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你逃，我追，嘻嘻，骨灰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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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跑什么跑！”

灵玉驾骑快马，不紧不慢地跟在一支商队后面，那些人疾行，她就跟着疾行，若瞧见那些人跑累了，她便偷偷放些水，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甚至，时辰一久，觉得没意思了，还要消遣似地喊上几句。

这嬉笑出口的话语，朗声灿灿，听起来不含半点恶意，可落在前方之人的耳中，简直如同催命的咒言，引得阵阵车马慌乱。

领头的商队管事神色凝重，待话音落定，忍不住回身望去，只见十几位黑衣人依旧紧随在后，不离片刻。

两股战战，心头狂跳不止，纵然惊惧万状，商队管事也只能故作着镇定，不断催促马夫快加行进。

“快些！快些！再快一些！”

一路奔命，颠簸的马车左摇右摆，几乎快要将人晃得散了架，商队管事的面色愈发难看，种种可怖的念头爬满心间。

他怎能不怕？

行商十数载，闯南走北，虽论不上历尽艰险，但大大小小诸般事端，也算是见识过不少。

花言巧语，套取好处的奸诈歹人…

瞒天过海，鱼目混珠的调包手段…

弄虚作假，五花八门的骗术棍局…

林林总总，无奇不有。

若摒了贪心，不存侥幸，细致辨别之下，鬼话端倪、虚词苗头，着实不难觉察。

除却这些，做着鸡鸣狗盗行径的毛贼小寇，根本不足为虑，商队聘来的镖师护卫就可轻易打发。

相较之下，成气候的凶煞之徒倒是稍显棘手。盘踞山头的响马子名声在外，白日持戈，凶悍蛮横，但只要交出钱物，再依着圆滑手段周旋一二，总能化险为夷。

甚至后来，混了脸熟，讨价还价一番，于出发之时先期交上一笔买路的银钱，便可不受其扰，一路畅行无阻。

而杀人夺财，九死一生的境况也并非没有遇到过，只不过屈指可数罢了。待那时，报出自家名号，得几分依仗，再径直弃了货物，想要保命却也不难。

行商之事，可谓天时不利可避，**兀现却是麻烦至极。

正如今日这般。

黑衣人马装备精良，携带的兵刃制式统一，寻常匪徒压根儿求不到获取的门路。商队管事经验老道，仅看过一眼就知来者不善，绝非随随便便可以打发的，少不得要扒掉层皮，甚而丢了性命。

思及此，商队管事惶惶大骇，不由得再次催促起驾车的马夫。

“我有这么吓人？”见前方之人的步调变得更为慌乱，灵玉自顾自地嘟囔道，“小郡主可是才夸过我呢。”

灵玉一副毫不着急的模样，右手持握缰绳，左手捧着块油纸包裹的点心，待咬过一口，眼中不禁有些迷茫，“就这？”

出发前，某个同行的暗卫中邪似地念叨了半日，什么钱袋空空肚子空空，什么蜜桂斋必品美味，还有什么吃不到的人生无乐趣。听得她格外好奇，索性买来许多，请大家都尝一尝。

结果，就这？

就这？

“不好吃，还想着给小郡主带些回去呢。”

冰封雪盖的冬日，且经寒风好一阵吹拂，油酥小点上的油花早已凝住，泛起乳白之色，本应香甜的滋味生生折了大半，冷硬又腻人。

灵玉将剩余的点心一股脑儿地塞进了嘴里，拍了拍手中的残渣，察觉嘴角应是沾了些油点，便又掏出袖中的帕子擦净。

再寻常不过的举动。

…

“你就是阿爹新指派来的贴身暗卫？”

“灵玉…”

“真是个好名字，那你以后便好好跟着我。”

…

“给你这个，这是府上绣娘新制的绢帕。”

“以后莫要拿衣袖擦拭…”

“怎么不用？舍不得？”

“又不止这一方帕子，以后样样都会有我们灵玉一份的。”

…

确实，样样都有她的一份。

此后的年月里，不但俸金颇丰，更似履行承诺一般，她收到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好东西。每一个都是她未进圜庭、未至王府前，从不曾见过的，甚至拗口些的名称，听都没有听说过。

各般式样的绢帕也多了起来。

可灵玉觉得，只有小郡主亲手递给她、又被她仔细收起来的那块，才是最最好的。

…

“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

将近两个时辰的路途已不算近，灵玉观察着周遭地势，一番远眺张望后，觉得眼下这块地方就很适合办妥差事。

“准备动手。”

暗卫们得到命令，气势陡然转变，举动趋同一致，如常的神色下，目光凌厉无比，纷纷涌现出清晰可辩的杀意。

“驾！”

灵玉握紧缰绳，身姿微伏，猛地一夹马腹，率先向着前方的商队奔袭而去。

高大骏硕的良驹，马蹄踏急，举步生风，于大地之上掀起阵阵沙尘。

不消片刻，灵玉等人便已追赶而至，在山前密林处截停了商队一众。

锁定的猎物被驱赶进理想的狩猎地，等待着的，将会是收割性命的最后一击。

“你们怎么越跑越快，难道把我当作了吃人的猛兽不成？”灵玉高坐马上，用嬉笑的语气边说着边打量过每一个人，确保不会有遗漏。

“女侠，女侠饶命啊…”商队管事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一开口便是求饶之词。

当下的境况也着实由不得他不低头。

商队的人们皆被围拢在一处，个个犹如惊弓之鸟，甚至，有些新招来的差使杂役竟连站都站不稳了，哆哆嗦嗦地颤个不停。

汗水浸透内衫，说不清是吓的还是一路奔逃造成的，可身为商队领头之人，他再是害怕，此刻也得出来答话。

“你这样说…”灵玉瞧着面前之人苍白的脸色，双眉挑起，俯视而下的眼神中带着困惑之意，不解地问道，“我长得很吓人？”

“绝非！绝非！”商队管事想也不想地急忙否认，生怕惹怒了对方，招致祸端。

颇为莫名的问话，使得商队管事心下更惧，可嘴上却依旧讨好道，“女侠飒爽英姿，威风凛凛，怎会吓人！在下，在下分明是…”

日头高升，不再被层云遮挡，出鞘的利刃泛起锋锐的刀光，好巧不巧地晃到了商队管事眼前，生生打断了接下来的奉承美言。

“啊！”商队管事一声低呼，恐惧交加，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你别怕呀，我们有话好好说。”

听到似带宽慰之意的话语，商队管事顿感稍安，连忙点头应声，动起了周旋的心思，“是是！全凭女侠吩咐，一切都遵照女侠说的办！”

真真流年不顺，赶上走背字的衰期…

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所行之事毫无章法可循，如同猫儿戏鼠，到底有何目的？

还未等商队管事想好周旋的措辞，便听到——

“今日呢，我是来找你们借一样东西的。”

商队管事闻言，心下大喜，暗道有戏，“女侠说笑了，女侠要的东西怎么能称为借呢。”

紧接着，商队管事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钱囊，里面装着的是厚厚一沓子银票，“在下神往快意江湖久矣，最是仰慕如女侠这般的无双侠客。这些银钱财物，女侠且收下，权当是在下孝敬女侠以及各位的。”

灵玉撇过商队管事双手捧上的买命钱，无动于衷地说道，“我借的可不是这些。”

“那女侠想要什么？”

“当然是你们的人头呀。”

…

“饶命！饶命啊！”

“兄弟们拼了！杀出去！”

“救命…救救我…”

…

不出半刻，哀嚎止歇，利刃刺穿皮肉的声响也随之消弭。

一场袭杀，就此了结。

*

“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商队是谁府上的！”

咦？

不逃也不怕，这批人马倒是硬气呢。

灵玉这般想着，刚打算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人拦住——

“好汉爷，好汉爷…”

似乎是察觉出了那蓄势待发的凶意，一位管事模样的老者急呼呼地出面打着圆场，“老夫手下的小儿不懂规矩，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万万别和我等一般计较。”

虽说是低声下气打着商量，可老者仿佛司空见惯一样，言语沉稳，应付自如，并不显得慌乱。

几十年行商走马，遇过不少凶徒，老者依着以往的阅历，认为面前这些人不过是贪图钱财，妄想劫掠货物，而他只需好言好语地服个软，再缴上些“盘缠”，也就能大事化无了。

铮…

灵玉拔剑出鞘。

“我怎么会与你们生气计较，你们呀，下辈子注意些就是了。”

…

猎物濒死挣扎。

可在一面倒的屠杀面前，丝毫无用，不存半点活命的可能。

…

“灵玉姑娘，属下们清点过尸身了，一人不少。”一名王府暗卫禀告道。

个个面目普通，还有丑的…

砍下这种人头带回去，小郡主一定不喜欢…

不值得费力气…

灵玉对着没了生机的脑袋看了又看，最后说道，“拖到远处，烧干净。”

“是。”

因还牢记着明鸾的交代，灵玉又说道，“商队这批货物，还有这些车马，都扔去那边的山头，留给马贼们。”

“是，属下们这就照办。”

…

天降横财，大把大把的雪花银子，见到一定高兴坏了。

只要，能有命花。

现下差事办完，人也都杀得一个不剩，可以回王府和小郡主复命了。

小郡主一定会夸我的。

嘻嘻。

bug补丁：

爱吃蜜桂斋油酥小点的暗卫（在第32章首次出场

原本在岐西郡，本章跟随灵玉一同出任务

后续剧情会交代缘由（不是深坑（总之先打个补丁（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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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袭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