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说了骂也骂了,骂完了还得再安慰安慰,这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卓大少爷一边好话安慰一边心里还在想:我这大少爷容易吗我?又想起来问问金明,这三个洋鬼子是怎么弄回来的,有没有什么麻烦?金明指指马涛说:“这些事还是得老六办,他是行家,让他说”
卓立仁看了看马涛,让他过一会等谭小春回来了再仔细说来听听,这是为了让别人也知道知道这些事应该怎么办,马涛有点不好意的的挠挠头:“没什么难的,就那么回事呗,就不用细说了吧?”
卓立仁不以为然:“不是这么说六哥,我想听听是一个,也得让这哥几个都听听,跟着学学将来好知道怎么办事,再说这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还是你有什么独门秘笈不舍得说?”
“没有没有,哪有那么多秘笈啊?我说就是了。”
过了一会谭小春回来了,马涛把他是如何做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一遍,谭小春也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三个洋鬼子都是什么人。
这个事还得从他们从武昌回上海的船上说起。眼看着第二天早上船就要到上海了,卓立仁想着这些天把金明马涛侯波他们累得够呛,就花钱让船上的厨子按照他们喜欢的口味做了很多好吃的,还要了高度白酒,让他们喝完了好好放松一下,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明天就到上海了,到了上海恐怕还得接着忙。
他让他们几个喝酒休息,自己值夜班看着房间里的六个箱子,里边都是值钱的玩意,不敢大意。他一边看书一边值夜,怕自己犯困还跟船上要了咖啡,自己值夜时冲着喝。快到半夜的时候,金明从另外那个房间过来了,他问金明为啥还不休息,金明面色凝重的说自己有点事没想明白,想过来跟少爷唠唠。卓立仁也没当回事,让金明说说看有啥事想不明白,结果金明说出来的话把他给吓一跳。
金明问卓立仁:“少爷,您说咱们这大清国怎么就管不了那些洋鬼子呢?就说咱们在上海这事吧,那些洋鬼子就那么瞪着眼睛骗人,把咱们中国人的银子都给骗走了,还没人能管,俺越寻思这事越窝囊,少爷,您这么聪明,就不能想个啥法子治一治这帮王八蛋?”
卓立仁就乐了:“我说四哥,我再聪明也就是一个人,再加上你们几个才几个人?咱们一没权二没势,没枪没炮的你倒是说说,咱们能干嘛?难不成咱们还能跟胡子似的去绑票?”卓立仁这话刚一出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把嘴捂住,再看对面的金明,两个大眼珠子贼亮贼亮的,瞪着卓立仁也不说话,还故意用力点点头,好像很赞同他刚才的话,把卓立仁都给气乐了:“四哥,咱们别开这个玩笑好吧?这玩意一点都不好笑!你可别害我,就咱们这大清国还有这上海滩,绑架外国人?你咋想的呀?”
“少爷,有啥不敢想的?这种事咱们又不是没干过?一回是干两回也是干,中国人能绑,外国人也能绑,没啥大不了的!您不是说了吗,那帮王八蛋把咱们中国人都给坑惨了,那么多钱都让他们骗走了,咱们中国有那么多的穷人连饭都吃不上,十几岁的大闺女跟爹妈穿一条裤子,一家子只能有一个人出门。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屯子里老何家,仨闺女跟着爹妈下地干活,庄稼没长起来不敢下地干活,天没亮就得下地,天没黑不敢回家,一家人全都光着屁股干活,全屯子都知道,可是没人笑话他们,谁都不比谁强多少,我是八岁那年离开家,跟了师傅才穿上新衣服新鞋,才能吃饱饭。
少爷,我不敢说你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可是你打小没挨过饿对吧?你知道半大小子搂着爹妈喊饿是啥滋味吗?人要是快饿死了就啥都不怕了,别说杀人,吃人都敢你信不信?咱们还有那么多人吃不上饭,钱都让那些洋鬼子拿走了,这是啥道理俺不懂,可是俺知道一个道理,哪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得吃饭,都得穿衣服,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饿死!谁要是敢这么说我特么大嘴巴子扇死他。我过来就想问少爷一句话,您说想做那件大事,还想着要帮着咱们东北几千万老少爷们,没钱你拿啥做这个事?就你现在弄回来那点钱够干啥的?你就打算看着那些洋鬼子把咱们的钱都拿跑?”
卓立仁好半天不知道说啥,楞珂珂的看着金明,他可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平时不言不语的家伙骨子里竟然是这么个火爆性子,再说了,那些洋鬼子骗走的钱怎么就成了咱们的钱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呢?
不过…这个事吗,好像应该差不多也可以考虑考虑吧?不就是绑票吗?又不是没干过,虽然有一点专业性,咱们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啊,要是好好计划一下,仔细周密的把具体行动弄得靠谱一点,是不是就可以了呢?想想,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卓立仁的心里早就认定了这个事应该办可以办而且必须办,办了这个事,就是有利于人民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事业有利于自己,以前他就是没想到这个事而已,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被金明这么连提醒带挤兑,一下子就是醍醐灌顶,这个念头起来了可就再也压不住了,把他的心扇乎得一个劲的往上拱,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帮王八蛋绑回来。
第二天天刚亮,金明就带着两个黑眼圈又过来了,一推开门和正好也想过去叫他的卓立仁闹了个对脸,卓立仁把金明让进来,面色凝重的对金明说:“四哥,我想好了,这个事能做,咱们这样,到了上海你和六哥九哥别的事都别管,我让考夫曼给你们拉一个名单,就要那些比较大的骗子公司,咱们就选三到五个吧,你要用一切办法去收买那些公司里边外国骗子们身边的中国人,可以收买也可以强迫,甚至还可以绑架他们的家人,只要他们能提供我们需要的情报,把那些洋鬼子的一切情况都摸个底掉,然后去上海周边僻静地方分别租几处房子,只要条件成熟就下手,尽可能不要惊动别人,最好弄得就好像这些人去窑子什么的玩了,这样就能有几天时间不引起别人注意,咱们哥们好好干他一票!”
一个异想天开又胆大包天的绑架计划就这样制定出来,回到上海以后,金明马涛侯波三个人,按照考夫曼先生根据那些骗子公司的规模大小拉出来一份清单,上面有五家公司,兰格志公司首当其冲,那个洋鬼子麦边赫然排在第一位。
按照考夫曼的测算,这家伙现在手里掌握的资金最少也能有上百万英镑,他的兰格志公司发行了两万股股票,除了很少一部分是在开盘以后用比较低的价格进入股票市场,其余大部分都是在他把股票炒到了一千两以后才一点一点卖出的,差不多有一半左右是在一千五百两以上的高位被他抛掉。
而且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在看到自己公司的股票价格一直在上涨之后,竟然以重金贿赂的手段买通了股票交易所的满清官员,默许了他在已经增发了一次的基础上,又超发了五千股,那个时代的股票市场基本上就是一个野蛮生长的时期,根本没有什么完整正规的管理章程和风险控制措施,在这样的市场环境里,一个贪得无厌的股票发行商,再加上一个看着别人大把赚钱急得直红眼的满清官员,他们之间要是没发生点什么才是让人奇怪的事。
金明让马涛侯波负责前期摸底工作,侯波在哈尔滨那一套手段到了上海就没戏了,这个时候马涛想出来一个好办法,他把附近的小乞丐、黄包车夫、卖香烟瓜子水果的擦皮鞋的甚至捡垃圾的,一切他能找到的人,用了一点小钱钱就给非常完美的组织起来了,每个人每天他只给了一块钱——铜元,就让这些人高高兴兴的按照他的要求和吩咐,把他指定的那些人每一天的活动范围路线习惯时间全部记录下来,连续这样跟了几天,一套完整的有规律的报告就出来了,金明已经在上海周边的贫民窟附近租了两处独立而且比较隐秘的小院子,只要条件成熟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第一个被绑架的倒霉蛋不是兰格志公司的麦边,这家伙这几天一直和自己的两个骗子伙伴待在他们住的酒店里昼夜狂欢,他们实际上已经在准备跑路了,巨额资金已经骗到手了,他们自己公司的股票已经开始有下跌的趋势,除了打打短线,炒一炒新上市的公司的股票弄点零花钱,别的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了。不过即使从那些新上市的公司股票上弄不到太多的钱,这些钱对他们这样在英国一直是穷困潦倒的人来说也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直迁延至今都舍不得离开的原因。
第一个被绑架的家伙叫安东尼?马丁,也是一家骗子公司的老板,他的公司发行的橡胶股票最高价达到了八百三十五两,问题是这家伙没有同伙,就是他自己一个人,所以全部利润都在他自己手里,把他绑回来就等于是连锅端了。这家伙是三天前被绑回来的,让人没想到的是他还是个抽鸦片的。
那个年代的英国人里抽鸦片的也不少,这个身子骨都快瘘了,金明他们打了他两回就晕过去两次,他们怕把他弄死就不敢再打了,还给他好吃好喝的,就是给他弄了一个特别难受的姿势不让他好受,按照金明的说法这在土匪绑票时叫熬鹰,就是让被绑架的人难受还睡不着觉,连着几天人就崩了,他就着急让家里来赎人了。再加上卓立仁也还没想好怎么去银行取钱,就把他先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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