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谢谢你。”

风漾跟在云朝身后，对他说到。

“嘘！”云朝背身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你想让我们被发现吗？”

“哦哦。”风漾学着他的样子，比了个闭嘴的动作。

两人偷偷摸摸在风熏屋里翻找，轻手轻脚的，像做贼一样。

不，贼人都比他们大方自然。

屋里的另一个贼人，也就是穆成雪。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先是一把掀起风熏的床榻，在枕头底下翻翻找找，趴在地上摸索床底，没找到东西，起身后甚至拍了拍手掌。

丝毫没有做贼的自觉。

风漾哀怨地看了云朝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不说他？

云朝无奈地摊手：他是我师兄，我管不了他。

风漾被风熏逼着陪云朝他们去南禹找什么狗屁腾雾，他本来是打算趁云朝他们不注意偷偷逃回的，风熏这些天一直试图逼他离开，他心中不安，总觉得她要有所动作。

谁承想这俩人根本没打算出海，他们带着他坐在黑蛟身上，在虚生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耍一耍海里的异兽，直到朱贝完全暗下来，这俩人才带着他折返。

“你既然当时就打算帮我了为什么还骂我？”还骂的那么难听。

“隔墙有耳，我要是敢答应你，今日你见到的就是我俩的尸骨了。”

“怎么可能，谁敢在我殿里偷听。”

“你连风熏都敢怀疑，为什么想不到族里有人盯着你呢，你对风熏的敌意表现的太明显了。”

那种厌恶的情感，强烈到根本不是一句顽劣能解释得通的，这人还半点不知收敛。

就是因为怕他露馅，云朝才不敢同他解释太多。

“风漾，你来。”

穆成雪从书册里找出一小块儿鱼骨，似是鲛人的鱼尾骨。

“这是你们族人的鱼骨吗？”

风漾凑上前去接过骨头，“是我们族人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穆成雪放下骨头，他也不知道。

“你们找一找房里有没有机关暗道，墙壁不要放过，壁画后面可能会有东西，地板也要仔细检查，空地板踩上去声音不一样的。”

风漾：“你好像经常做这种事。”

穆成雪没说话，这些都是他用来藏银子的地方，无论他藏的多深，都会被楚流云找到。

“那你呢，把我们安排这么清楚，你干什……唔！”

云朝捂着他的嘴把他拖走：“你管我师兄干什么呢，你去检查壁画，我检查地板。”

穆成雪一目十行地翻看这些书册，准确来说，是翻看这些手贴。

风熏房里的书册并不多，都封在一架矮小的书柜里，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风熏的手贴。

上面记载了自她当上族长后，近二百年的过往。

有些是她外出巡岛发生的趣事，她曾经的鲛人丈夫，她的族人，她的孩子。

都是些不重要的琐事，穆成雪简单翻看两眼，直到在这些文字里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徐兆。

他认真看过，果然，手贴上记录的东西断在了十二年前徐兆离开南海的那一天。

他又喊：“风漾，你过来。”

风漾翻了个白眼，对云朝说：“真会使唤人，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云朝：我乐意。

“你们族里可有一个叫风溪的人?”

“没有，”风漾答道，“我们鲛人只有族长一脉姓风，没有叫风溪的。”

穆成雪抬手摸向风漾耳后，捏着他的后脑：“休要瞒我，他是徐兆和风熏的孩子，此事你可知晓?”

风漾：“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异兽和人族怎么会有孩子？”

“他长什么模样。”

风漾哆嗦着看他，眼里有些惊恐。

“赤发，蓝眸，比风熏还要透明的鱼尾，是他吗?”

“你……”风漾猛地推开他，“你怎么知道！”

“走吧。”穆成雪也不管风漾在想什么，“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师兄，”云朝抓着惊魂未定的风漾跟在他身后，“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风玥，她应该知道不少。”

云朝笑着问他：“你知道去风玥殿里的路吗？”

……

最后还是风漾带着他们去寻的风玥。

穆成雪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大隐符。”

“还有这种好东西。”风漾接过大隐符，小声抱怨“你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经过方才一遭，他现在已经不敢大声朝穆成雪嚷嚷了，只敢嘀嘀咕咕小声抱怨。

穆成雪同他解释：“风玥殿里有风熏的眼线，万事小心。”

“嘶！尾巴甩着我了！”

他们三人用了大隐符，谁也看不见谁，云朝扒着窗户正欲翻窗，冷不防被风漾的鱼尾甩了一脸。

“不好意思。”风漾轻轻晃了晃尾巴，他这不是看不见吗。

夜深十分，风玥还在屋里处理衍洲公务。衍洲作为南海最大最繁荣的洲岛，事务也比其他洲岛要多得多。

“姐！”

乍然听见风漾的声音，风玥拿着笔的手一顿，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人。

她有些恍惚，怎么风漾刚走一日她就开始想他了，莫不是临走前给她下了幻术？

“姐！”风漾又唤了一声，仗着风玥看不见，他欠嗖嗖地抽走风玥手中的灵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奇丑无比的斜眼鱼。

“风漾，”风玥无奈扶额，“别闹了，你不是跟穆道长他们去南禹了吗，怎么偷偷留回来了？”

她伸手在身边抓了抓，每当风玥快碰到他时，风漾便扭着身子躲开，搅乱周身一小片海水。

“风玥。”

云朝解开他和师兄身上的符箓效果，穆成雪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递给她。

看见这两人出现在她房里，风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穆成雪道：“风熏的手帖，在她房间里找到的。”

风玥讶然，这两人居然深夜潜入族长房间，还真是大胆。

她没有动那本手帖，只说：“不与穆道长多言是不想你们卷入我们鲛人一族的纷争里，无论风熏是谁，此事都与万重山无关，穆道长还是早早离开去南禹吧。”

她语气略重，似是下定决心要赶他们离开。

穆成雪道：“确实与我们无关。”

“师尊房里有一株赤色的月板珊瑚，说是一位虚生的故友送的。若是他知晓风熏早在十二年前就已陨落，想来不会坐视不理。”

“清玄长老若是出手，虚生还能安生吗？”

“穆道长，”风玥无奈，这是在逼她了。“风熏近日动作频繁，我不知她有何打算，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实在不敢保证二位的安危。”

牵扯万重山，还是楚流云的两位内门弟子，风玥不敢冒险。

“放心吧。”云朝和她保证，“真打起来我肯定第一个拉着师兄跑。”

风玥看着云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有云道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当日在书房里，我并未对穆道长撒谎。”只是隐瞒了一些细节而已。

“咳咳！”

海水呛进腹腔，徐兆迅速唤出法剑击退袭击他们的异兽。

一只体型硕大，通体发蓝的珠影乌贼。

“啊啊！”

又一人被乌贼卷进海中，巨大的触手紧紧勒在他身上，月影乌贼稍稍用力，那人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海水不断被鲜血染红。巨浪卷着残肢不断翻涌，一只触手从后方攀上他的脚腕，猛地将他拉入海中。

“唔！”

伴着血肉残渣的腥咸海水差点灌进徐兆口腔，他砍断那根不断蠕动着试图扭断他左腿的触手，迅速探出水面。

徐兆长舒一口气：“剑起，冰封！”

剑气卷着寒冰向月影乌贼攻去，所到之处无数触手皆被冻在寒冰之中。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见几根触手从乌贼身后伸出，蠕动着向他攻来。

“居然如此难对付？”

徐兆带人驶入深海已经五日了，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寻找虚生的鲛人一族。五日过去，鲛人的影还没见到，他们前后已经被将近十只异兽袭击过了。

这些天不停和异兽战斗，今日又和珠影乌贼缠斗许久，身上的灵力已经快耗尽了。

珠影乌贼并非什么难对付的异兽，这种异兽身上灵力浅薄，按理说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打不过它。

奈何这只异兽实在是太大了，一眼望去，徐兆甚至看不清它的全貌。

也不知道在这深海中活了多少年才长成这么大的体型。

不会要折在这儿吧，徐兆暗道。

只能赌一把了。

他挥剑冻住一部分海水，站在冰面上，起势，挥剑。

“剑起，幽冥！”

翻腾的海水忽地静了下来，雨水被冻结在半空，像是冻住了时间。

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雪。

飘落的雪花点点融入海水，冰霜从海面不断往下，又往四周蔓延，一寸寸冻住无垠的大海。

直到珠影乌贼再没了生息。

“呼~”

徐兆松开手中的寒刃，他的右手被剑柄冻的没了知觉，一次性耗干所有灵力，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你没事吧？”

清亮的嗓音在寂静的海面显得有些空灵，徐兆心下一慌：“谁！”

风熏顶开一块儿寒冰，从底下探出头来。

她两手攀着冰块儿边缘，盯着眼前有些狼狈的人族男性：“你把这里都冻住了。”

火红的长发，如同烈焰一般倒影在徐兆眼中，他张了张嘴：“鲛……鲛人？”

风熏朝他眨眨眼，莞尔一笑：“看你长得这般俊俏，跟我回虚生给我当小相公，如何？”

“阿嚏！”

远在九境的楚流云摸了摸鼻子，谁骂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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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风熏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