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孔玉清又接了一句,“如果选了你,我会后悔!”

赵典程刚还在洋洋得意,此时脸色铁青,这话直接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还戳了口唾沫,告诉他就是低贱,就是不配和韩非相提并论。

韩非紧绷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变得松快了,隐秘地挑衅嘲讽地瞥了眼赵典程一眼,转头瞧着孔玉清的目光也有心情表达着无辜和委屈巴巴,似是在控诉他让人提心吊胆的恶劣行径。

那表情撒娇一样太亲昵,似乎和孔玉清认识了许多年,和他的关系又极好,可以很自然舒服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也不担心影响他们的感情。

孔玉清朋友极少,能亲密相处就更少了,对于韩非这样的人,即使不打算成为最独特的关系,只是做朋友,都是无比舒心惬意的。

孔玉清瞧着他,心思动了一动又一动,迟疑再迟疑,终究还是压了下去。

他不是小木,若是入了孔家,同小木的身份也不同。更何况哥儿和男子相处过多也惹人非议,他们做不了朋友的,这恻隐之心一动,改变的可是整个孔家的筋骨。

算了吧!

权衡利弊后,理智占了上风,孔玉清忽略了心中微妙的叹息,下定了决心。

心情不算好,可装病还是要装的。

孔玉清表面上面无表情,可心情丧丧的,犹豫了几秒……

回府再装也是一样的。

父母大哥都相信自己,他说的话没人会怀疑的。

嗯!就这么决定了!

他想和母亲交代一句,就回府了,转身的瞬间,一阵风从身后传来,孔玉清从母亲惊恐扩大的眼球中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韩非怒不可遏地哀嚎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凳子砸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也不是故意的,说不清为什么,他一瞧孔玉清和韩非对视,心中的火顿时就泼了一桶油,划拉就猛烈着起来了。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他!凭什么看不起他!

忍耐的步骤想都想不起来,身体比脑子快,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不过这次他确定了,韩非必定是那牙人的蒙面心腹,派来管束他们最大的头头,他一向下手狠辣,是那种让人恐惧的狠厉,最重要的是,就他心情不好时,闲的无聊发泄时都喜欢踹人屁股,说是抗揍不容易受伤又解气。

那人刚刚习惯性想踹他屁股来着,转瞬定是觉得会暴露身份,才转变了地方。

难怪天天带着个黑罩,就是怕被人知道他就是个喜欢当人赘夫的小白脸!

韩非心中在咆哮,却欺软怕硬地敢怒不敢言。

踹了一脚,解气舒服了,韩非又默不作声转身,蹲下去弓着背,痛苦但表情唯美地捂住了脚,若有若无的抽气声,勉强修补了自己受人欺负的小可怜人设。

看孔母挑选的标准就知道了,头可断血可流,姣好的形象美貌和良好的表情管理绝对不能损耗分毫。

孔玉清没注意到他精心设计的小巧思,他听着韩非的痛呼愣了神,喉结上下滚动,心里翻起来滔天巨浪。

除了家人和小木他不相信会有其他人挡在他身前,为他抵住危险攻击。

人本性都是自私的,没人会无条件为了另一个人付出,更何况是危机时刻没有思考就冲了过来。

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就不怕自己会受伤吗?!

牙人也看傻眼了,他是不是还没睡醒啊,今天的一切跟做梦一样。

韩非莫名变弱了吧唧,恨不得地上一趟,跟狸猫一样敞肚皮,那表情看得他牙疼。

赵典程突然和客人硬气杠上了,一副自己牛逼轰轰的神情,要不是自己知道他底细,也见过他被揍得缩成一团讨好谄媚的表情,还以为他是什么大官私生子落难,吓了他一小跳。

真是的!

韩非已经不再蹲在地上,只是偶尔还是会被疼痛牵扯,皱皱眉头,看向孔玉清的目光满溢出信任和依赖。

手指微不可察地勾动了一下衣角,孔玉清睫毛低垂。

他想把韩非买回家,让府医给他上药。

倘若他一直如此,把他当家人,当哥哥看待也未尝不可。

孔玉清终究还是想再信任一次!

牙人苦口婆心地劝着,“您确定就要他了吗?不是我吓唬您,您不知道他身子骨不行,三天两头就生病,而且这病还没法根治,只能用药熬着,说不定哪天就不行了……”

这话没一句中听的,孔玉清不悦地抿了抿唇,当即打断了,“身契拿出来吧。”

牙人噎住,他属实是不想放走韩非。

韩非这把刀太好用,最开始自荐想要帮他做事时,他还不屑一顾,可当他险些打断了一个想要偷他银钱的手下的腿时,他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心狠手辣,不是池中物。

有了投名状,韩非很快就展现了他出色的能力手段,黑面罩遮着个引人注目的面容,帮他扩张市场,打压同行,管理奴隶,提高买卖量,各种脏事烂事也都干得漂漂亮亮。

那种玩弄人心,判断局势的游刃有余仿佛大家世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他时常被这种狠辣算计惊到半夜都睡不着觉,心脏突突地跳,忍不住怀疑他的身份真的只是一个农家子吗?

不过卖身契在手里,也不怕他不听话,反咬自己一口。

可如今,落入渔网的鱼竟然要跳出去了,牙人自然不甘心,就算是提高了价格也实在是舍不得。

要不是孔母的哥哥是当地县令,就算是他反悔了,不想放韩非走了,又能如何?

“孔家自然有能力为他请一个名医诊治,可问题是值不值得,您仔细想想,满足您要求的奴隶多的是,何必为了一个病秧子大动干戈,费钱又费力,没准还要搭上人情进去,我这也是为了您着想啊,您说是不是?”

孔玉清眉心不解地蹙了一下,这牙人奇怪得很!

按理说,他不应该希望自己的奴隶卖个好价钱,怎么会贬低韩非?

韩非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牙人,他知晓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他想走就没人拦得了,可他也着实好奇,巨额的利益付出和他之间,孔玉清究竟会怎么选?

会评估一番,觉得他不值,就此放弃他吗?

还是说……

“我们孔家要的是主子,不是伺候人的奴隶,身体不好,也自会寻名医救治,退一万步说,就算这身子只能用药吊着,我们也养得起,就不劳烦你来操没有的心了。”

银钱想赚随时可以,能遇到一个危难时刻肯为你挡伤的人,一辈子可能都遇不到一个。

舍本逐末,把真心摔在地上的蠢事孔玉清可不会干!

更何况韩非脑子看上去蛮灵光的,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日后也会成为他的好帮手!

这人他要定了!!

孔母诧异的神色闪过,又转为了欣慰又喜出望外的笑意,瞧着再次对视,仿佛怎么瞧也瞧不够的两人,唇角勾起的弧度下不来了。

清哥儿素来把事儿藏心底,说话言简意赅,能一句话说完,就绝不多说第二句,如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想必是把人放心上了。

感情不就是你护着我,我护着你,慢慢的就你侬我侬了吗!

哎呦!今儿打进来就不顺得很,如今总算有了一件大好事啊!

这是铁了心,不会回头了,牙人目光阴鸷,狮子大开口,“一百两,给了钱,我就放人!”

孔母眉头一皱,小人嘴脸真是让人讨厌。

孔玉清面色如常,瞧他百般阻挠的架势,对这坐地起价的不要脸行径倒也有所预料。

前世这牙人就是个见钱眼开的,瞧他对赵典程满意,就提高了成倍的价格,那时顾及着赵典程的尊严和对孔府的归属感,还是捏着鼻子忍了,掏了银钱。

这次换成是买韩非,敏感多思直接写在脸上了,他就更不会省了这笔钱。

孔玉清心甘情愿,韩非不乐意了。

他向前走几步,到了孔玉清和孔母看不到的距离,温和无害的笑容一秒收敛,给了牙人一个狠厉阴冷的眼神,“我最近听到有人在打听一个叫陈民的,要是有消息,给的价还挺高的,不知道梁哥你听没听过这么一个人啊。”

前世无意中从他梦魇的话中得知这一消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专门查探过,才确认了事情原委。

但事情是这么个事情,打听却是虚无缥缈胡编乱造的了。

牙人原本还在别过脸冷哼,此时瞳孔紧缩,慢半拍地转过了头,语气透着明显的僵硬,“你谁说的?你知道打听那人是谁?”

从那个尸体被他掩埋开始算起已经近八年了,陈民这个名字他也八年都没有听到过了,他杀了人之后就冒用了尸体的身份,干了这行,父母双亡顶替也容易,可若是官府知道了,砍头是跑不了了。

韩非沉默不言,定定地盯着他。

自己说完了,他表诚意了!

牙人脸色铁青,手气得在隐隐发抖,可也毫无办法,他不情不愿拖着脚步,拿了卖身契,得了答案,懊恼痛恨,眼神变了几变,也不肯松口倔强地要了十两银子的正常价格。

个死要钱的,等什么时候跌个大跟头,命都差点没了,就老实了。

幺蛾子作了一个又一个,就算知晓他必不敢伪造卖身契,孔母付了银钱,依旧谨慎地吩咐人去官府办了手续才心安。

马车的滚轮碾过小石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东侧住了许多艰难度日,维持温饱的,烈日炎炎,人声鼎沸,路过马车时好奇地看上一眼,又收回闲心,迅速走了过去,奔向自己的忙碌生活。

孔玉清撩开帘子,恍惚地扫视着街上,一言不发,胸口被一只大手揪着闷痛着难受。

这里是他自小就待着的地方,街头巷尾他再熟悉不过,可自从赵典程考上了举人,他把生意也扩张乡里,就再也没回来过。

韩非眼神忐忑,望着他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也不知是不是眼睛很大很圆润饱满的缘故,刻意地反复地盯着人看,眼底的热度能把人看得头皮发麻,“行了,想说什么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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