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醒了？”
“没呢，昨日醉得厉害，今日恐怕得再歇歇。”
“昨日熬煮的醒酒汤全叫姑娘洒了，半点没有下肚，今日醒了怕是该头疼了。”
“……”
叶蓁蓁迷糊间听见外头的声音，后头的话因着头疼听不大清楚。
她扯着嗓子想要叫人，却发现说出的话嘶哑的很。
“素和？”
素和在外头听见呼唤，知道人醒了立马便进去。
“姑娘，可头痛？”她扶着叶蓁蓁坐直身子，低声问道。
叶蓁蓁点点头，“是有些。”
“可要喝些醒酒汤？虽效用不大，多少缓和缓和。”熙月跟进来，手里端着一盅汤药。
叶蓁蓁没有推拒，接过来小口喝着。
喝到一半，有些喝不下去了，便将汤盅递给一旁的熙月。
“昨日，我醉了，可出了什么事？没有闹什么笑话吧？”
素和跟熙月交换了个眼神，欲言又止的。
叶蓁蓁看出来，心道不妙，她惯来是滴酒不沾的，昨日误饮实属意外，也未料得自己的酒量这般浅。
“倒也没什么。”素和接了话茬。
叶蓁蓁听到这稍稍放下心。
“不过就是……”话音拉的很长。
叶蓁蓁的心又提起来。
“哭闹了一阵，累了便睡了。”
“哭闹？”叶蓁蓁抬着音调，颇觉得有几分害臊。
素和点点头，“也没有太久，醉酒之态难以控制，姑娘不必难为情。”
叶蓁蓁迟疑着应声，脸颊泛起来一层淡淡的浅红。
素和看着半点心虚也无，依旧面不改色十分淡定的模样。
叶蓁蓁立时便信了她的话，虽依然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又觉得没甚要紧的，醉酒之人自然不会太老实，没闹出笑话便是好的。
“可要再歇歇？”
叶蓁蓁没有太精神，听了这话，头痛仿佛又缠了上来，点头说:“好。”
素和扶着人歇下，带着熙月出去了。
走出好远，熙月落在后头，贝齿咬住下唇，犹豫许久才开腔:“你这般瞒着姑娘不好吧？”
素和停住脚步，偏头给了她一个冷淡的眼神。
熙月莫名退了一步，她还是有些怕素和，尽管知道她没坏心，却没办法像对待叶蓁蓁那样亲近。
“告诉姑娘昨夜的窘态，难道更好？”素和言辞冰冷，带着刀剑的锐气。
“可是……可是……”熙月嗫嚅着，她心里觉得不大对，作为下人，怎么能欺瞒主子呢？可看着素和那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昨夜的事情，姑娘知道或是不知道，会影响什么吗？昨日有发生什么大事吗？昨日事情姑娘知道了，除了不快，可还有旁的助益？”
她这一连串话将熙月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有些东西不必事事说个清楚明白，若是对主子没有帮助，何必深究？”
素和说完，也不再管熙月什么反应，径直走了。
熙月愣了愣，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素和的话。
有些事情无需事事通禀，有些决断自己也能做。
她这时候还懵懵懂懂，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
叶蓁蓁头疼的紧，躺下歇了一阵才好些。
午时用过膳，她漱了口，才顾得上问:“昨日我回来的匆忙，孙老板那边的事没顾上，今日合该再登门一次。”
“今晨孙老板已经登门拜访过，我见姑娘睡的熟，并未打扰，稍后可要安排见见？”素和同样听了筷子，说起孙振海登门的事。
“怎么没早些说？”
“姑娘醉酒精神不好，若是早些说了，岂不是又要忙着事务不得安寝？”
叶蓁蓁本也没有生气，闻言笑着道:“你倒是学的同青荷愈发像了。”
素
和一愣，想了想，不自觉也勾了点嘴角。
青荷那丫头，久了不曾逗她，还怪想的，她想起在循州时见到的一只炸毛青雀，倒是很称她。
“采购药材一事耽误不得，你早早安排我同孙老板见面吧。”叶蓁蓁净了手，对着发呆的素和说话。
素和这才回神，低声应好。
午时过半，孙老板再度登门，显然是收到了素和递过去的消息。
“叶姑娘，昨日匆匆离席，尚未来得及同姑娘交谈一番，倒是孙某的憾事了。”孙老板抱拳拱手，脸上带着笑意。
叶蓁蓁连忙摆手，“昨日本就是我唐突登门，失了礼数，后来又因酒量不佳，这才早早离席，倒让孙老板看了笑话了。”
“哪里哪里。”孙振海笑着，“叶姑娘实乃贵客，是孙某招待不周。”
“再这般见外，我们二人今日可就得磨破嘴皮子了。”叶蓁蓁玩笑一句，“快些坐下吧。”
孙振海朗声一笑，更觉得这叶姑娘是个趣人，今日登门不算是白来。
“叶姑娘说的是，一同落座，一同落座。”
“听闻今晨孙老板来找过一次，不知所谓何事啊？”叶蓁蓁端着茶杯吹了吹上头漂浮着的芽尖，慢悠悠地问话。
“原是叶姑娘昨日之礼太过贵重，想来今日合该登门拜谢才是。”
叶蓁蓁记得她备下的礼是一把银算盘，应该不算过分出挑才是，竟然值当孙振海亲自登门？
“既是送出的礼，自然是诚心所赠，何必言谢？”她不露声色地说道。
“若是旁的倒没什么，只是这碧玉叶实在过于贵重，我家孙儿无功不受禄，自然不好收这礼。”孙振海将一个木盒取出来，在桌子上推过去。
昨日日光盛，东西在孩子襁褓中，他没有看清竟然是这般贵重，才点头叫玉娘收下，后来见了，才意识到不好，这才送了回来。
那东西用料不多，但胜在料子透，而且那碧色艳极了，是难寻的好玉，实在不敢贸然收下。
叶蓁蓁有些意外，将木盒打开，才发现是原先准备送给周攸宁做礼物的小物件。
她怔了怔，没想到竟然把这东西给出去了，在脑海中搜罗了半晌也没有想到是为什么。
不过，既然送了人，倒不合适再送给周攸宁，她将木盒合上，又推了回去。
“既然送给了孙老板孙儿，便说明他与此物有缘，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孙老板收下便是。”
“这……”孙振海有些为难，这东西造价不斐，这姑娘出手如此阔绰，实在不像是个普通女子。
“实不相瞒，姑娘同在下萍水相逢，却赠送这般贵礼，若是不清楚姑娘来意，只怕在下不敢承姑娘盛情。”
“孙老板怪不得生意做的长久，行事确实谨慎。”叶蓁蓁莞尔一笑。
“姑娘见笑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在下只想做些小买卖，平生并无大愿望。”孙振海摇头苦笑。
叶蓁蓁安抚他，“孙老板尽管放心，我确实有一事要求助孙老板，可这事是你我共赢的好买卖，必不会叫孙老板吃亏的。”孙振海好些意外，他做生意二十余年，出门做生意的女子并非不曾见过，可像叶蓁蓁这般生的貌美，又不缺钱财的确实不多。
“姑娘是要同在下做何生意？”他谨慎地问。
叶蓁蓁轻柔地笑着，“孙老板既然是做药材起家，我自然是同孙老板做药材生意了。”
“还请姑娘细说说。”孙振海一副请人赐教的模样。
“我在京都有一家医堂正待开业，急缺药材，想来此处寻一个稳定的药商，孙老板家中做的药材生意规模不小，名下也有不少药农药田，实是不错的人选，不知孙老板意下如何？”
孙振海没有一口答应，京都距离苏阳有些距离，若是只想开家医堂，所费药材根本不必要来到苏阳找，即便为求稳靠，也不必舍近求远，京都的药材商也不是没有，这足以见得这位叶姑娘的主意不只是一家医堂这般简单。
“姑娘以诚待我，在下也不愿藏着掖着，不妨请姑娘说说要哪些药材，数目几何，如此好叫我知道，这生意做不做得。”
见人谨慎，叶蓁蓁也没有生气，将列好的清单递给他。
孙振海猜到不会是小数目，可当他展开册子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叶姑娘……”他惊的合不拢嘴，声音都打颤，“姑娘莫不是在诓我？”
“孙老板看来，我是很爱开玩笑的人吗？”叶蓁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依旧从容淡定。
孙振海不可置信地再看了一遍，有些迟疑地道:“叶姑娘这上头列的药材莫说我一家，只怕整个苏阳都凑不出来。”
“此事不易，我自是知晓，不然也不会请孙老板帮忙了。”
“且容在下想想，过几日再给姑娘答复如何？”孙振海心中犹豫不定，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做不了决断，须得回去商量商量。
叶蓁蓁点头，“那是自然，只是孙老板可得考虑快些，这门好生意，眼馋的人多着呢！”
孙振海自然明白，其中数额见到的人没人不眼热的，只是想要吞下去，还得有实力才是，不是他自夸，整个大燕有能耐的也只有他一家，换了别人真不一定干的成。
不过这话他没有当着叶蓁蓁的面说出口，只是起身恭敬地道:“那是自然，叶姑娘给我五日时间，我考虑完必定给姑娘一个准信。”
“三日。”
“好！三日就三日。”孙振海咬咬牙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