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风尘仆仆

至于另外那位大人物,其实不仅是帮助卓立仁这一家子赶跑了那几个闹事的酒鬼,就连他们今天能坐上卧铺车都是沾了人家的光,他就是刚刚从俄国首都圣彼得堡被派到北京公使馆的一等秘书尼古拉?马达西维奇先生,从哈尔滨到北京本来是没有卧铺车厢的,现在这节卧铺车就是专门为了这位一等秘书先生临时特别加挂的,而且是从满洲里就挂上了。

如果是两年以前的话,这种为了某位大人物特别加挂的车厢根本就不会对外卖票,整个这一节车厢都得为一等秘书先生一个人服务。不过现在肯定是不行了,看上去还很强大的沙皇俄国已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再像以前那样装阔已经玩不起了,所以从满洲里加挂的卧铺车就不是那种一节车厢只有四个带洗澡间和厨房的包厢的特别专列,而是现在这种十一个软卧包厢的普通卧铺车厢,除了保留两个卧铺车厢给这位一等秘书先生还有他的随从使用,其余的包厢全部对外卖票,而且票价比正常情况下的价格要高出去将近一倍,反正现在也没有正常的卧铺车厢可以提供,你要想享受这种卧铺车厢就得多花钱。

实际历史上哈尔滨到北京开始有卧铺车厢得到1915年,而且现在从哈尔滨到北京也没有直达火车,这位一等秘书先生去北京赴任也得按照卓立仁他们走的线路,先到大连再换船借道天津去北京。在那以前整个哈尔滨只有中东铁路局局长霍尔瓦特先生才有资格享用卧铺车厢,而且还是专列。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制造精良美观结实的火车车厢可不是俄国造的,俄国一直到红色苏维埃时代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斯大林同志通过第四个五年计划把俄国的工业生产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才能开始自己制造火车车厢,现在俄国所有的火车车厢全部都是德国制造的。

卓立仁心里虽然特别恨那三个俄国人,可是他也知道现在自己还没有那种能力可以控制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和事,甭管多生气暂时也只能先忍着了。按照上一辈子的历史进程他大概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把这些在中国土地上耀武扬威肆无忌惮的俄国人赶出去,不过那是十几年以后的事。

这以后的旅途基本上平安无事,那位大人物很少从包厢里面出来,就连餐食和茶点都是列车员毕恭毕敬的给端进去的。等到过了长春宽城子,除了这一节卧铺车厢,其他车厢的那些俄国列车员全都下去了,换上了日本列车员和日本兵,让卓立仁看着实在是有点闹心,可是啥办法没有,连满清政府都没办法,你一个人能咋地?唯一让他不那么闹心的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一节车厢还是原来那个列车员,这个家伙虽然也不是啥好东西,总比那些日本人看着舒服。不过这些日本人上来以后那些俄国人倒是消停多了。卓立仁一家也得安以安静静的一直坐到了大连,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

下了火车先叫了三辆黄包车,两个人坐一辆,来到了距离船运码头不远处的远东大旅社,要了两间上房和一间普通客房,卓立仁父母一间,卓立仁谭小春一间,金明马涛住普通客房。

卓立仁让金明马涛去附近买早点,自己和谭小春先去码头看船期通告,确认能不能按期开船。到了码头上一看,运气不错,黑板上写着他们要坐的那条船船期正常,后天早上九点开船。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回到旅馆,告诉父母一切正常,大家都挺高兴,琢磨着中午出去吃一顿海鲜大餐,来到了海边了哪能不好好吃点海鲜?卓立仁下楼问了门口的那两个侍应生附近哪里能吃到最新鲜的海鲜,结果还真让他问着了,其中一个人的家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渔村里,坐马车过去也就是不到半个小时,他们村里都是渔民,你想吃啥都有,鱼虾蟹螺要啥有啥。卓立仁回到父母的房间里,把刚才打听来的情况跟父母一说,他父母也挺开心。

到了中午,卓立仁他们六个人坐着马车来到了这个小渔村。渔村不大,也就是百十户人家的样子,大部分人都是渔民。这些人一般都是每天半夜出海打鱼,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再趁早把一天的鱼获送到距离航运码头和火车站不远的鱼市上去卖,运气好的能够多卖点钱,买回来家里需要的米面粮油盐这些生活用品,运气不好的时候没卖出去多少,就连这些生活用品都买不起,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和农民一样也是靠天吃饭,比农民更加的危险。

卓立仁陪着父母一行六个人来到这个小渔村里,把这里的人都乐坏了。一看来的这家人就是有钱人的样子,穿的那么好还是坐着马车来的。家家都把今天早上新打上来的最好的东西都拿来给卓立仁他们看,卓立仁的上一辈子在海边城市做过公安局长,可是没少吃海鲜,他的父母还有谭小春金明马涛他们几个人可没见过这么新鲜的海货,那个大螃蟹一个差不多就得有一斤多,大对虾两个就有一斤,最让卓立仁喜欢的就是三斤多的大黄鱼,到了后世这么大的大黄鱼越来越少见了。

陪着父母挑了很多东西,卓立仁虽然心里知道肯定是吃不了的,不过头一次到海边的人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的,看见那些美味的海鲜一高兴就会过于兴奋,眼大肚子小,卓立仁不愿意影响了父母的兴致,他们喜欢就好,多点就多点呗,有啥大不了的啊?没看见他的爹妈都乐得合不拢嘴了!吃不了没关系啊,请几个村里的老人过来一起吃,顺便再陪着卓立仁的父母聊天喝酒说话,反正是怎么让父母高兴卓立仁就怎么弄,不就是一点钱吗?等到吃饱了一算账,让卓立仁又吃了一惊,这些渔民真是纯朴啊!六个人再加上四个老渔民一起都没吃完的那么多海鲜,还喝了将近四斤烧酒,竟然只花了不到五块钱,卓立仁的父母连说便宜,一边往回走一边打着嗝还一边说明天还来呢!

大家都是吃饱喝足尽兴而归,结果有点乐极生悲了,回到了旅馆里大家都休息了,还没等到晚上谭小春就开始闹肚子,原来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海鲜,就吃得多了点,卓立仁的母亲吃的比较少,别人吃的多的都喝了烧酒,也没事,可是谭小春惦记着卓立仁的父母有什么事需要他伺候着,就没敢喝酒,他是头一次吃海鲜,那个螃蟹又是大寒的东西,一斤多的螃蟹他一个人就吃了四个,一般人尤其是从来没吃过海鲜的人吃多了很容易闹肚子,结果他就悲剧了。

卓立仁赶忙出去找医生给谭小春买药,还好附近就有一家日本人开的药房,买药回来给谭小春吃下去,看着他很快就不再折腾了大家才放心,不过谁都不再提起再去吃海鲜的事了。

在大连休息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早上,一行六人提前来到码头,跟坐火车一样,谭小春给卓立仁父母和少爷买的是头等舱的票,金明马涛坐三等舱大通铺,好在现在是冬季,大通铺里边也没什么太大太难闻的味道,总比底仓要强得多。

卓立仁他们坐的这条船是一条英国籍的客运班船,船龄也比较久了,速度比较慢,从大连到天津得一天半。让大家都感到比较庆幸的是现在是冬季,海上的风浪不大,都没有晕船,平平安安的到了天津塘沽港。港口距离天津市里还有接近一百里,下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卓立仁和父母一商量,这个年头大晚上的赶夜路可不是啥好事,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塘沽港附近找一家好一点的旅馆住一宿,明天早上再雇马车往天津赶。

第二天他们坐上雇来的马车往天津赶,等到他们老远的看到了冬日里阴沉沉的黑云之下的天津城,天已经快黑了。两驾马车紧赶慢赶进了城,再晚一点城门就要关了。本来卓立仁和父母还觉得这天津城已经算是首府近幾,又是距离北京最近的港口,怎么着都应该像一个大城市的样子吧?结果他们的马车一进城,看见的城市里边的样子让他们是大失所望,不仅马路两边的建筑低矮破旧,马路上来往的行人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目光呆滞,都跟要饭的差不多,一直到了天津火车站旁边,不管是建筑还是人的样子才好一点,关键是到处都是垃圾和人畜的粪便,也没人清扫。再刮来一阵刺骨的寒风,不仅压不住那股子臭烘烘的味道,还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两辆马车来到了火车站旁边的一座二层砖瓦小楼,这里是刚刚建成不久的锦园大旅社,是现在天津城里最好的旅社之一了。进去一看从建筑到里边的家具摆设床单卧具一水的新东西,还没什么太大的味道,卓立仁和父母都很满意,还是一路上的老规矩,两间上房一间普通客房,上房都在二楼,房间比较大,明亮通透,都是套间,还带着室内的卫生间,甚至还有浴盆可以洗澡,不过得让旅馆的服务员专门来送热水,那个年代可没有什么热水器啥的。

卓立仁在下面就问好了,这个旅馆可以从外面的饭店里叫菜,附近有好几家各种风味的饭店,有川菜,粤菜,当然最多的还是京鲁菜系的。卓立仁的父母连续在路上奔波了这么些天,实在是有点乏了没有胃口,就让儿子和谭小春金明马涛他们一起出去吃顿好的,他们俩就在旅馆里简单吃了一点就草草洗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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