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挽仪知道院子里来客人了,而且还是贵客。
她的贴身丫环扶风特地去打探了一下,随后回去禀报:“小姐,听说来的是江家的人,就是那个东洲府赫赫有名的江家,带了不少金贵的东西上门。”
“我偷偷去打量了一眼,那些东西奴婢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未曾听过。他们带给堂小姐补身的灵芝,便有碗口那么大,还是双株并蒂,见到的人都看呆了。”
扶风说话时,蔡挽仪正往脸上扑玉兰粉,看着镜子里的那张美人面,神情淡淡的:“我还没到东洲府便听说了江家的事,据说那江家的小公子与蔡元祯有过婚约。”
扶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我倒是见了那江家少爷,长得那是一表人才,简直是谪仙般的人物。”
蔡挽仪浅笑了一声:“既是如此,那我便去凑凑热闹。”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吃食装到了食盒里,随后提到了蔡元祯的屋子,见到屋内的众人还佯装一惊,仿佛不知道有那么多人。
孙秀荷立马介绍:“挽仪,快来见过江老夫人和江少爷,她们是来探望你堂姐的伤势。”
蔡挽仪脸上的诧异消失,转为女儿家见外人的娇羞,盈盈上前一拜:“挽仪见过诸位。”
孙秀荷笑着对江老夫人说:“这位是元祯的堂妹,现下住在了我们家里,这孩子最是贴心伶俐。”
江老夫人看了蔡挽仪一眼,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只客气地夸赞了一句:“出落地倒是标致。”
蔡挽仪将自己带来的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放在桌案上,说道:“我想着这几日姐姐喝药喝得定是嘴里苦巴巴的,便做了些果子让姐姐解解味。”
“这些果子以山药、红枣、茯苓、白术为辅料,最是益气补身,想来对姐姐的伤势有益。”
蔡元祯探头看了一眼她做的糕点,确实精致可人。
只不过自打她生病以来,她这个堂妹也未曾过多上心,偏是今日凑着贵客在,提了这么些东西过来,倒像是有些喧宾夺主了。
孙秀荷向来喜欢蔡挽仪,始终觉得若是自家女儿能有这番听话便好了。
见着这糕点如此精致,便赶忙招呼贵客一同品尝。
江老夫人借口说牙口不好,不喜甜食,没有吃。
蔡挽仪便端着糕点走到了江煜身边,眼波流转:“江少爷不尝尝吗?”
祖母已经拒绝了一次,他们既是客,三番两次驳了人家的面子也不太好。
江煜道过谢便拿了块糕点品尝。
吃了一口之后发现蔡挽仪还在看着自己,似乎是等着自己的评价,江煜便点点头说:“味道不错。”
听了评价之后,蔡挽仪才浅笑着转身将果子放回桌上。
江煜虽口头上敷衍了,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将只咬了一口的果子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贴身侍从。
他的侍从自然明白主子不喜欢这果子,会将其处理掉。
蔡元祯本就喜甜,所以这果子还是挺符合她的胃口。
只不过蔡挽仪的举动倒是有些刻意了,让人觉得膈应。
一番闲谈过后,江老夫人一众人便也准备离开。
孙秀荷想留他们吃顿便饭,但江老夫人则是婉拒:“今日来本就是唐突,我们便不多叨扰了,三夫人还请回吧,不必相送。”
孙秀荷连忙说:“不唐突,不唐突。”
虽说江老夫人说了不必相送,但主人家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除了蔡元祯不便下床,其他人都出来相送。
这才刚出了院子,孙秀荷便瞧见二嫂拉着大嫂满脸堆笑地来了。
陈兰迎上前,笑若春风:“江老夫人怎么这就走了,我让厨房去备菜了,今日便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江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到府上的,既然人家来了那可得抓紧机会。
若是能攀上关系,那将来他们蔡家在东洲府可不得横着走?
孙秀荷见到这个陈兰便觉得没好气,之前蔡元祯出事的时候,就她闲话最多,整日里数落元祯的不是。
今日江老夫人带着孙子特地来瞧她家元祯,还真是叫孙秀荷觉得扬眉吐气。
瞧吧,元祯多大的面!
江老夫人一看孙秀荷的脸色,便知道来人平日里与她定有龃龉,便也不想多加应付,只说:“我家中还有事务,不便久留,感谢夫人好意。”
说完后,又转身拉着孙秀荷的手说:“三夫人,我与你倒是投缘,改日定要来我江府陪我拉拉家常。”
孙秀荷如沐春风,说道:“那感情好,只要老夫人不嫌我啰唆便可。”
魏雪瑛笑说:“当然不会。”
目送着江老夫人和江家少爷上了马车,孙秀荷还在那儿热情地喊道:“路上当心点,以后可得常来。”
见着马车渐行渐远,孙秀荷才转过身,看都没有看陈兰一眼,对着蔡挽仪说道:“挽仪,贵客咱们也送走了,回屋歇息去吧。”
蔡挽仪乖顺地点了点头。
陈兰眼看着孙秀荷要走,赶忙追上去,日前的盛气凌人也不见了,面上是一派和睦。
陈兰有些迫切地问:“弟妹,今日江家人来都同你说了些什么?怎的在你屋里聊了那么久?”
孙秀荷随意地摸了摸步摇,说道:“倒也没聊什么,江家感激我们家元祯救了江煜的性命,上赶着来谢我们。”
“还说什么,以后我们的事,便是江家的事,我们的麻烦,便是江家的麻烦,若是以后有什么,直接找他们便是。”
陈兰见孙秀荷那股子劲劲的姿态气得牙痒痒,但还是稳住了脸上的笑容,说道:“元祯还真是好福气。”
听闻此话,孙秀荷却是有些生气:“这是哪门子福气?咱们家元祯可是险些没了半条命。”
“好在江家人有良心,知道感恩图报,还以三成的价格把地租给咱们。说到底,我家元祯都是为了蔡家才会如此,只希望众人都能知晓她为了家族利益奋不顾身,以后莫要再编排她。”
说完之后,孙秀荷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留给陈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兰见孙秀荷得意地离开,心里还真是气不过。
怎么这风水轮流,又让她孙秀荷得意上了?
沈春梅上前拉了一下陈兰的袖摆,说道:“二弟妹,我都说了这江家是特意来瞧三房的,咱们就不应该出来凑这个热闹。”
陈兰气不过,说道:“大嫂,今日登门的可是江家的老夫人和他们家唯一的长子嫡孙,若是能把握机会结交一番,咱们蔡氏纸业将来的路也宽阔着呢。”
“可你瞧孙秀荷那样,恨不得就她一个人抱上江家的大腿,难不成咱们蔡家以后偏她一房一枝独秀?”
沈春梅叹了口气说:“二弟妹,说到底江家今日会来是冲着元祯不顾性命救下了江家公子的缘故。”
“可我若是有孩子,我情愿他平平安安、庸庸碌碌,也莫要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人。”
嫁入蔡家多年,沈春梅始终未能有孕,虽说家中人之前一直都说蔡元祯不懂事,是个祸害。
可她会想,若是上天能赐给她一个孩子,哪怕只是个女儿,哪怕如蔡元祯那般不懂事,她也高兴。
陈兰觉得自己跟大嫂说不到一块去,只能安慰自己,三房如今就算再得意也终究难以超越他们二房。
如今家中都是她家二爷操持着,大房无子嗣,三房无男人,元宝终究也只是个孩子。
到头来,这蔡家的一切还不都是他们二房的。
如今父亲也许了她的宝贝儿子去纸坊历练,说不准在不久的将来,蔡辛就是纸坊的三掌柜!
一想到这里,陈兰的气便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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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仆将江家送来的东西抬到三房院里的时候,蔡元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好几匣子的金银珠宝让人眼花缭乱,色彩丰富的绫罗绸缎令人应接不暇。
瞧着那快要跟她小臂一样粗的人参、千金难求的麝香、连见都未曾见过的天山雪莲……
难怪当初江家被抄的时候,抄家的人整整清点了大半个月,才将江家的财产理清楚。
一想到这里,蔡元祯便陷入了沉思。
孙秀荷也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好东西,忍不住细细打量。
蔡挽仪虽说来东洲府的时候也带上了全部的家产,可跟这些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反正也没她的事,她也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和孙秀荷说了声有些不适便回房休息了。
等蔡挽仪走后,蔡元祯才一本正经地对孙秀荷说:“母亲,这些东西如此贵重,咱们应该一一清点了登记造册,由祖父过目后放入库房中。”
孙秀荷听见蔡元祯这么说,才有所惊觉。
江家给他们蔡家送了那么多东西,虽说是因着元祯的因由,但说到底是送进的蔡家家门,三房又岂能独占?
就算蔡仲面上不说,但其他房里的人难免会有想法,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些东西交由祖父来处理。
孙秀荷这才觉得自己第一步就做错了,刚才应该在大堂之上就将这些物件当着大家的面点清楚,如今已经进了他们的院子,哪里还说得清楚?
蔡元祯不紧不慢地说:“无妨,祖父定然相信我们的为人。”
孙秀荷点点头,蔡元祯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我手上的镯子是江老夫人特地送给我的,便由我自己保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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