝山手下的头号干将,凭着手里一把大镰刀,闯出来江湖上的赫赫威名,还有在徐宝山那里立下的那么多战功。

徐宝山死后,他就是当仁不让的接班人,关键是那时候,他手底下的人最多,实力最强,根本就没人能跟他争,出现现在的这种尴尬局面,其始作俑者当然就是卓立仁。

这一次他能来参加这个活动,一个是想找机会,给卓立仁一个难堪,要是能让这个小爷叔,在大家伙面前栽个跟头就好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让他有点有苦难言了。自从去年他从徐宝山的儿子手里,接过原来徐宝山的那些人马,这些人表面上听从他的命令,其实就是为了从他这里要钱,然后还是各吹各的调,各走各的道,跟一盘散沙没什么区别。

好几次他在长江上,跟别的势力驳火硬杠,都是他亲自带人,在前面出生入死,别人就是做个样子,还有的干脆连个面都不露,让他很没面子。

反复思虑之下,张仁奎认为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名不正言不顺,徐宝山活着的时候,其职务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扬州军政府都督,还有一个是湖嘉镇守使,手底下也就是一个旅的兵力,江南最为富庶的扬州、泰州、镇江、嘉兴等七州九县,都是他的势力范围。

张仁奎只是其中一个团长,后来被徐宝山明生暗降,提拔成了副旅长,却把他手底下的人马给分出去大半。

徐宝山死后,很多人都觊觎这个富庶的地区,前前后后来了几波人马,虽然都被张仁奎给赶走了,可他到现在,也没能完整的控制这个地区,徐宝山原来那个湖嘉镇守使的位子,也就一直空悬至今。

张仁奎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成为新的湖嘉镇守使,以自己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再辅以恩威并重的手段,应该能很快控制住徐宝山以前的地盘和人马。

以张仁奎的机敏干练杀伐果断,既然想明白了,就得马上行动,好巧不巧的,赶上了大总统的二公子袁克文来上海,得知他喜欢古董文玩,张仁奎带着自己的全部身家,还有从徐宝山的弟弟那里‘借’来的古董文玩,准备到上海运作一番,争取拿下湖嘉镇守使,这就是为什么,卓立仁当初送给徐宝山的那幅唐伯虎的画,会摆在袁克文的桌子上了。

张仁奎给二公子送去了六大箱子礼物,陪着二公子打了八圈麻将,‘输’了近20万大洋,在礼查饭店住了十来天,也没等到个准信,这个心里真是25只耗子闹腾——百爪挠心。

他哪知道,那位二公子压根就没把他的那点事放在心里,心心念念想的是怎么加入青帮,还要成为辈分最高的那种,二公子当然也知道,他张仁奎就是青帮‘大’字辈的人物,只不过他那个辈分还不够高罢了,人家二公子就没看上眼。

前两天他得知,这位二公子居然要入青帮,还是由卓立仁‘代师收徒’,同做‘理’字辈的大佬,差一点就把他给气疯了,你自己就是由徐宝山‘代师收徒’混进来的,居然还有脸照葫芦画瓢,又来这么一出,真真的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想到自己的壮志难酬,还有那个越来越渺茫的‘湖嘉镇守使’,别管心里多生气,他也不能不来,至少能在二公子眼前多露几面,就当是给他提个醒了,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给那位小爷叔舔点堵,张仁奎就这么来了。

等到所有的仪式程序都走得差不多了,张仁奎逮着一个机会拉住了卓立仁,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发难了:“恭喜小爷叔!贺喜小爷叔!今天是您开山门摆香堂的好日子,本来不该说些让人不开心的话,可是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难得见您一面,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还请小爷叔宽宥!”

他一开口卓立仁就知道不好,十有**要说徐宝山被害的事情,从他今天看见张仁奎开始,就一直在心里琢磨着他的来意,往好处想无所谓,要是往坏处想,恐怕就是徐宝山的事了,也只有徐宝山的事,算得上是整个青帮的事情,自然也就跟卓立仁这个小爷叔有了关系,至少在名义上有关系。

果不其然,张仁奎直接就说到了徐宝山:“小爷叔容禀,自从两年前徐爷遭人暗害,我等兄弟便立誓要为徐爷报仇,经过这两年的明察暗访,已经查明是那些会党所为,我等弟兄虽愿为徐爷报仇,却是势单力孤无能为力,今日还望小爷叔为我等做主,报此血海深仇!”

说完了这些精心准备的话,张仁奎带着十几个人单膝跪地,给卓立仁大礼参拜。张仁奎来之前,就跟手底下这些人商量好的,就是为了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边吸引了,就连一直挨桌劝酒的袁克文都过来了,喝得两眼发直,舌头打着嘟噜的问卓立仁什么事。

卓立仁笑着说,就是几个兄弟之间的小事情,让他自去高乐就是,不用管这些琐碎事情。袁克文也真是喝高了,晃着脑袋又去劝酒了。

卓立仁把张仁奎从地上扶起来,又把跟他来的那些人挨着个扶起来,好言好语的安慰他们不要太着急,这个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张仁奎却不肯让他轻易过关,抬出来青帮的规矩还有江湖道义,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逼着卓立仁表态,或者给个时间也行。

卓立仁就有点恼火,收敛起脸上的笑模样,盯着张仁奎说:“张兄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兄弟我现在就去杀几颗人头,祭奠我那师兄?你们两三年都等得,到了我这里便一刻也等不得,也好,我且问你,仇人几个?姓字名谁?家住哪里?人马多少?刀枪几何?这么长时间了,这些你们可都清楚?说的出来,我现在就跟你们去登门杀人。”

卓立仁这么一叫板,反倒把张仁奎给叫住了。他是想着,这位小爷叔年青气盛,为人四海得很,这样的年轻人必然好面子,先把他抬得高高的,再用给徐宝山报仇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让他在大庭广众面前下不来台,既落了这位小爷叔的面子,顺带着也给自己解了围。

可他哪里知道,这个看起来过于年青,没什么江湖阅历的卓立仁,已经是两辈子为人了,少不更事的皮壳里边,包裹着的是一个堪称老妖精的灵魂,别说是现在还年轻的张仁奎,就算是原来历史上,到了老年修炼成人精的‘张锦湖’,恐怕也难占上风。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能看明白,革命党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就连那位袁大总统,都不得不与革命党虚与委蛇,甚至有时候还得委曲求全,就算是知道了炸死徐宝山的就是革命党,谁敢去跟那些不要命的人胡扯什么报仇的事情。

炸死徐宝山的两个主谋,一个是陈其美,一个是张静江,陈其美就不说了,一个专门喜欢搞暗杀的革命党,天天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明天住哪,上哪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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