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完脑海中的记忆后,苏楚楚胳膊搭在脑后,躺在床上发呆。她的容貌英气十足,鼻梁高挺,紧抿着看上去很是薄凉的薄唇。
洞府十分整洁,靠墙放着整面书柜,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天材地宝。
这些宝贝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是苏楚楚百年间出门历练带回来的,也有些是做完师门任务用积分兑换的。
整座洞府最值钱的东西们都在书架上。
不过书架上很多地方都空了下来,上面的东西不知所踪。
苏楚楚还在出神时,有人在洞府外大吵大闹,不经她的允许,径自走进洞府。
“大师姐!不好了!大师姐!”
“大师姐!大事不好!”
……
从外面跑进来一群少年少女,嘴上说着大事不好,实际上却不断地用眼睛偷瞄着苏楚楚,暗中观察着她的反应。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贪婪地从书架上扫过。
洞府内的苏楚楚浑然不觉,起身,同师弟师妹们打了声招呼。
有位小师弟惊慌失措地跑上前,一把拽着苏楚楚的衣袖,把她往外拉:“师姐,你快去看看吧,因为小师妹擅自出门,师尊大怒,要罚她去思过崖!”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在苏楚楚身边,你一言我一语。
“大师姐你快去看看吧,师尊和小师妹吵得可凶了。”
“小师妹皮娇肉嫩,从小就没吃过苦,要是真被罚去思过崖,那太可怜了。”
“对呀,大师姐,小师妹不过是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她又有什么错?”
或许是苏楚楚给他们的感觉太过可靠,他们好像下意识地忽略了是苏楚楚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了他们,从悬崖跌落,身受重伤,也忽略了苏楚楚只是大师姐,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劝诫身为师尊的司徒邑。
苏楚楚从床上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可周围却无人关注,只能自己稳住身子,缓缓站定,顺着力道向外走去。
她隐约听到身后有人说。
“大师姐是不是也受了伤?需不需要让门中的医修看一看?”
“诶,大师姐的修为高深,区区悬崖而已,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哪里轮得到筑基的我们关心?”
“师姐,我看你这里有仙灵草,正巧这些日子我需要制成还魂丹,调整灵息,我就拿走了啊。”
师弟师妹们没有等到苏楚楚的回复,便自顾自地去书架上翻找自己需要的灵丹妙药。他们迅速地将东西拿到手后,囫囵扔进怀中,嘴上喊着大师姐等等我,忙不殊追了上去。
苏楚楚到时,司徒邑怒不可遏,厉声训斥着秦梦瑶。
司徒邑活了一千多年,可他看上去眉眼俊秀,头发乌黑,整个人仿佛由天地之灵气蕴养而成,一举一动间仙气十足。
人们印象中的白衣仙人莫过如是。
向来很少发火的司徒邑此刻脸色铁青,气得手都在抖。
而小师妹跪在地上,只能看到发髻上的鎏金镶玉古灵簪,一头瀑布似的长发几乎遮住了柳腰。
苏楚楚慢慢走进宫殿中,垂手立在一旁并不说话。
“要不是你大师姐及时赶到,你焉有命在?!”司徒邑恨铁不成钢,一掌拍在木桌上。木桌上的茶壶和水杯浮到半空又落下,叮叮当当地作响。
小师妹抿唇,神色倔强,一言不发,哽着脖子,说什么都不认错,眼里聚集起一汪泪水。她神色委屈,眼眸中波光粼粼,就那样深深地看着坐在上首的司徒邑。
等了会儿,追在苏楚楚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才到。
他们注意到司徒邑的神色和宫殿中不同寻常的气氛后,缩了缩脖子,安安静静,蹑手蹑脚地走到苏楚楚身边,一言不发。
“秦梦瑶!”司徒邑面色结冰,闭了闭眼,随即猛地睁眼,疾言令色,说出的话犹如利剑,“你闯下滔天大祸,却仍旧不知悔改,若有再犯……”
司徒邑诡异地停顿了一下,眼神不经意间从苏楚楚身上掠过,又从师弟师妹们鼓囊囊的怀中扫过。
师弟师妹们神色变得焦急,想要开口阻拦却又不敢,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放到苏楚楚身上。
在众人的期望中,苏楚楚犹如一尊木头人,一动不动,对他们的目光和充满暗示性的动作视而不见。
在秦梦瑶伤心欲绝的眼神中,司徒邑咬了咬牙,强撑着将话说了出去:“逐出师门!”
“念在你是初犯,便去思过崖,待上十年!”
司徒懿的话音刚落,师弟师妹们甚至都没有互相商量,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为秦梦瑶求情:“师傅!师傅!请您三思!”
“小师妹从小最怕虫子,那思过崖不知道有多少蚁虫……”
“更何况,思过崖灵气稀少,对小师妹的修炼极为不利。”
……
在众人一片求情声中,秦梦瑶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她闭上眼,任由泪水从脸颊上滑落。
很快,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恭恭敬敬地对着司徒邑磕头:“徒儿谨遵师傅教诲,这便去思过崖悔过。”
不等司徒邑发话,秦梦瑶再也克制不住,从地上起身,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宫殿。
留在殿中的师弟师妹们面面相觑,不断回头看着秦梦瑶的背影,又看向司徒邑。
司徒邑看着面前的众人越看越烦,一甩衣袖:“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要为师同你们喂招?”
苏楚楚和师弟师妹们眼前一花,不知怎的,就到了门外。两扇大门啪的一下在众人面前合上,掀起的风将苏楚楚的刘海吹了起来。
她不以为意转身想走,却被师弟师妹们七手八脚地拉住了。
“大师姐,刚才你怎么不说话?”
“是啊,如果大师姐肯求情,小师妹一定不用去思过崖受苦,都怪大师姐!”
“就是,没想到平日里照顾师弟师妹们的大师姐竟然是装出来的,真是令我等失望。”
师弟师妹们看苏楚楚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的失望,说话时也不见多少尊敬,反而像被宠坏的孩子一样,不停地索取着。
“让开。”苏楚楚淡声道,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可是就是这样平静的态度,竟然点燃了师弟师妹们的怒火,让他们像炸药桶一样爆炸了。
“师姐,你怎么回事儿?如今竟变得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我们可是你的师弟师妹啊,师姐!”
“你竟对小师妹受罚袖手旁观,难道不应该觉得愧疚吗?”
师弟师妹们的话像是豆子一样从桶里倒出来,肆意地表达着对苏楚楚的不满。他们在苏楚楚身边围了一圈,挡住了苏楚楚的道路,不让她离开。
苏楚楚站定在原地,歪了头,脸上是纯然的疑惑:“我是你们的师姐,怎么听你们的说法更像是你们的母亲,若是如此叫声母亲来听听!”
师弟师妹们埋怨的话戛然而止,随即恼羞成怒。
在他们说话前,苏楚楚盯着在自己面前的几人,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动手:“给我……让开!”
苏楚楚对他们长久以来的包容与关照,让他们滋养出在苏楚楚面前肆意妄为的底气。
几个师弟师妹们对视一眼,竟然抽剑而出,将剑尖对准了苏楚楚。他们得意洋洋,理直气壮地厚着脸皮耍动着手上的长剑:“就算我们不让路又如何?师姐你如此凶巴巴的,难道不该给我们道个歉?”
他们都在附和。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的门缓缓打开,司徒邑双手背在身后,从殿中走出。他自然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也看到了众人手中对准苏楚楚的长剑,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放肆。”
师弟师妹们蜂涌到司徒邑身边,向他告状。
苏楚楚抬眼,眼睛黑白分明,纯澈如稚子,只会一句话:“我没有。”
“好了,别吵了!”司徒邑被吵得头疼,不分青红皂白地赶人,“同门之间难免龃龉,你身为大师姐便多让这些师弟师妹。”
言语间似乎带着对苏楚楚刚才并未阻拦的怨气。
师弟师妹们看着苏楚楚的神色更加得意,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苏楚楚抬手行礼道歉。
“我没有。”苏楚楚神色执拗,看着司徒邑,又说了一遍。
她看着司徒邑的目光十分复杂,有着希冀,有着期盼,又有着忐忑不安,因为她同小师妹秦梦瑶一样,是被司徒邑领回玄剑门的孤儿,也曾被司徒逸千娇万宠着长大,也曾在这门派中,受人敬仰说一不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所有人都喜欢小师妹秦梦瑶,都向着她,甚至今日苏楚楚什么都没有做,还要被司徒邑和师弟师妹们埋怨。
可笑的是修真界实力为尊,而玄剑门中,苏楚楚的修为一日千里独树一帜,已经比化神后期的司徒邑更高,更不用说师弟师妹们这样的筑基修士。
放眼整个修真界,比苏楚楚修为高的人不过一掌之数,也不知司徒邑和师弟师妹们从哪儿来的勇气,竟敢如此轻待苏楚楚。
苏楚楚抿唇不言,挺直了腰背,随即不留情面地转身离去。
师弟师妹们煽风点火,脸色难看的司徒邑竟朝苏楚楚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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