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祯被关在屋子里的那几天,孙秀荷甚至不让木槿来送饭,打发她去做了其他事。
关在这屋子里,蔡元祯整日食不下咽。
又是一日,家仆来送饭的时候,蔡挽仪也来了。
蔡挽仪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姐姐真是受苦了,我给姐姐煲了甜汤,希望你吃了之后能心情好些。”
蔡元祯一双眼睛看着蔡挽仪,说道:“我整日被关在这里,心情又怎么会好?若是真想我好,你就去劝劝我母亲,放我出去。”
蔡挽仪看似苦口婆心地说道:“婶婶也有她的难处,姐姐你又何苦让她为难,倒不如让在家乖乖听话。”
蔡元祯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蔡家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来投奔我们蔡家自然和我们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出去也是为了蔡家好,若是你不想蔡家没落,你再次流离失所,那你大可不必管这事。”
蔡元祯说得头头是道,但蔡挽仪对此却不以为然,她说:“姐姐,不管发生了天大的事,你们蔡家也始终有男人奔走,你一个女子不应该做越矩的事。”
蔡元祯反问:“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蔡挽仪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非要说有的话,那便是她一个寄人篱下的不该和主人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蔡挽仪行了个礼,语笑嫣然:“妹妹失礼了,今日不该说这番话。”
“不过这碗甜汤却是妹妹的一番心意,还望姐姐喝下。”
说罢,蔡挽仪便离开了。
随着大门再一次被关上,蔡元祯的心也再一次跌落谷底。
不过站在蔡挽仪的角度上来说,她也没有做错。
她只是个借着长辈恩情带着家中资产投奔蔡家的晚辈,若是她今日插手了这件事,才是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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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祯被关了好几日,孙秀荷对外都是说她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大家,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二房听了后也不忘挖苦几句:“不出来吃饭也好,这几日大哥和我夫君都忙坏了,省的大家看到她吃不下饭。”
孙秀荷气恼地看着陈兰,恨得牙痒痒,但她在这件事上自知理亏,所以也没有什么话反驳。
反倒是蔡仲在饭桌上忍不住说了句:“这件事以后少说。”
家主发话,大家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饭吃到一半,孙秀荷房里的家仆突然跑过来急冲冲地说了句:“不好了三夫人......”
“谁不好了,你捋直了舌头好好讲话。”孙秀荷愠怒,她可信这些,做人讲话还是要避谶的。
那家仆咽了口口水,说道:“三小姐这几日都没吃下饭,方才小的还亲眼看见她还在房间里吐了,如今脸色苍白,看起来病得不轻。”
孙秀荷听得皱起了眉毛,蔡仲放下筷子问道:“元祯病得这么严重,怎么都不去请大夫来瞧呢?”
孙秀荷急忙起身道:“方才午膳的时候还好好的,你快带我去看。”
蔡仲也坐不住了,起身说道:“你们继续吃吧,我也去瞧瞧。”
一行人来到蔡元祯房间里的时候,蔡元祯确实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虚弱的模样。
家仆很快就去请了大夫上门,把完脉之后大夫说:“三小姐脉象虚浮,似有心力过劳之相,需要好好休息才行,我给她开些安神滋补的药来,煎了了喝下便可。”
孙秀荷担忧地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会吃不下饭有反胃之像呢?”
大夫捻了一下他花白的胡须,说道:“三小姐心绪不宁,自然会影响食欲,还是多让她放松放松吧。”
“哦。”孙秀荷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
祖父也来慰问了几句,皆是些让她放松休养,莫要担心家事。
蔡元祯始终都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顺从地点头。
大夫给她瞧出的症状确实是真的。
被关房里的这几日蔡元祯一直心绪不宁,她知道孙秀荷是铁了心地要将她关到这场风波过去。
可若是真的等到那时候就再无扭转的局面了,所以她就在家仆进来之前找了根毛笔杆捅进了自己的喉咙,顿时一阵反胃,在家仆面前吐了出来。
随后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刻,她开始装病、装虚弱。
看见蔡元祯这样,孙秀荷有些自责,便重新让木槿回来照顾她。
反正她也病着,如今怕是连大门都迈不出去了。
况且,父亲十分惦记元祯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瞧她。若是被他发现元祯被锁在房里,指不定到时候又要指责她这个做母亲的教养不善。
木槿看着自家小姐虚弱地躺在床上,忍不住有些心疼,这才几天,人就成这样了。
木槿端药给她,却突然被蔡元祯抓住了胳膊。
木槿睁大了眼睛,诧异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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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森刚去给家主采购完书籍,但就只有他一个人拿实在是太重了。
在长廊转角恰好碰见了往西门走去的木槿,便开口喊她想让她搭把手。
却不想木槿这丫头越走越快,直到消失在长廊拐角。
木森一阵疑惑,她是耳背了还是故意装听不见。
真是的。
出了西门,蔡元祯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和木槿换了衣服,让木槿躺在床上假装成她,这样她便可以出门办想办的事。
如今江家老爷那儿是没有可能说服了,蔡元祯只能另寻他路。
江煜就是一个好门路。
虽说出身富贵,但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没架子。
在成为战场上的头号杀神之前,他在下人眼里,那可是个好伺候的主。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要被绑架了。
蔡元祯决定了,她要拿下江煜救命恩人这个光环。
为此,她还做了一番准备,藏了块刀片在鞋底。
前世,江煜是在放课路上被绑架的,蔡元祯早就让周蛋探听了江煜的相关信息,得知了他私塾所在地。
很快,蔡元祯就等到了江煜从私塾里出来。
和同窗告别后,江煜就在书童的陪伴下去了城西的糕饼铺子,因为路途并不远,所以江煜没有选择坐马车。
蔡元祯始终悄咪咪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买了糕饼,又去挑了笔墨纸砚。
蔡元祯寻思,怎么这个大少爷这么爱逛街呢?
再然后,蔡元祯跟着江煜七拐八拐到了一个死胡同。
明明前一刻还能瞧见人,一转眼蔡元祯便发现江煜不见了。
看来她真是没有什么跟踪的天赋,这样都能把人跟丢。
刚丧气地转身准备回去,一转身却发现江煜和他的书童就站在自己身后。
蔡元祯被吓了一跳,倒退了好几步被身后的鸡笼给绊倒了,里面的鸡飞了出来,落了蔡元祯一头鸡毛。
江煜看着蔡元祯的这一番操作心有疑惑,忍不住皱眉道:“你是在跟踪我吗?”
蔡元祯弹走了头上的几根鸡毛,起身讪笑着说:“当然不是,我也是恰好路过。”
“哦。”江煜点点头说,“所以你是恰好路过了我的私塾和我所去的糕饼铺和纸笔铺吗?”
原来江煜老早就发现了。
蔡元祯脸皮死厚:“原来你早就看到我了,那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呢?好歹咱们相识一场。”
江煜的话语里没有包含太多的感情:“蔡姑娘,咱们并不相识,充其量只是知道有对方的存在而已。”
“若蔡姑娘今日是为了我们两家合作的事,那我奉劝你不要从我这里白费工夫,请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罢,江煜便行了个礼,像个翩翩君子那样转身离开。
江煜虽乐于助人,但仅限于路见不平,他知道每个人接近他的目的,而且态度坚决,不轻易答应别人。
蔡元祯看着江煜离开,心中不禁失落怅然。
刚迈开步伐准备离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记闷棍,随后便是人的挣扎闷哼声。
蔡元祯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冲上前去。
只见有几个蒙着面的男子将麻袋套在了江煜身上,被套在麻袋里的江煜还在不停挣扎扭动着。
和这几个男子对视上的蔡元祯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对天发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你们放我走。”
但那几个人显然不相信她,抡起棍子就朝着她打来。
蔡元祯胡乱朝人脸上抓去,但终究是寡不敌众,最终被他们给敲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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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蔡元祯发现自己的脖子疼得简直快要不能转了。
好不容易放松了过来,一转头便瞧见了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江煜。
不远处还有三个男人正在吃着烧鸡,喝着酒。
蔡元祯打量了一下此处的环境,看起来是个废弃的屋子,原来的主人家应该是个制酒户,角落里还堆着不少酒缸,屋子里还有一股子酒曲发酵的味道。
蔡元祯和江煜的眼神对视上,两个人很快都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难得的是两个人都还保持镇静。
等那些人酒足饭饱之后,为首的招风耳便走到蔡元祯和江煜面前,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耳光。
那人凶神恶煞地说:“你们两个人还真是不听话,让老子费了好一番工夫。”
说完后又将自己的右脸凑近蔡元祯,说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竟然敢把我抓成这样。”
招风耳凑得很近,蔡元祯赶忙往后缩。
招风耳说完后,另外两个开口说道:“大哥,咱们干脆打他们一顿好好出出气。”
蔡元祯闭上了眼,寻思自己掉入了什么狼窝。
“要打就打我,打女人可算不上英雄好汉。”
江煜低沉的嗓音宛如天籁,直到蔡元祯转过头看到他认真的神情,才相信了他刚才那句话绝非玩笑。
蔡元祯连忙附和道:“是啊,各路英雄好汉,你们打他就可以了。打了他,可就不要再打我了。”
江煜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蔡元祯,蔡元祯则是一脸理所应当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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